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到了秋天,天气慢慢地凉了。黄帝召集风后天老容成他们商议,准备北逐荤粥。黄帝了解了各方面的准备情况,大为高兴。“经过这小半年的备战,我们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粮食、辎重、武器等方面都按计划完成了。现在秋收秋种已经结束,估计荤粥也快要来劫掠了,大家现在就应该回去做好战事准备了。”
风后此时站起来说:“黄帝,臣尚有一事,恳请容禀。”
“风相有何事?”
“臣想咨询黄帝,大战之时,倘若有荤粥之人投降,将做何处置?”
那时的战争,一般是将战俘要么作为奴隶,要么杀死。但对投降之人,一般是收为族人,这也就成了惯例,因此,谁也没有去想这件事。因此黄帝就对风后说:“这有什么为难的,按老规矩办就行了。”
风后说:“黄帝,以往各族的战争,规模相对较小,战争也在小部族之间,战俘不会很多,这事不会成任何问题。但这次我认为可能会有所不同,由于漠北大旱,荤粥将会有大量的人,因为缺少食物而无法过冬。这次若南下遭遇我们的残酷打击,为了活命必有大批牧民投降,如若有两三万甚至更多,那么多的人,如何处置,还望黄帝早做准备。”
“要有这么多,看来还真是问题。” 黄帝也不免有点犯难了。“那风相有何打算呢?”
“臣以为,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完全可以养这两三万甚至五六万人。但如何对待他们我还没有想清楚。”
容成说:“这件事我看还是先放下再说。不过我认为,从增强国力的角度,还是应该将他们收留,并努力使他们也学会农耕,能够自食其力,那样他们不就是我们的国民了嘛。”
天老说:“这样最好不过了。回想我族由昆仑山出发东迁以来,不断收服各族而发展壮大起来的。即使他们不能学会农耕,只要他们不反抗我们,做我们的国民也行。”
黄帝便说:“这事暂时不用商议,大家先考虑一下,等考虑成熟再议。大家还是先抓紧备战要紧。”
天老说:“是应先抓紧备战,还要让应龙马上派人去侦察荤粥的情况,先弄清敌人的动静很重要。”
风后说:“应龙一直都有探子在荤粥,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回来报告荤粥动静。”
几天后,应龙派出去的侦察的人回来了。他们报告说:“荤粥今年果真遇上了数十年不遇的旱灾,牲畜死亡惨重,已经有牧民也因缺水和食物而饿死了。看来今年的冬天会是他们最难熬的。不过现在他们大部还在漠北,但已经有人传言他们要南下了。”
“看来荤粥果真要南下劫掠了。” 黄帝看着风后说:“风相,您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风后缓慢地站起来说:“这次定要给荤粥一次沉重地打击。前几天,我就给各地下达了准备作战的命令,所有的军队基本上已整装待发,只等您下令了。”
黄帝说:“风相,这荤粥行踪不定,如何才能给他们一次沉重地打击?”
风后看了一下在座的天老、容成、青阳、应龙、大鸿等人说:“应龙,你曾到荤粥草原侦察,你认为这仗该如何打?”
“我在荤粥草原是转了一次,但也没有很具体的办法。不过我倒是觉得在诸闻泽周围是一个天然的好战场。”
“不错,就是要在诸闻泽给荤粥一次毁灭性的打击。”风后胸有成竹地对大家说:“这诸闻泽是荤粥南下北上的重要一站。游牧民族无论是南下还是北上,都要在诸闻泽驻留一段时间,因为那里水草茂盛,是一个良好的草场,同时也是荤粥南下劫掠的集结地。几乎荤粥每次南下掳掠都是从那里出发的。”
黄帝闻言大喜:“原来如此。好,这次定要给荤粥一次沉痛的教训,要让他们至少在十年内不敢再南下掳掠。”
“黄帝,臣以为这一仗一定要攻其不备,进而逼迫荤粥与我们决战。因此,此战的关键是一定要先敌占领诸闻泽草原。”
“好,就按风相的计策办。”
十几天后,应龙与力牧率领着轩辕部的先头部队一万人来到了诸闻泽草原,他们在诸闻泽南岸的驼峰谷扎下了营盘。驼峰山是诸闻泽南岸草原的一个制高点,这驼峰谷背靠驼峰山,两侧形状似驼峰,因此荤粥人称其为驼峰谷,中间一条不大的小河潺潺流入诸闻泽,正面是一片广阔的草原。应龙和力牧所率领的人马是黄帝族的精锐士卒,每人一柄长戈,身背二十支长箭。应龙他们将营寨安在了丘陵之间,还在两座丘陵上面各扎了一座小寨,各派了一千精兵把守。并在营门外,挖有四五尺宽的濠沟。因为他们要在驼峰谷与荤粥对峙,黄帝给这支部队还派了二百多辆大车用于运送辎重。
在扎营完成后,力牧绕着大营看了一圈,回来后对应龙说:“将军,荤粥人进攻的习惯是骑兵快速冲击,快速进攻,因此,要尽量使荤粥人的进攻远离营门。”
应龙说:“你说的很对。我也与荤粥打过了多次阵仗。他们的确进攻速度很快,若让他们直接威胁营门,我们将会很被动。你有什么办法吗?”
