郑稷兴一脸疑惑的看着站在凤宁宫的所有人,青柳是跟随太后十几年的老宫女,而这位御医又只管后宫嫔妃之疾,常受太后差遣,从表面上看,他们二人都可以证明康王爷的死,确实与上官清脱不了干系,但细细一琢磨,他们都是太后之人,若太后早有预谋加害康王爷,只怕他们二人的说辞早就是准备好的,眼下要想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绝对不能只凭太后的几句话,就断定上官清是杀人凶手。
“母后,儿臣觉得这件事尚有蹊跷之处,上官清并非就是真凶!”郑稷兴细细将所有人的说辞,琢磨了一遍,然后对太后肃然道。
太后本想着只要御医认同她的判断,大王便会相信这件事情真的是上官清所为,可让她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大王居然并未听信她与御医之言,且极力为上官清开脱,看来要想迅速的了解此事并不容易,眼下为了不让大王怀疑此事与她有关,她只能先探探大王的口气,看他心中到底做何想法?太后沉思片刻后,慢慢走到郑稷兴的身旁,低声道:“哀家知道大王器重上官丞相,可康儿是大王的亲弟弟,大王绝不能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让毒害康儿之人逍遥法外!”
郑稷兴面无表情的看了太后一眼,冷声笑道:“朕都说了上官清并非真凶,母后为何非要指着他不放!上官清是母后亲自为康弟选的先生,且这些时日他们师徒相处的很融洽,他根本没有杀人的动机!”
太后听郑稷兴这么一说,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应对,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此刻若因为郑稷兴的几句话,便改变了对此事的看法,认为上官清真的并非真凶,只怕郑稷兴立马会将矛头指向她,觉得她才是这件命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既然事情已到这份上,她只要咬住上官清不放,郑稷兴便一定会看在与她母子之情的份上,不会真的将事情继续查下去,若郑稷兴非要看在上官炎的面子上,想放上官清一马,到时她也可以考虑做个顺手人情,随便弄个人出来顶罪便可,反正她最想解决的郑稷康已死,也算她的计划没有完全失败。
“大王此言差矣,前几日青柳还看见上官清与康儿在争执什么,他们师徒的关系并非你我看到的那般融洽!”太后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大声肃然道。
郑稷兴从未听人说上官清与康王爷起过什么争执,现在太后如此说法,他不由将疑惑的目光转移到青柳的身上。
青柳跟随太后这么多年,对于宫中的明争暗斗早就司空见惯,太后一直容不下康王爷,而上官炎又是她的宿敌,这一箭双雕的计谋太后已谋划多日,如今康王爷终于死了,上官清也已被太后押送致天牢,大王却还要来盘问此事,既然太后说她看见上官清与康王爷前些时日起过争执,那她便顺着太后的话编个可以让大王信服的故事,看大王还信不信康王爷就是被上官清所害。青柳一点都经张的看了郑稷兴一眼,认真的说道:“奴婢那日看上官清和王爷吵的很凶,后来便悄悄问方伯他们到底为何争吵,方伯只说康王爷知道了上官清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上官清威胁康王爷若将此事告诉他人便杀了他,康王爷生气上官清对他不念师徒之情,两人便狠狠的吵了一架,现在康王爷与方伯都死了,奴婢想肯定是上官清为了让自己的秘密泄露,才不得已杀人灭口!”
郑稷兴听完青柳的话,一脸肃然的看向了太后,若青柳的话句句属实,那上官清杀人的动机便是有了,可让他不解的是上官清到底有何事瞒着大家,那日公孙禹极力推荐他为一品军师,他一再推脱,可太后让他去后宫教习康王爷,他却欣然答应,一个才华横溢,又具将相之材的大男人,跑到后宫做个不受宠的王爷先生,真的让人不可思议,现在青柳这般一说,郑稷兴心中不由怒火中烧,回想今日凤飞瑶一听上官清出事便魂不守舍,非要亲自到凤宁宫走一趟,还一直苦苦哀求他,一定要将康王爷之死查个水落石出,不要冤枉了上官清。此刻看来上官清与凤飞瑶的关系,并非一般兄妹之情这般简单!
太后看郑稷兴脸上的表情迅速的变化,知道青柳这般说辞定已起到作用,逐诡异的一笑,肃然大声道:“大王,青柳说的都是实情,哀家知道这些后也深感震惊,那日大王欲让上官清为一国军师,他执意推脱,可当哀家说让他给康王爷教书时,他却欣然答应,哀家猜想他入后宫一定是为了宫中的那个女子,而康王爷只怕是知道了他们的私情,才会被他用了这么高明的计谋毒杀!”
