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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纪念过去是多么愚蠢的事

好不容易熬到了散席,佳宁一心只想快点离开。

之前抱着结识关系的目的而来,可显然她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只是因为席间多了一个人,她所有的心思就被扰乱了,无法再去从容地与满桌子的人寒暄结交。

出门的时候,何瑞鑫问她:“要不要去江边走走?”

佳宁看到关其深已经朝门口走了出来,便匆匆点头道:“好,现在就走吧。”

可是显然不能顺遂心愿,因为关其深叫住了她。

她脚步顿了顿,犹豫着要不要回头。

何瑞鑫却大方地停了下来,转身看过去。

“关总,我跟周小姐要去江边散步,你不会是打算一起去吧?”

虽然是玩笑话,表情看起来却并不友好。

关其深不看他,直接对着佳宁道:“有事要和你谈。”

何瑞鑫嗤笑一声,“现在是私人时间,我想周小姐应该没心情和你谈公事。”

关其深也笑,“当然,所以我们要谈的并不是公事。以我跟佳宁的交情,要谈的私事可能比公事还多。”

他将目光停在何瑞鑫的眼底,忽然缓声说了句:“你打你的主意,但是最好聪明一点,不要越界。”

何瑞鑫的脸色微微一变。

关其深冷淡地勾起嘴角,不再废话,直接拉起佳宁的手就走。

佳宁原本想挣扎,被他警告了一句:“你不怕别人看笑话,在大庭广众下谈我也无所谓。”

后面包厢里陆续还有人走出来,餐厅大厅里也坐了客人,他是吃定了她不愿失态于人前,才敢这么的霸道嚣张吧。

可恶!

入了夜,远望江面上,星芒点点,仍有许多船只夜行而过。

这里属于尚未正式开发的新区,居民不多,因此到了晚上就很安静。沿江公路上砌了水泥的栏杆,路灯一路延伸而去,连路过的车子也不多见。

关其深拉着佳宁出了酒店,横穿过沿江路,一路走到了江边来。

佳宁挥开他的手,语气嘲弄地问他:“你这算什么?故意坏我行情吗?”

关其深神情严肃地说:“何瑞鑫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个人,你不会真以为他是对你有意思吧?”

佳宁抬眼看他,冷笑了起来,“那是我的事,倒是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关心这件事?”

他眉目低沉,仍试图点醒她:“他不过是跟我之间有恩怨,你不要傻乎乎把自己牵连进来。”

就这么瞧不起她吗?

是人都能做到的事,为什么他以为今时今日的周佳宁做不到?

“那又怎样,我乐意,轮不到你插手管闲事!”

她的目光停在他的左手上,那里的戒指看起来有些刺眼。

她后退一步,冷笑着举起他的左手,“我想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跟邝小姐的约定可是还带在手上。这么理直气壮地来管我的闲事,是抱着坐享齐人之福的打算吗?”

关其深的眼中溢出一抹伤痛之色。

他将手抬高,送到她的面前。

“是吗?佳宁,你看清楚了,这个戒指当真是我跟邝云笛的订婚戒指吗?”

佳宁的目光微微一沉,下意识又朝戒指看了一眼。

忽然觉得心像是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她眼睛一闭,迅速放开了他的手,转身就走。

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佳宁使尽了力气挣扎,无奈力量悬殊,何况关其深不可能放她走掉。

可是她还是对他拳打脚踢,恨不得一口咬在他那只钳制着她的手上。

“放手!放手!”

关其深只是更用力地把她抱紧。

她眼见自己的挣扎只是徒劳,冷冷笑了起来。

“你留着一个破戒指想证明什么?你这样做有意义吗?”

还是他吃准了她会心软,凭着一件没有意义的东西,就妄图攻破她伪装的冷漠假象,从而坐实了他齐人之福的目的。

“关其深,你听好了,你想让我心软,可是我告诉你,休想!”

他却幽幽地说:“佳宁,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情景?”