力牧说:“我刚才绕营转了一圈,我们大营的周围,地势险要,两侧的丘陵坡陡路险,不利于骑兵冲锋,估计荤粥不会从此进攻,后边背依大山,荤粥更是无法进攻。敌人要进攻只能由诸闻泽方向的谷口正面冲锋。因此,要尽量让荤粥人远离营门,就要在远离营门的地方给其杀伤。我想在营门外边五十步远的地方,挖一条濠沟,沟内埋伏人马,在敌人冲锋的时候,出其不意给敌打击。”
应龙闻言,大声说:“好。好。”
力牧又说:“由于荤粥骑兵速度很快,濠沟太窄对他们不起作用,濠沟太宽又不利于我们将来的反击。我想将运送辎重的数十多辆大车散放于濠沟之外,用它作为对抗荤粥骑兵的一道防线,而将一支机动部队隐藏于沟内,由我率领,待敌人进攻时,主要用弓箭杀伤敌人,并伺机向敌人进行逆袭。”
应龙说:“你这真是一条妙计。马上派人去办。”
这就是《史记·五帝本记》中所记载的轩辕“以师兵为营卫”,有人以此说轩辕黄帝那时尚在游牧,还未进入农耕社会,真是大错特错了。
几天后,黄帝与风后青阳常伯大鸿等率领近十万人马也秘密来到了诸闻泽。但他们并没有在草原扎营,而在驼峰谷西南面的几十里外的丘陵中秘密屯扎。
等到淳维率领荤粥人马来到诸闻泽时,发现黄帝的人马已经驻扎在了驼峰谷。淳维派人侦察后,见只有一万人,并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这时的荤粥族已经有三十万左右的牧民,能够进行打仗的人也有八九万人之多。但他们这些游牧民族在草原上生活时,是全族男女老幼同时随行,即使打仗也不例外,只有在南下劫掠时才由青壮年男子组成军队,而把老幼及妇孺留在草原。
淳维马上将各部单于召集到自己的大帐内。
“轩辕也太不自量力了,居然敢在这里驻扎人马,看来是要阻挡我南下之路了。”淳维张狂地说:“有人挡在了我们发财的路上,你们说,该怎么办?”
多少年来,荤粥人南下掳掠都是如入无人之境,也造就了他们狂妄的个性,一直以来,在他们眼中,南边的农耕民族就是懦弱、胆小、怕战的代名词。农耕民族好像就是游牧民族的库房,当他们需要的时候,就来伸手取走就是了。
“在我看来,这就是给咱们送东西的了。明天就去取过来不就行了。”淳维的儿子诺里大声叫道:“我六万勇士明天就要将驼锋谷轩辕大营踏平。”
众人听诺里如此一喊,都大笑起来,跟着起哄道:“就是,不就是手到拿来的事嘛。”
“这轩辕是怕咱们跑路辛苦,让部下给咱送东西来了。”
“这都好久没有痛快地杀人了,明天让我好好过一把瘾。”
看着手下如此士气高昂,视轩辕部下如草芥,淳维也有点飘飘然不知天高地厚了。
“荤粥勇士们,今天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早上全力进攻,将轩辕的那个营寨给我踏平!”
