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言接到客户业务的邮件,说下周日到北京,周一到公司。已经周五了,齐小言看了心里直骂娘。客户业务比客户自己来都要难伺候,何况这是个非常挑剔的业务,又是第一次来。可以说,这个客户能否做下来,就在此一举了。
齐小言手头大小客户有十多个,能正儿八经下个单子的,也就四五个,出了这个美国客户,剩下的几个加起来乘以2,也没有这个客户一半的产量。完全可以这么说,没有这个美国公司,齐小言在公司中很难混下去。所以,她输不起。
她给工厂打电话,让他们把客户样品再做一遍。周一客户要去看工厂,还要跟工厂打好招呼,让他们临时多找几个工人充数,让车间满当些,让客户心安。
然后,自己又找出客户的样品来,研究了半天,把那些需要注意的地方,又跟工厂的车间主任直接说了,想想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了,才稍稍放了心。
周日下午,齐小言早早到了机场。虽然知道中国的飞机不晚点是新闻,齐小言还是没敢按时来。她是怕,怕万一那架飞机神经了,提前飞来了呢?
结果,她在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她看到那个客户的业务经理的时候,外面已经夜幕初降了。
她觉得这个个子不高,满面含笑的美国人有点面熟。就特意比应该打招呼的节点,晚了半拍。她观察了一下,在自己的周围还有两个岁数差不多的女孩,如果这个哈罗尼认识自己,他会先跟自己打招呼。
果然,哈罗尼一边推着大包,一边朝着齐小言满面阳光地挥了挥手,丝毫的犹豫都没有。
齐小言想到前些日子被他折磨得焦头烂额,真难为他现在还能笑出来。
不过,真是没办法,现在人家是上帝,能对自己笑,已经很给面子了。起码,让齐小言对后续工作有了信心。
果然,客人跟齐小言一握手,就说,齐,我们见过。
齐小言问他,是的,欢迎您来检查工作。
客户说,我们在广州见过,还有大卫,您请我们吃的饭。还有一位小姐,你们都很漂亮。
哈罗尼这么一说,齐小言真 想起来了,对了,自己在他们身上花钱了呢。当时也是忙,没有记住哈罗尼的名字。想想真快,不过两年时间,那时候哈罗尼还是一个小学徒,现在竟然也成为一方大员了。
同时,她知道这个哈罗尼比大卫要差劲多了。他们邮件交往这么长时间,他竟然一本正经,不提广州一面不说,对自己那叫一个苛刻。这个哈罗尼,这次能搞定吗?
当天晚上,齐小言把哈罗尼送到宾馆,问他想吃点什么。哈罗尼说,不了,这几天太累,他想休息一下。
齐小言就跟他告辞,回了家。
妈妈好多了,精神也有些改观。叔叔似乎对齐小言有了些忌讳,显得不是很自然。叔叔进厨房的时候,齐小言笑着问妈妈,叔叔最近好吗?
妈妈竟然红了脸,说,嗯。
再不用说别的,齐小言就知道这嗯的含义了。她为妈妈有些感动。她是一个有包容的人,她没有去计较叔叔的出轨,她那么渴望爱情,只要一点爱,就会满足。这样的女人,如果男人再不珍惜,就太******没良心了。
齐小言问,他再没到王雅莉那儿去?
妈妈哀伤,说,还去。不过,妈妈说,对我挺好的。
齐小言从妈妈话中知道两人都做了让步。妈妈默认了叔叔跟王雅莉的关系,叔叔呢,投桃报李,对妈妈更好了些。
吃饭的时候,齐小言盯了好几次叔叔。直看得他手脚无措,汗珠子都要冒出来了。齐小言心里真是感叹,这样老实的一个男人也偷人,真是本性难移。
不忠,真的是男人的本性?
按照约定,齐小言十点多来到宾馆。哈罗尼已经起床了,洗漱完毕。
陪着他在餐厅吃了点儿饭,两人就匆匆赶往工厂。
工厂是齐小言手下最大的一家服装厂。有机工三百多人,是原先的国营工厂倒闭后,厂长拉出了原班人马,重新成立了一家服装厂。多的时候,工人达到六百多,这些年服装厂招工困难,工人越来越少了。
看着整齐洁净的厂房,一排一排的工人,哈罗尼很满意。
齐小言有些骄傲,有些悲凉。
服装的利润越来越低,客户给的价格已经到了极限,外贸公司的利润也是细薄如纸,人民币不断升值,外贸服装还有几年好光景呢?