年少青春的岁月,那时七中女生的校服是白衣白裙,她扎着马尾辫子,清秀出挑。

夏日的傍晚,树阴掩映着晚霞,他为了她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脸肿,靠在树下喘气。

架都打完了她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又气又急。她看到他眼角泛青的样子,居然还一脸无所谓地对她做鬼脸,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那笑容里有着对他的愧疚,也有着青涩却纯真的懵懂情思。

佳宁当然记得。

人们总会努力去忘记那些让自己伤心或难堪的回忆,但往往适得其反。越是想忘记,却记得愈发的清楚。

可是她不愿意承认,自己还愚蠢地记着那些事。

“那时候你笑得很单纯,现在你却是对谁都笑得虚伪客套。”

佳宁委屈得胸口发哽,“都是拜你所赐!”

“是我的错,但是不是错了,就不能再求得一个宽恕的机会?”

佳宁终于用了最大的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用质责的语气问他:“我凭什么给你这个机会?好让你下半辈子不用带着愧疚过日子是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他抓住她的手,重新将她拉到面前,表情严肃认真,“当年分开的时候没办法预期未来,现在我有了这个能力,就会不遗余力地去追求我自己想要的。你可以一直不原谅我,我也愿意就这样跟你一直耗下去,直到等来重新开始的机会。”

像是为了更加坚定表达自己的态度,他顿了一下,又道:“随你怎么讨厌或是憎恨,总之我不会允许你去别人的身边。”

佳宁嘲然地看他,觉得他说的那句重新开始的话,实在很可笑。

“我周佳宁再落魄,就算真的沦落到做谁的情人,那个人也绝对不会是你!”

关其深却回了她一个笃定的微笑。

“佳宁,我敢把我们的结婚戒指一直带在手上,你就该清楚和相信,我要娶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变过。”

佳宁甩开他的手,死死瞪着他看,用尽力气挥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迅速转过身,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宁江七中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升学率和教学水平在整个宁江市一直名列前茅。

多少家长想着法子送孩子进校就读,无奈校规太严,后门是走不得的,只有那些学习成绩真正优秀的学生才能进去。

佳宁跟在母亲后面转学过来,因为在老家的学校读书的时候得了一堆竞赛的奖项,所以虽然家庭贫困,还是顺利入了学。

不过她性格孤僻,入学一年读到高三,身边也几乎没有朋友。

她会显得不合群,主要却是来自家庭的原因。

父亲早年病逝,母亲孤身带着她来到宁江,后来佳宁才知道,是因为这边有接应的人。

那个人就是母亲口中的袁叔。

袁叔的老婆在乡下,最终和袁叔离了婚,这一切的罪过当然都落在了佳宁母亲的身上。

母亲被左邻右舍的人唾骂,连带着,佳宁每每走在路上,也都会被别人指指点点。

佳宁知道别人说的都是事实,在心里憎恨死了母亲,却无法堵住别人那些嘲讽的难听话。

有时候,碰上低年级的小孩子不懂事,还会拿石头丢她。有一次她甚至被砸破了额头,直接挂着两条血痕回到家,吓得母亲差点流眼泪,她却只是冷冷地瞪着她看。

佳宁也是有一次无意中察觉到,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无论上学还是放学的路上,身后不远处总会跟着一个人的身影。

是住在她家不远处的关其深,亦是她的同班同学。

其实一次也没有跟他讲过话,可是路是公共的,她也没有证据理直气壮地认定他是跟着她在走,心里虽然别扭,也只有索性装作没看见。

久而久之,却形成了一种习惯。

不管刮风下雨,不管她在前面或快或慢地走着,他永远都会在距离差不多二十米的身后位置跟随。

学生时代,青春懵懂的年纪,几乎所有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不由自主地去关注异性。何况关其深成绩优秀,相貌出众,根本还是个班级风云人物。

不过也因为是学生时代,又适逢高考在即,所以即使彼此都存着一份萌动,却没有谁主动冒失地去拆穿它。

直到那一次,有个别班的男生对佳宁追求不成,便放出一些难听的风凉话,无非还是拿她家里的情况说事。

那时候已经临近高考,佳宁没有心思理会这些,反正她都已经习惯了。

可是高考的前一天,她原本已经回到了家,忽然有同学来家里喊她,说关其深跟说她闲话的那些人打起来了。

她心惊之余匆匆赶了去,就看到他坐在树下,嘴角带血,眼角泛青,对着她咧嘴傻笑。

她脸色难看地走到他跟前,站了很久才道:“明天就高考了,就不怕今天的事传到学校里去,老师惩罚你吗?”

