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不闻?起床了!你他妈有完没完了!神烦!”
一阵嘈杂而不耐烦的喊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那个梦里,我一直在迷宫一般的走道中来回穿梭徘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但是却知道这些地方都不是我的目的地,这种感觉非常纠结,可以说,比茫然更让人痛苦,我不知道在里面穿梭了多久,突然意识到了我要去哪儿--去哪儿都不重要,只要能躲过我背后那东西。
也不知道是被惊醒的,还是被耳边这声音吵醒的,反正人就是一下睁开了眼睛,我就看到唐克一脸狼狈地蹲在我面前,头上都是草棍,身上还有一阵腥臭的味道,就像刚从垃圾堆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坡上,微风徐徐,很是惬意,除了我们身上那股子奇怪的味道充斥着鼻孔,让人忍不住想吐。
“这是哪儿?”我一张口,发觉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说起话来,就好像嗓子眼儿里有张砂纸一样,摩得我喉咙生疼。
唐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一脸坦诚地望着我道:“齐不闻,我很认真地跟你商量件事儿,你他妈别叫齐不闻,改名叫齐黛玉得了!你他妈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晕?下次要晕能不能让我先晕?老子把你搞出来,九牛二虎的力气,差点儿就交代在里面了!”
原来,唐克说我刚刚正在往前爬的时候,突然停下来,指着前面好像要对他说什么,但是话都没来得及出口,人就已经晕过去了,恰好那时候地动非常强烈,唐克只好拖着我往前走,一路跟着阳莱爬出了山洞之后,阳莱便不见了,而面前居然是一片芦苇荡,下面泥泞不堪。
具体过程究竟是怎么样的,唐克也没说明白,光听他唧唧歪歪的抱怨了,反正听唐克这么说,我估计把我弄出来也挺费事的。
我连忙拍着唐克的肩膀,答应他出去了之后请他吃顿好的,唐克这才哼了一声,坐在旁边恢复体力去了。
我摸着脸颊有点儿疼,想来这孙子为了把我叫醒,也没干什么好事儿,忙问他道:“你特么没趁着我睡着的时候抽我巴掌吧?”
“啧啧,我哪儿舍得!你晕过去的时候还抽了一下,跟特妈哒羊癫疯似的,齐不闻我告诉你,咱俩这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有什么遗传病祖传病史什么的你可要提前跟我说清楚了,要不然我怎么对你的下半生负责!别说我了,看到你那样,阳莱都被吓了一跳,猫都让你吓炸毛了!”
我刚想说什么,人突然愣了。
阳莱?吓炸毛了?不对不对,早在我还没晕过去的时候,我记得阳莱就已经不见了!
我将我看到的一切告诉唐克,他却使劲儿摇头,说根本不是这样。
“那人影呢?我告诉你说我看到一个人影了吗?”
唐克摇头。
“那十字路口呢?”
说到这个,唐克倒是点了点头道:“你晕倒的那个地方,好像的确是个十字路口来着。”
山体中的十字路口,是恰好两个山道交叠而成的,这在山体内非常罕见,因为两侧贯穿的结构非常不稳定,又没有人为加固,加上下面地动这么严重,基本上都会被震成了死胡同,所以我们这一路上遇到的十字路口并不多,我这么一说,唐克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也就是说,在遇到那个十字路口之后我就已经昏迷了,那么那个人影呢?这些都是我晕倒之后做的梦?未免也太真实了吧?最重要的是,我看到的那个出现在我背后的人呢?这个也是梦?
等等。
说到这个人,我突然觉得奇怪,总觉得那个人看起来特别熟悉,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到底是谁,沉思了半天,最终还是摇摇头决定放弃了,那张脸只能说是见过,但绝对不是经常在身边出现的熟人,再加上脸都黑成那个德行了,谁知道是谁呢。
我们俩靠在山坡上休息了好长时间,只见头顶的天还是蒙蒙亮的,我看了看表,时间才刚到凌晨三点多,我靠在草坪上,几乎眯了一会儿,人在极其困乏的时候,哪怕只是闭着眼睛坐一会儿,都会觉得非常解乏,就像我现在的感觉。
打了个哈欠,看看表,已经凌晨四点多了,我拉着唐克起来,心说生怕老爷子他们在地下着急,想赶紧去通知他们,说一声我们已经回来了。
“你急着去死啊!”唐克骂了一声,咕哝着翻身到另外一侧躺着去了,但是还不到一分钟,唐克从地上坐了起来,一脸累得想死的样子,哀叹一声,无可奈何道:“走吧,走,早死早托生。”
下面的情况瞬息万变,实在是耽误不得,我和唐克这就翻身爬起来,有了刚刚休息的那么一会儿,反倒让人觉得更累了,浑身酸疼得厉害,我俩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
唐克说,以我家老爷子的性格,做事儿肯定是留了一手准备的,村子里应该留了放哨把风的人,不如直接去找他们,我想想也是,凭我俩这体力,等到了山里面,估计黄花菜都凉了,两人当即就往村子里走去,谁知道人还没到村口,我便看到了一排七八辆越野车齐刷刷地停在村口。
人还没到近前,两个伙计就看到了我和唐克,连忙小跑着迎上前来,其中一个伙计扶着我就往村口赶,一边走还一边道:“小爷,幸亏您跟唐爷回来了,不然就赶不上了呢!”
我听这话觉得奇怪,而且看着村口的情况,只见所有人都已经回来了,我家老爷子应该也在其中,他们的装备已经整理好,车顶上是那种附加的行李箱,都已经打包好了,大部分人已经准备登车,只有一小部分人还在忙活什么,但看起来也是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有点儿发懵。
脑子跟不上反应,大多数是因为随机应变的能力不行,其实我觉得我随机应变的能力是挺强的,但不免还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现实和我的想象差距也太大了吧?
按照我想的,老爷子应该还带着人在地底下等着我和唐克,但是谁知道我们俩一上来,就看到他们的人已经开拔,准备马上出发了,试想一下,如果刚刚我和唐克再在山坡上犯懒一会儿,会发生什么?是不是我们俩回来的时候,老爷子他们人已经不见了?
就像这一路上所经历的过程一样,由我和唐克不停地追逐着老爷子的脚步,但是却只能得到他曾经来过的讯息。
之前那几次我都忍了,我就当做是老爷子不知道我来了,就当做是他故意不想让我跟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但是这一次呢?我和唐克在地下,生死未卜,一上来就看到他们已经准备走了,这算什么情况?
压根儿没打算管我和唐克死活?
我心里特别郁闷,一时间连话都不想说,直到伙计扶着我和唐克来到了车队面前,距离他们还有十几米的时候,有人在老爷子耳边耳语,大概是告诉他我和唐克回来了,老爷子一脸诧异地转头看着我俩,二话不说就张罗着让他们把头车让出来,先让我和唐克上车休息。
人坐在舒适的座椅上,心里却始终别别扭扭的,我扬着下巴指了指外面的情况道:“怎么回事儿?你们要去哪儿?”
我说的,是“你们”,压根儿不包括我和唐克。
没想到老爷子并没有听出我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不以为然道:“事情出了点儿变故,必须要马上走。我已经派人下去接你们,没想到你们先上来了。”
说完,老爷子点了点头,旁边的小伙计连忙递上来了矿泉水和吃的,“行了,天的大事儿吃完了东西再说。”
“现在要出发吗?”我拿着矿泉水拧开了没有喝,着急地问道。
老爷子那两道剑眉竖立,低声道:“要尽快。”
“等会儿,”我着急道:“地下还有点儿东西没带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