郑稷兴听完太后的话,不由踉跄着退后了几步,上官清是永康国不可多得的人才,是他信任且想委与重任之人,可让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上官清居然早已心有图谋,一切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比不上佳人一笑,可为何世间这般小,他看中的人竟然会在后宫之主!郑稷兴尽量压抑自己,不要将上官清看中之人非要想成是凤飞瑶,可他的眼前却一个劲的浮现出,凤飞瑶苦苦为上官清求情的画面,顿时他只觉心中隐隐作痛,什么都不想再问下去。
太后和姜承敏以及站在凤宁宫大殿的所有人,看到郑稷兴突然神魂落魄的踉跄后退,都吓的不轻,姜承敏已疾步走到了郑稷兴的身旁,伸手便扶住了他冰冷的身子,紧张的问道:“大王,你怎么了?”
太后看郑稷兴的脸色很难看,知道定是她与青柳的一番说辞,让郑稷兴想到什么不利于上官清的事情,这才使得他如此失落难过,既然一切进展顺利,那她索性乘着郑稷兴对上官清心灰意冷的好时机,让郑稷兴直接判决上官清死罪!太后想罢,肃然对郑稷兴道:“大王脸色如此难看,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若大王也相信康儿的死就是上官清所为,何不立马将上官清处斩,也好祭奠康儿和方太监的在天之灵!”
郑稷兴此刻心如乱麻,想立马跑到幻蝶宫,亲自问一问凤飞瑶和上官清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哪里还有心思听太后在说什么,反正郑稷康已经死了,不管真正的凶手是谁,他都已经回不来了,眼下郑稷兴只想知道凤飞瑶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太后看郑稷兴心不在焉,没有回答她的话,再次大声对郑稷兴道:“大王,要不要将上官清立马处死?”
郑稷兴这才听清了太后的话,冷笑着看了太后一眼,肃然道:“朕知道太后很不喜欢他,朕现在也有点讨厌他了,可谋杀皇亲是灭九族的大罪,还是先将他先进天牢再说吧!”
太后从未看到郑稷兴这般可怕阴冷的笑,不由心中直发毛,郑稷康之死本就是她一手策划,上官清不过是做了她手中的一把刀而已,现在大王口出此言,看来他并非没有怀疑过她,为了不让大王觉的她心中有鬼,非要早早将上官清送上断头台永绝后患,她只好点头依了郑稷兴的意思。
“母后,朕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回甘露殿歇着了!”郑稷兴看太后点头答应他对上官清的安排,一脸疲惫的看了太后一眼,肃然道。
太后微微一笑道:“去吧,哀家会厚葬康儿,大王就放心吧!”
“那朕替康弟谢母后了!”郑稷兴说罢转头便走出了凤宁宫。
郑稷康只有八岁,以永康国的葬礼习俗,未满十五岁之人死后,只能在夜深人静时悄悄埋葬,郑稷康虽然是皇亲国戚,可他的葬礼自然也不能破先人立下的规矩,太后说要厚葬他,无非就是随他的棺木多些金银财宝入土,他活着时连个平民都不如,死后有这么多陪葬品又有何用!
站在凤宁宫宫墙下,被几个禁卫军严格看守的上官清,满脸愁容的不时回头看向通往太后寝宫的鹅卵石小道,大王进去已有些时间,不知他是否找到有力的证据还他清白,康王爷死的蹊跷,到了此刻他依然想不明白,康王爷的死因到底是什么,可太后和王后直指此事就是他所为,若大王轻信她们二人之言,那他上官清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在上官清伤心失落时,郑稷兴铁青着一张脸走到了他的身旁。上官清急忙问道:“大王可查清康王爷真正的死因?”
郑稷兴看都没看上官清一眼,便肃然道:“康王爷被人用了妙计毒害,而你便是最大的嫌疑人,朕今日累了,你先去天牢呆着吧,看朕还能不能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你与此事无关!”
听到郑稷兴的话,上官清只觉头脑一片空白,看来一切果真是太后精心谋划好的,进天牢他一点都不怕,怕的是大王一时半会找不到有力证据,他便极有可能被太后秘密处死在天牢之中。
禁卫军得了郑稷兴的命令,没等上官清再说话,便已被他们十几个人推搡着,向位于皇宫西南方向的天牢走去。郑稷兴看这一行人走远,表情复杂的冷笑了一声,转身径直朝幻蝶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