他无所谓地笑,“考前太紧张了,刚好打一架放松情绪。”

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紧张的样子?

佳宁看着他咧着嘴在那里夸张地哀哀叫,摇头叹了声气,嘴角却有笑容溢了出来。

第二天就是高考,他们分在了不同的考区,离校去考场之前,她在教室前拦住了他,无视身旁同学的侧目,大方地对他微笑,说:“要好好考。”

后来的事发展得平淡而理所当然。高考结束之后,关其深就对她表白了心意,并约着她填报同一所学校同一个专业。

很幸运,他们同时考入建工学院同一个系,理所当然发展成了学生情侣。

那四年里,他们和所有的学生情侣一样,放了学还要打工。

佳宁那时候和母亲的关系很糟糕,上了大学之后就不再接受家里的接济,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都是自己打工去凑。

关其深的情况比佳宁这边还糟糕。

他无父无母,是被一个捡破烂的大爷收留养大的。大三那年,大爷病逝,关其深有好一阵子都失魂落魄。

佳宁可以理解他的心情,知道属于他唯一的那份亲情离开了,他是一下子觉得自己的心没了着落。

所以大四一毕业,他们就决定要去结婚。

连喜帖都印好了。

虽然一切看起来似乎很完美,但大学四年,关其深理所当然表现得优秀出众,即使他的身边有佳宁这个铁打不动的正牌女朋友,也仍然阻拦不住那些对他有好感的女生。

邝云笛跟他们不在一个系,关其深跟她是怎么认识的,个中内情佳宁至今也不清楚。

后来事态突然发生变化,快得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给她,准新郎倌就已经跟人跑了。

邝云笛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只是简单说道:“跟我在一起,他的前程会不一样。”

关其深没有给她打电话,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只发了条短信给她。

他说:你可能会觉得我做这样的选择是没有自尊心,但人只有等有了钱和地位之后,才有资格去谈自尊。

最后那一条短信,佳宁一直都留在手机里,只为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不要回忆,不要心软,也不必觉得委屈或难过。

每个人的价值观不同,毕业之后找工作碰了许多壁,所以她也不能清高地责骂关其深做出这样的选择就一定是错误的。

可是后来,佳宁那个老的手机被偷了,所有跟以前有关的记忆都不复存在,存在手机里的号码短信和照片,也统统都不在了。

她伤感之余,却又忽然觉悟了过来。

因为纪念过去,是多么愚蠢的事。

只要没有人来提醒她那些过去,她完全可以平静的,理所当然地过上新的生活。

她终有一日会完全忘记过去,会在相亲或是朋友的介绍下,认识一个不错的人,组建一个平淡的小家庭,稀里糊涂一辈子也就过完了。

所以是他自己非要出现在她面前,自己偏要来找这个晦气。

打他一巴掌,不过是最肤浅的责难方式。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她宁愿从此以后,都再不要跟他有任何纠缠。

哪怕他说了那句可笑的“要娶的人始终是她”的话。

睡了一夜,头昏脑胀,第二天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

她没空去看墙上的闹钟是几点,睡眼惺忪地走过去拉开了门。

何瑞鑫站在门外,一脸的担忧之色,见到她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我敲了好长时间的门,打你电话也关机,吓得我以为出了什么事。”

佳宁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道:“昨晚睡得太晚,结果就睡沉了。”

事实上,昨天晚上从江边回来之后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喝多了之后才昏沉沉睡过去,第二天起不来简直是天经地义的事。

“找我有事吗?”

