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贯新眸子微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回道:“以咱们现在的关系,就算她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简程励脸上的笑,都是皮笑肉不笑,眼底还隐着几分嘲讽。
纪贯新看见了,权当他是年少轻狂,如今栽了,到头来还是得靠他出手,心底自然不好受。
唇瓣轻启,他又出声说了句:“其实我还要谢谢你,我跟瑶瑶能再遇见,都是托了你的福。”
简程励坐在病床上,望着纪贯新道:“再?”
纪贯新点点头,眼中满是掩饰不掉的高兴和愉悦:“我们三年半以前就有交集。”
简程励忍不住眉头轻蹙,三年半以前?路瑶怎么会跟纪贯新有交集?
瞧见简程励眼中的迷茫和不解,纪贯新也没想多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说了句:“瑶瑶是个好女孩儿,我很喜欢她,她家庭观念还挺重的,对你这个哥哥也很仗义,之前还因为你跟我较劲儿来着,我要是对你不好,估计她都不能放过我。”
简程励听着心底一揪一揪的疼,路瑶对他的好,只因为他是她哥。
“我也有妹妹,她对我要是能有瑶瑶对你的这份儿心,估计我做梦都能笑醒。只是……”
纪贯新话锋一转,忽然撇嘴来了句:“你那个亲妹妹也真是该管着点儿了,我没见她比瑶瑶小多少,可我看她欺负瑶瑶的次数可不少。瑶瑶对你,对简家都挺在乎的,所以她不让我说什么,我跟你提一嘴,我的女朋友,我不希望她在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受到丁点儿的委屈。你这个当哥的,适当的也要公平一些。”
之前在外面,纪贯新没听见简贝贝跟路瑶说什么,可她那张面目可憎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之所以他没有当场发飙,一来场合不允许,二来,他也不想让路瑶夹在他跟简家之间为难。
简程励脸上的笑容已经没有了,闻言,他沉声回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纪贯新说:“对了,瑶瑶现在住我那儿,你们不用担心她,我会照顾好她。”
纪贯新每一次开口,都像是拿了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地在简程励心口上划下一道。简程励心疼到理智都快丧失,看向纪贯新,他沉着脸说:“瑶瑶跟我妹吵架的事情,我们家里人会处理好,她不可能一直在外面住,家还是要回的。”
纪贯新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为什么非得在家住?再者说,她现在跟我谈恋爱,住我那儿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想到路瑶身上的吻痕,简程励简直要从床上翻身下来。强忍着怒火,他压抑着呼之欲出的暴躁,出声质问:“你们才认识多久?这么快跟她发生关系,你负得起责吗?”
纪贯新笑了下,出声回道:“你指结婚吗?我这边随时都可以啊,就看瑶瑶什么时候点头了。”
简程励:“……”
他看着纪贯新的目光中,不仅有愤怒,更多的是吃惊和怀疑。
纪贯新这话到底是随口说说,还是认真的?
怎么会跟路瑶短时间内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不对,纪贯新提过一句,三年半以前……
到底纪贯新跟路瑶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路瑶对纪贯新,也是动了真心吗?
正当两人面色各异,大眼瞪小眼的时候。病房房门被人推开,路瑶拿着换好了百合花的花瓶走进来。
余光瞥见病床上明显一脸怒意的简程励,她心底咯噔一下,下意识的又去看沙发上的纪贯新,但见纪贯新表情淡然。
只顾着心惊,路瑶没看脚下,她往前迈了一步,却恰好绊在了地板的缝隙上。人往前一个踉跄,床上的简程励下意识的坐直了一些,放在身侧的手也是本能的想要抬起,只可惜他根本下不了床,更谬论去扶路瑶。
纪贯新反应很快,马上从沙发上起身,几步就来到她身边。
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另一手去拿她手中的花瓶,纪贯新出声问:“小心点儿,没事儿吧?”
路瑶只是踉跄了一下,吓得心脏更是乱跳。摇摇头,她白着脸没出声。
纪贯新说:“去坐会儿,跟你哥聊聊天。”
说话间,他拿着花瓶径自往简程励身边走。
简程励本是在看路瑶,可当纪贯新走近之后,出声问他:“花瓶放这儿不碍眼吗?”