第二天早上,那些荤粥勇士们,吃了早饭,也不等淳维的命令,一窝蜂地跨上战马,吹着忽哨,兴高采烈地向驼峰谷应龙的营地冲去,好象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比赛一样。第一群人马距大营有一里地的时候,只听一声忽哨,那群人马忽地散开了,战马也一声长鸣,向前飞奔起来。那些荤粥人都伏在马背上,每人从背后抽出弓箭,在距营门约一百步的地方,看准营门,也不管有人没有人,就是一阵箭雨。然后借着箭雨的掩护,径直就冲向了营门。
等到他们距离营门有五十步的时候,只听一阵梆子声后,猛然从正面、侧面飞来一阵密集的箭雨,那些荤粥勇士大多数连人带马被射成了刺猬,草原上留下了一具具武士和战马的尸体,其余的人吃惊之下也随即退了回去。
第一波次的攻击失败后,那些荤粥人并没有意识到他们遇到了很危险的敌人,还以为是第一次攻击的人大意轻敌或是骑术战术不精所致。在做了稍许准备后,又聚集了更多的人马,在诺里的率领下,再次向应龙大营冲来。又是快要到达营门之时,他们又听到了一阵梆子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密集的箭雨,有许多的荤粥人马中箭倒地,但还有更多的人躲过了箭雨,向营门冲去。由于大车的遮挡,这些荤粥人并没有注意到营门前的濠沟,更没有发现那些箭雨中还有一部分是从大车后的濠沟中射出的,因此,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营门,全力向营门冲去。猛然,力牧率领的人马就象是从地下冒出来一样,对他们发起了攻击。诺里他们措手不及,在力牧的猛烈打击下,被斩杀数百人马,第二次攻击又被打退了。而力牧也对敌人没有穷追,稍事追杀后又回身躲进了大车后的濠沟之中。原来,应龙和力牧的任务就是拖住淳维,等到轩辕他们完成对敌人的包围之后,再发出致命一击。风后的打算就是诸闻泽一战,即使不能将淳维彻底歼灭,也要将荤粥主力打败,使他们在十年甚至更长时间再也不敢南下掳掠,从而解除涿鹿的后顾之忧。
淳维亲自来到了两军阵前,在两次攻击受挫后,非常愤怒但并没有轻率进攻。这时他已发现了大车后的秘密,看看天已经过了正午时分,于是命令众人先回营吃了午饭,并休息了一段时间。直到太阳偏西了,淳维对应龙他们发动一次更大规模的进攻,意图一举攻破应龙营寨。这次他们不仅有人马直攻营门,还有大队的人马攻向大车后面的濠沟,企图将濠沟内的伏兵从沟内赶出来,在营前的草原上一举歼灭。
只见铺天盖地的荤粥人马,在草原上像一群脱缰的野马,更像是一片乌云,压向驼峰谷。还和前两次一样,迎接他们先是一阵密集的箭雨,但这次的情形和前两次不同了,密集的箭雨后,大队的人马不仅冲过来了,还有人向濠沟冲来,力牧见状立刻率领人马冲了出去,与荤粥人正面作战,双方很快就交织到了一起,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冲杀。然而,力牧的伏兵还是寡不敌众,渐渐有点支持不住了,他们被分割成了几块。力牧见势不妙,率领身边的勇士,奋勇当先,往来冲杀,又将被围的兵马重新聚集到了一起。这时力牧发现了诺里是这次进攻的组织者,马上就率领着人马向诺里冲去。诺里见力牧向自己冲来,仗着他的勇猛,也杀向了力牧。
二人见面,力牧便大喊道:“诺里,今天你的死期到了。”
那时的力牧才只有六七岁,十几年后的今天,诺里早就认不出来了,听见力牧喊他,就是一愣。“你是何人?”
力牧说:“诺里,还记得被你惨杀的风烈吗?”
诺里闻言,稍一沉思,便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就是力牧了。上次让你逃掉了,算是便宜你了,今天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完便拍马杀了过来,二人杀在了一处。真是棋逢对手,将与良材。
这时的大营之中,应龙也指挥两边丘陵上的士兵,用密集的箭雨,阻住荤粥的后援人马,带了三千精兵也杀出了大营,双方在营外展开了惨烈的撕杀。傍晚时分,荤粥人马终于被打退了。茫茫的草原又回归了往日的平静。应龙大营外,丢下了数千荤粥人的尸体,应龙清点自己人马也有一千多人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