何瑞鑫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酒气,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多少能猜到一些。不过他不会无聊到哪壶不开提哪壶,微笑回道:“张经理说酒店有活动,会给住客安排轮渡游江,所以我来叫你一起去。”

佳宁宿醉刚醒,头疼得厉害,这种状态下实在没心情去游江。

“抱歉,我不太舒服,还是不去了。我在酒店等你,什么时候要回市区去,你再来叫我就行了。”

何瑞鑫见她脸色苍白,也不勉强她,只说:“有什么需要就打电话给我。”

关上门,头仍然昏疼,却已经是睡意全无。昨夜窗户忘了关,风隔着窗帘吹了一夜,她又睡得潦草,此时除了头疼还感觉鼻塞得厉害,多半是感冒了。

站在桌子边倒开水,才意识到壶里的开水还是昨天早上烧的,早凉掉了。

她莫名其妙就想发脾气,觉得这一趟跑来真是倒霉透了。该做的正事没有做,心情却被弄得糟糕透顶。

看何瑞鑫对她一副温言细语的样子,昨晚在酒桌上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样,热心地帮她介绍关系。

也许傅欢的话是对的,根本就是她的想法太冒进,以为事事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事实上他们一个两个都顶着成功商人的身份,哪个不比她精明?

抓起电话给总台打过去,要求服务生送开水过来。

服务生答应得礼貌,却迟迟不见送来。

她气得再次打电话过去,态度凶悍地把前台责问了一通。

这一次没有等太久,敲门声终于传来。

走过去拉开门,门外站着的却不是服务生,而是那个昨天晚上挨了她一巴掌,末了还绅士十足将她送回房间的人。

他安静地站在门外,盯着她的脸色看,也没有进来的意思。

“我要回市区了,想问你要不要一起走。”

佳宁连眼都不愿意抬一下,挥手就要把门甩上。

被他伸手挡住了。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

佳宁此时正在火头上,口气很冲地反问他,“关你什么事?”

他不理会她的冷淡,听到她的嗓音有些哑,忍不住蹙了眉。

“收拾一下,跟我回市区,我送你去医院。”

佳宁正好一肚子火没出发,他实在不走运,自己非要送上门来当枪靶。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不要你多管闲事!”

关其深看了她片刻,直接推开门走进她的房间,打开衣柜抓出旅行包扔出来,然后动作利索地开始收拾东西。

他应该了解她的脾气才对,好言好语在她那里根本是行不通的。所以随她去叫嚷,他只当没听到,三两下已经收拾好了衣服,转身面向她。

佳宁见他目光严厉态度强势,本能怔了一下,闭了口不再说话。

但还是忿忿地瞪着他看。

“你走不走?”他最后问一句,语气里已经有很重的警告之意。

“关其深,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难道昨天晚上我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她说得当然很清楚,怎么伤人怎么来。可是他要是信了她的那番话,除非他傻了。

他回了她一个嘲然的笑,“既然你已经决定要跟我当陌生人,那么我做什么对你来说有差别吗?你都不在乎了,又为什么还摆出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顿了一下,警告意味十足地说:“如果你不打算被打包扛着走,就最好配合一点。”

沙发上有她随手扔下的外套,他走过去拿起来,披在她身上。也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揽过她的肩膀带着她走人。

佳宁挥开他的手,朝前一步行去,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关其深拎着她的行李随后走了出来,看着她脊背笔挺的背影,无声摇头,嘴角却漾出了一个笑容。

先前他抱着愧疚的心情,一直对她隐忍退让。而事实证明,那样做根本不可能换来她的原谅,反而适得其反,倒像是他在刻意提醒着那份对她来说算是羞辱的过去。

也许,他应当改变一下自己的方式才行。

傅欢人在外面,忽然接到佳宁的电话。

“欢欢,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钥匙忘带了,进不去。”