百合花束很大,纪贯新也是好心,怕挡到简程励的视线。简程励侧头看了一眼,刚想说话,可是视线一扫,目光便定格在纪贯新衬衫领口之下,一个几乎挡不住的明显牙印儿上头。
那牙印儿很深,最重的地方都淤青了,泛着血丝,看起来有些恐怖,可偏生是在脖颈处的位置,便平添了无限暧昧的意味。
纪贯新将花瓶放到床头柜上,又挪了两下,选了个最舒服的位置。见简程励盯着自己的脖子看,纪贯新愣了零点几秒就回过神来,回以一个‘你懂’的神情,他什么都没说,掉头往回走。
没想到路瑶还站在门口的位置,纪贯新走过去,眼带诧异的问道:“怎么不坐下?”
路瑶说:“我们走吧。”
纪贯新跟简程励也没什么好聊的,转头看向病床上的人,他出声说:“你好好休养,最近几天我们都会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瑶瑶说,有什么我能帮你的,你也尽管提。”
如果说路瑶身上的吻痕,简程励可以当做是纪贯新禽兽,勉强麻痹自己,不关路瑶的事儿。可如今纪贯新脖颈处那么明显的一个咬痕又怎么说?如果不是情到浓时,女人不会有这种冲动,男人更不可能如此纵容。
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痛的滋味儿,分外的明显。
简程励冥思苦想,却怎么都想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所以他只能僵硬着一张好看的脸,抿着唇瓣不说话。
路瑶也只有在临走之前,才对床上的简程励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先走了。”
曾几何时,她身边相伴的除了他,就只有朋友。而如今,她跟另外一个男人并肩而立,用的称呼也是‘我们’。
简程励有些庆幸,幸好路瑶跟纪贯新离开的干净利落,因为哪怕再晚那么三五秒的时间,恐怕他脸上的表情也要泄露了内心的嫉妒与愤怒。
纪贯新拉着路瑶的手往外走,感觉到她掌心中全是汗,他侧头问她:“怎么了?”
路瑶垂着视线,轻声回道:“没事儿。”
纪贯新道:“我刚才跟简程励聊了几句,看他那态度,也知道简家人对你跟我在一起的事儿,一定还是满腹抱怨的。你不乐意回家就不回,我养着你。”
纪贯新如此聪明,却也有一叶障目的时候,他总在想,路瑶跟简程励,包括简贝贝之间的所有异样,一定是因为他跟路瑶的恋爱关系,却怎么都想不到,或者是压根儿没往这方面想。这两个人心里面,都藏着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简贝贝站在医院走廊某处,没有走远,只是不乐意看路瑶,也有些怕见纪贯新。看见他们两个牵手离开病房,她这才随后回去。
人才走到客厅,就听见病房深处传来‘砰’的一声裂响。简贝贝吓得一激灵,还以为简程励出了什么事儿,赶紧两步并作三步冲进去看。
“哥……”
瞪大眼睛,简贝贝看见的不是简程励出了什么事儿,而是地上那片碎的七零八落的水晶碎片,以及散在床脚下的百合花。
简程励坐在床上,眼眶通红,双拳紧握,手背上都是青筋。
简贝贝吓坏了,吸了口凉气,半晌才小声道:“哥……”
简程励好想现在就下床,冲出去追上路瑶,大声的告诉她,我喜欢你,路瑶,我喜欢你。
他左腿可以动,可右腿却被吊起来。简贝贝忽然看见简程励去抬自己的右腿,她一边喊着‘哥’,一边冲过去拦着他。
“哥,你干什么呀?你快松手。”
简程励发起怒来力气很大,即便是坐在床上,可一挥手的力气,也足以让纤细的简贝贝踉跄着往一边倒去。
后腰撞在床头柜上,简贝贝闷哼一声,当即扶着床边起不来了。
简程励脸色一变:“贝贝……”
简贝贝疼的眼泪掉下来,忍不住哭着说:“哥,你别吓唬我。”
简贝贝的眼泪让简程励一度丧失的理智,逐渐归位。他惊觉自己刚刚竟是发了疯,竟然想在这种情况下,冲出去夺回路瑶。
夺?
他凭什么?他是喜欢路瑶,可路瑶对他呢?
他简直不能想象,当他瘸着腿拦在路瑶面前,发疯了似的告诉她,我喜欢你,路瑶该是多么的惊恐。
怕是……连他的人都不想见了吧?
简贝贝伏在床边,闷声啜泣,不知道过了多久,简程励这才抬手覆在她的头上,轻声说:“贝贝,对不起。”
简贝贝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压抑到极处,她闷声道:“哥,我恨路瑶!”
简程励眉头一蹙,眼底的伤心几乎要将自己淹没。
喉结上下翻滚了好多次,他才很低的说出一句来:“贝贝,别怨她,是我不好,她没有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