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在全国最高的公路桥下,一名男子,扛着一箱东西,沿着扇形偏坡,向上爬行。他手脚并用,爬滑爬滑,眼看就要爬到桥墩处,突然,脚底一滑,连人带物滑了下去。
他就像一祯被定格了的物体,直直地向下漂移,滑下护坡,滑下悬崖,滑入深潭。自始至终,他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极了无数先烈的英勇就义。
就义之后,当他终于醒来,发现自己躺在细软的河滩之上。
他的意识还是那么连贯,他知道,他的重生计划成功了。大师没有忽悠他,黑白无常也是。到地底下晃了半晌,终于又毫发无损地冒了出来。
他隐隐感觉有点尿急。是的,一口气喝了那么多水,不急才怪。田归龙拉开拉链,正要溪溪。不想,杯具了。
掏了半天,那东东怎么就掏不出来,而且裤子还特么的紧。低头一看,我的乖乖,怎么就穿了条紧身裤,黑色的、牛仔款,质地还挺不错的。田归龙迅速启开脑洞,快速地搜索开来。
不过,任凭他怎么冥思苦想,也不曾有过这条裤子呀!
裤子看完,再一看脚,又是一双女士的球鞋;再看衣服,好一件真丝衬衫,天蓝天蓝的。还有那个腰,那个胸……
我的天啊,我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不是又见了鬼了?怎么一身尽是女人的行头?
面对这一连串的困惑,田归龙习惯性地挠了挠头。不想,这么一挠,差点没被震晕,哪来的那么长的头发?
他深感大事不妙,赶紧跑到潭边一照:这哪里是田归龙啊,这分明就是一大美女。
“挖槽,怎么回事?”
声音一出,他又把自己吓了一跳,这声音怎么就那么女人!
此时此刻,他崩溃了。一屁股瘫在地上,大脑那个凌乱,简直一团浆糊。
坐了一会,他终于静下心来,开始搜索着所有记忆——
***
田归龙破产了,债主上门追债,刀子架在脖子上,不给钱就要脑袋。
他拿着手机,边打电话边进到里屋,然后,让手机自动播放一段录音,弄了个正在通话的假象,然后迅速潜入地道,溜出村子。
在大路边,他给江一鸣打了个电话。江一鸣来了,后面却跟着一串豪车。
无路可逃,只好将车开下河滩,跳出追堵。
“欠了多少钱?”江一鸣问
“五十个。”田归龙答。
“我积了一点,先对付一下吧,倘若不够,再用房子贷点。”
“谢了,兄弟,这是五十亿,不是五十万。”
“多少?”
“五十亿。也就是说,像你这样的兄弟,我必须有一万个。”
江一鸣焉了,一踏油门,车头就要冲出路基。
田归龙手刹一拉,怒道:“你要干嘛?”
“去死啊,还能干嘛?”
“要死也不能一起死,要不然,一家老小谁管?再是,两个男人死在一块,算怎么回事?是殉情?是殉义?有这个必要吗?”
深思熟虑之后,田归龙决定自己去死,为了足矣以假乱真,他决定选在千岛湖。因为那里曾经溺死过一个校花,他假装和她死在一起。
想好之后,他只身来到火葬场,在一个偌大的阴朝超市,他购了整整一车的东西。老板告诉他,有位大师特能,能够让人死而复生。
在大师那里,通过高科技,他目睹了人类六道轮回的整个过程。大师告诉他,最快速的投胎转世只需七天,最慢的需要千年。让他选一种,他才好给他做法式。又是投影,又是沙盘,又是地宫。在这里,他看到了土地庙、恶狗岭、金鸡山、野鬼村、迷魂殿、酆都城,阎王殿、血水池、贞洁殿、供养阁、孟婆桥、还魂崖……如临其境、如见其人,所以,大师的话他信,他全信。所以,他把自己化装成某位英雄,扛上炸药包要去炸大桥。然后让现代科技记录下自己的最后一幕,留给后人做个念想,或者拿去卖点银两。
到了阴间,黑白无常一上来就大势搜刮。见此情景,田归龙立马想到了那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错,他稍稍透了点敛财伎俩,然后又用几张巨额银票,终于买通了黑白无常。他让两位鬼差去寻找林雨婷,那位二十多年前溺亡于此的校花,并将他们放在一起。
通过高科技电子设备,他目睹了黑白无常找人的整个过程。当林雨婷在屏幕中出现,田归龙眼睛直了。奶奶的,好家伙,不愧是一品校花,怪不得那么多人惦记!
眼前之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加一围则成胖妞,减一围则成瘦猴;该凹的凹,该凸的凸;体态轻盈如翩飞鸿雁,曲线柔美若空中游龙……
只是设备太次,从头至尾都没有声音,而且也不是很清晰。他着急地摇了摇,结果,竟连图像也没有了。
田归龙那个生气、不停地换着接收端,换下一个砸一个,直到,所有的东西统统砸完……当他将手机砸出的刹那,一道闪电掠过,天崩地裂,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
难道,是那堆假冒伪劣出了问题,然后冲闯到了什么神灵?还是黑白无常,背地里做了什么手脚?他俩不是把林雨婷、送到了还魂崖了吗?
林雨婷?……对,林雨婷,林雨婷还魂了吗?
想到这名字,他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被黑白无常调了包,把田归龙和林雨婷搞颠倒了?
对,一定是这样,应该是黑白无常搞的鬼,把两个尸身男女给搞混了!
就算是那样,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再死一次,找他们算账去?
那下一辈子,鬼才知道是人是猪,又将变成什么样子?
算了,不想了,面对现实吧,女人也是人,好歹还是个美女不是!难道非要弄巧成拙,把自己变成畜生才好?
可是,问题来了:我真的是林雨婷吗?现在又是何年何月?这儿又是何方地界?
带着问题,田归龙再次扫视这片荒野。看着看着,嘴角漏出了丝丝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