傅欢受了朋友的介绍在外面相亲,听到她在电话那头用可怜巴巴的语气说着,感觉多半是有什么事。吓得亲也没心思相了,匆匆向对方致了歉意就离开了。

赶回住处的时候,下了出租车往小区里走,却忽然听到路边有辆汽车在对她按喇叭。

她疑惑地看了一眼,就看到车子里走出一个人来,高瘦的身形,十分的眼熟。

待对方走近几步,她顿时露出诧异的表情。竟然是关其深。

关其深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袋子,隔着马路对她挥手,大步走了过来。

傅欢停下脚步,看着他问:“关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关其深回了她一个微笑,“我送佳宁回来,不过她感冒了,却说什么都不肯去医院,我只好买了些药送来。”

他将袋子递给傅欢,“麻烦你帮我带给她。”

傅欢并没有立即接袋子,而是问:“你怎么不自己送去给她?”

关其深有些无奈地说:“刚才我说要送她上楼,可是她连小区门都没让我进。我看她生病了,也不想再惹她不高兴。”

傅欢点点头,接过了他手里的袋子,却没有立刻转身走开。

她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上,所看到的是关其深对佳宁表达出来的那份诚意。否则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根本没有必要这样不顾自尊地来纠缠。

所以她前思后想之后,觉得应该给他一些中肯的建议。

“关先生,佳宁不肯原谅你也是人之常情。当年的事,谁是谁非且不论,你至少欠了她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关其深蹙了一下眉。

个中内情,他就是不愿意解释,才会宁愿让她一直拿歇斯底里的态度来对待他。

不过他还是道:“谢谢你的提醒。”

傅欢摇了摇头,叹气道:“佳宁的性格你应该比我还了解,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这几年她所受的委屈,吃的那些苦,不敢说都是你的责任,但心里的那块始终没有愈合的创伤总是你留给她的。所以我真的希望,你所表现出来的诚意是出自真心的。”

傅欢上了楼,看到佳宁一个人坐在门口,旁边是行李包。

她赶忙走过去道:“都感冒了,地上那么凉怎么能坐?”

佳宁等得昏昏欲睡,见到救星回来,眼睛里顿时有了神采。

站起身之后,忽然想起来问:“你怎么知道我感冒了?”

傅欢把手里的袋子塞给她,自己从背包里翻出钥匙开门。

佳宁对着袋子翻了翻,有板蓝根还有感冒冲剂,还有几盒西药片,都是治疗感冒用的。

她有些犯迷糊,“我记得在电话里没跟你说我感冒了啊……”

傅欢开了门,转身回来提起地上的行李包,没好气道:“我当然没这个先知的本事,是关其深送来的。”

佳宁停在那些药上面的眼神里顿时有了杀气。

傅欢赶紧一把抢走袋子,“不准扔!”

佳宁不吭声,走进去开始换鞋子。

傅欢关了门随后进来,问:“怎么是他送你回来的,那个何瑞鑫呢?”

“别提了,真应该听你的话,不去才对。”佳宁把背包扔向沙发,人也跟着倒了过去。

傅欢放好东西,冲了感冒冲剂端来,在佳宁旁边坐下。

“你同意让关其深送你回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对他的态度已经有所软化了?”

提到这个,佳宁就觉得根本是气不打一处来。

“当然不是。你没见他当时态度多强硬多恶劣,我不过是刚好身体觉得不舒服,才没跟他计较的。”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没有了太多的斗志,何况她不想让自己在人前失态,万一关其深说到做到,拉拉扯扯也太丢人了。

傅欢无声笑了起来。

换做之前,佳宁在提起关其深的时候,眼睛里都是冷漠之色。而现在再看她,虽然嘴上说得厉害,眼神里却分明已经有了情绪。

“你笑什么?”佳宁问得没好气。

傅欢索性大方笑了出来,站起身道:“没什么,你赶紧进房间去睡觉,晚上我熬点粥,好了叫你。”

谁能很绝对地说什么是好的,什么又是坏的?她只是看得清楚,看着佳宁熬了这么多年还单身一人,就知道她心里的那个坎已经垒得太高,无法轻易翻过。

既然躲不过,索性越快面对越好。

即使最终得来的是一个坏的结局,也好过一直耽误着自己的青春。

佳宁那天提前离开,后来又因为感冒闹得整个人昏头昏脑,事后才意识到她离开时忘了给何瑞鑫打招呼。

还是何瑞鑫先一个电话打来询问情况。

她在电话里抱歉道:“真抱歉,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忘了跟你说。”

何瑞鑫风度十足,丝毫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在那边关心地问:“那你身体要不要紧?去医院了吗?”