现场看了样品车间做了件样品,哈罗尼全程跟踪,每一个缝头,都亲自量了一遍,成品下来后,身长还是有误差。
哈罗尼有些惊讶。齐小言指出了问题所在。因为布料的弹性比较大,误差一公分是很正常的。
哈罗尼同意了她的解释,并当场下了一个样品单,六百件短裤。
虽然也算是胜利,齐小言却感觉这胜利太苦涩。
工厂厂长更是要哭的样子。六百件啊,怎么投产都是陪。服装单子越大越挣钱,不怕价格低些,等工人熟悉了工序,流起了水来,利润就出来了。六百件,没等熟悉,就完了。
齐小言说,没办法,等大货的时候,我给您调整一下价格。
工厂勉强接受。这个过程都要经历,没办法。就像一句歌儿唱的,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可是经历了风雨,就能见到彩虹吗?
对齐小言的工作,哈罗尼表达了谨慎的肯定。肯定的同时,他还提到了鼎新公司。齐小言不明白他的意思。大卫就是让鼎新的一批货给打到的。一般来说,美国公司会把这样的供货商列入黑名单,不想找死,他们一般不会再去接触。
这个哈罗尼,是想给自己压力呢,还是有与众不同的经营策略?
工作比较顺利,晚饭的时候,两人就放松了些。齐小言要了红酒,跟哈罗尼边喝边聊。哈罗尼也一反常态,显得很随性。他甚至提到了自己的老婆,说他的老婆很漂亮,对自己也很好,但是,因为自己常年在外,他感觉老婆有自己的情人。
这比较正常。哈罗尼说,人都需要性生活,他理解老婆。自己也是到处跑,公司在很多国家有工厂,他特意提到了大卫,说大卫在越南的工厂,也需要自己去监督一下。也就是说,他现在的地位在大卫之上。公司在中国的生产,完全由他一人说了算。
需要安排什么样的活儿,安排多少,他都可以做主。别的国家的工厂,都是在其次的。
齐小言知道哈罗尼不是吹牛皮。只要他认可,他可以安排工厂全年做他的单子。
想想,那是多美好的将来啊。不过,这可能吗?
生意人都讲究策略。当初大卫跟自己关系那么铁,都要在中国找三家贸易公司,货比三家嘛,正常。这个哈罗尼,能把自己的公司当做他们的唯一选择,天方夜谭吧。
话到了这里,哈罗尼看了看齐小言的脸色,说,来,为了工作顺利,干杯。
完了,哈罗尼又重点提了提他想大量安排生产的事儿,让齐小言做好准备。
吃完饭,哈罗尼提议两人去喝点咖啡。齐小言婉拒了。都十点了,再喝会儿咖啡,得十二点。万一喝多了,再睡不着觉,明天的一大堆事儿怎么办?
哈罗尼也不勉强。送他到了宾馆。他又邀请齐小言上去坐一坐。他说,有些资料要给她。
齐小言没有法拒绝,就跟他到了房间。
她站着,打算取了资料就走。哈罗尼很麻利地给她冲了杯咖啡,齐小言没法,只好坐下来。
哈罗尼拿出的资料竟然是他在各国旅游的照片。其中不乏显示力量和肌肉的探险照和体育照片。这让没出国门的齐小言感觉很新奇,虽然一开始心里还有点儿警觉,慢慢地也就被吸引进去了。
哈罗尼给他做着讲解。同时告诉她,公司每年都会邀请几个供应商到美国去,甚至到几个国家旅游,如果能合作好了,今年就邀请齐小言去。
齐小言欣喜异常,问他,真的吗?
哈罗尼笑笑,说当然。
说着话的时候,哈罗尼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了齐小言的肩头。看着她没有反应,他的手就住下不走了。
齐小言知道麻烦来了。
吃饭的时候,他提到他的妻子,她就感觉这话里有文章。现在,文章的标题,她已经看到了。
妈的,怎么办呢?
哈罗尼没有给她更多的思考空间,搭在她肩头的手,就开始了探索性的游弋。
先是抚摸了她的脖颈,看着她还是没有反抗,手就从上往下,朝她的乳房进军。
前面那么丰厚的饵料啊,自己不需要生命的代价,只需装装虚脱,或者反抗不力,就差不多成为自己的了。
做外贸的有多少女业务员因此成了金牌业务啊。那真的是金光大道,闪耀着美元的金光大道。
多么美好的侵略,多么诱人的侵略。如果侵略成功,自己还需要为买房发愁吗?
干,还是不干?
哈罗尼苦心经营,志在必得,如果惹了他,弄不好真的就吹灯拔蜡了。
干,还是不干?
不干怎么办?
哈罗尼的手已经越过平原,到达顶峰了。他的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出发,要进行新的袭击了。另齐小言吃惊的是,她竟然突然就站了起来,把哈罗尼的两只手都甩在一边。说实话,她都可怜那两只哀伤的手。
她说,对不起,我还有事儿。她看到自己竟然就跑出了他的房间。刚好有电梯停下,她冲了进去,没顾得上礼让一下别人,就下楼了。
然后,她看到另一个自己,犹豫着走回房间,看着哈罗尼和他周游列国的照片发呆。她痛恨地看着跑下楼的自己,恨铁不成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