寒暄了几句之后,何瑞鑫忽然说:“周小姐你哪天有空,我们见个面吧,有点事情想跟你谈谈。”

佳宁爽快地答应了。

隔天就给何瑞鑫打电话,邀他一起吃饭。

约在一家川菜馆见面,佳宁到的时候,看到何瑞鑫已经坐在玻璃窗旁边对她微笑招手。

她随在服务生后面进了店里,落座之后解释道:“抱歉,车子经过四里河那边的时候,堵了一会。”

何瑞鑫为她斟了一杯茶,递至她手边。

“没事,我也刚到。”

佳宁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思量着他找她见面的目的。

何瑞鑫也看出了她目光闪烁满腹心思,笑着道:“找你来,的确是要谈一件正经事。”

佳宁故作轻松地笑问:“是要给我介绍生意吗?”

何瑞鑫的表情不置可否,“也差不多吧。”

他故意沉默了一下,才道:“不知道周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公司合作?”

只要是一桩正经生意,她当然没有往外推的道理。不过看他的脸色,似乎不只是单纯合作那么简单。

“当然,我很乐意。”

何瑞鑫点了点头,笑了起来,目光里却有一抹冷凝之色。

“我知道周小姐跟关其深之间交情匪浅。”

佳宁的脸色沉了一下,“抱歉,我不太明白何总的意思。”

“我跟关其深除了是生意上的对手,私底下我也不待见他,我想你应当也看出来了。”

“所以?”

何瑞鑫扬了一下眉,抬眼看她,“你只能选择一方。”

佳宁看着他,沉默了。

他笑了笑,继续道:“站在客观的角度考虑,你也应该毫不犹豫地选择跟我合作。关其深是旷达集团的乘龙快婿,而我,至少是个自由自在的单身汉。与其跟一个有家室的男人纠缠不清,选择跟我合作不是要简单许多吗?”

“何总,说实话,我觉得你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其实不必牵扯上我。”

何瑞鑫在心里冷淡一笑。

她说这话,是太看轻自己在关其深心里的分量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关其深每每遇到和她有关的事时,根本做不到平日里那般冷静自若。

“我跟他也谈不上什么恩怨,充其量就是工作的同时斗着玩玩罢了。提出跟你合作,是站在工作上的考虑。我对你们公司做过一番了解,规模虽然不大,但拥有一批资质熟练的工人。工程建筑这个行业,在我看来还是要靠经验吃饭的。”

真话假话都无所谓,目的不过是为了说服她。

佳宁当然不知道他心里打的算盘,听完他的话之后,看他的目光也由之前的怀疑变成了诧异。

公司员工的年龄偏大,这在大多数人眼中是个缺点,不想他却是以另一个角度来看待。

何瑞鑫见她迟迟不说话,摇头笑道:“周小姐,你未免也太小心翼翼了。”

她的确是小心翼翼做事,没有后台没有资本的人,做什么事当然都必须瞻前顾后恨不得把所有的细节都考虑清楚了,才敢下决定。

所以她最终只是回了一句:“让我考虑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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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要从白莲花王爷错认心机腹黑女为杀手开始说起——腹黑女身世成谜,无父无母无名无姓无任何过往记忆,自水晶悬棺复活后苦苦寻觅自己的前尘往事;白莲花王爷是个结过婚却没入过洞房的倒霉鳏夫,认定腹黑女就是害他无法洞房花烛的元凶。一个喜欢装傻充愣,一个又爱扮猪吃老虎,所以,这事说不清,只好纠缠到底了——纠缠到最后就是一出且向花间惜流年的情感大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