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爷,需要我下去吗?”巫胜见尹婪的车受创,转头问道。
“不必。”华景笙抿唇拒绝。
巫胜正欲再问,却见前方出现了一道人影,正好是闻声而来的宁欧。
“撞过去!”华景笙当即下令。
驾驶室的赛斐听闻,一脚轰着油门飞速冲了过去,宛若脱缰野马肆意的飞腾着。
尹婪被猛地那一撞晃昏了脑子,清醒之后庆幸是副驾,如果是驾驶室,她估计就要升天了。
正揉着脑袋,就见宁欧的身影映在了挡风玻璃上,而且一步步逼近。她的视线不是很清楚,正眯着眼看时,另一头突然爆发出一声蛮横的摩擦声。她扭头一看,正好见到一辆轿跑正风驰电掣的冲出来。她的目光下意识看去,车头不偏不倚,正好对准的是宁欧。
一切就发生在一瞬间!
“走!”
尹婪只来得及对宁欧吼出那个字,之后就挂挡、轰油、转动方向盘,车子宛若一阵风刮过地面。
宁欧发觉不对的时候,尹婪的车已经飞般冲了出去。骇然回眸时,正好看到她与迎面而来的另一辆车即将相撞。
“尹婪!”
眼见两车车头就要撞在一起,他万念俱灰。
四周的人见这一场景亦是惊骇无比,连阿莺都从车上下去了。
就在大家以为两车一定会装在一起的时候,撞过去的那辆车突然猛转了方向,同时尹婪驾驶的车也发出尖锐的急刹,随即朝另一头偏去。车头错开,车尾却撞在了一起。撞击之后,两车自动往两边弹开,虽然都各自努力的制停,却还被横甩力分别撞到了一左一右的防护栏上。
尹婪系着安全带,一定程度的保护了她,可是这一次没有那么幸运,撞到的正是驾驶室,因为被撞在了栏杆上,左半身疼痛得厉害。
然而她此刻却顾及不上身体的疼,凝眸着目光直勾勾的望着不远处横向甩在另一边的车。
赛斐虽然车技很好,但是应变能力与对于距离的把握能力却远没有那么出神入化。
那刚刚转死为生的人一定是另一个人。
而坐在轿跑上赛斐眼色发直,像是被什么东西魔怔了,久久难以回神。
莫森亦是一脸愕然,但是目光却不是空洞,而是看到了某种难以置信的东西。没有进入隧道,但是他的脸上却布满阴影。
他怔怔的看着旁边的人,身形如山,气势睥睨。对方的手还在汨汨冒出鲜血,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强悍如斯,一分不动。
生生将之前的绝境扭转为了生门。
“尹婪!”宁欧惊魂未定,一脸急色从那边跑过来。却见尹婪的目光笔直的看向另一侧。
“宁欧,你快走!”尹婪没有下车,目光平淡的从前方的车上收了回来,轻声说道。
“你下车,跟我走!”宁欧说着就伸手去拉车门,但是被两次撞击的车门已经变形,根本拉不开。
“别管我,走!”尹婪重声说道,却因牵扯了伤痛,流露出几分痛苦之色。
宁欧见她表情不对,就知道她受伤了,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尹婪见宁欧不走,身子又无法从车内脱困。目光扫了扫另一头,霎时冷了眉,“你现在不走,张寻蓦就走不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吗?还有阿莺,和那些跟着你出生入死的手下,你忍心以这样以卵击石的方式将他们送入死路吗?”
宁欧站在车门前望着她,从她的眼中依稀看懂了什么。考虑到张寻蓦的情况,再想如今敌众我寡的局势,他有了一丝动摇。
“你走!我留下,也不会有事。你快走!”尹婪双手握紧了方向盘,生怕自己一个泄气就会撑不住。
宁欧的目光几番隐忍,最终还是在她的目光下臣服。
“阿婪,三天后的傍晚我在当初你和温斯带过的木屋等你。”宁欧眉色坚韧,语意果决,仿佛是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
尹婪望着他沉毅而深沉的眉头,缓缓的点头。
宁欧转身离开,她撑着最后的一口气扳动挡杆,侧头看了看对方还伺机而动的人。转动方向盘,蓦地再度从横贴着栏杆的那一侧,横甩着挡在了道路中间,同时也挡住了那一辆车内的人的视线。
对方见她又一次挡住了他,冷酷的眉目瞬间封冰。
而宁欧则头也不回的离开,上车之后,剩下的两辆车以着不可抵挡的架势绝尘而去。
“景爷,我们还要追吗?”赛斐望着缓缓收回手,脸色却愈发阴沉的华景笙,忐忑的出声。
副驾上的巫胜望着一再为了宁欧跟华景笙作对的尹婪,默默的摇头,这一下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劝慰。
“不必!”华景笙一角踹开了车门,一脸冷酷的走了下去。
见他走下车,赛斐和莫森不由自主也下了车,目光齐齐望向横在路中央的尹婪,眼色皆是困惑。
尹婪为了成功达到效果,用尽了力气完成了那一道甩尾,如今整个人没有力气的趴在了方向盘上。听闻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副驾绕到了驾驶室,她轻轻抬眼,就望见华景笙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了阴霾,那双墨兰色眼睛更是阴森至极,知道他此刻必然是怒火中烧。
“下车。”他不动声色的开口,冷酷的嘴角仿佛是被冰冻住了一般,沉沉坠着。
尹婪避无可避,只得撑着身子挣扎起身,而后取开了没有被掐住的安全带,拔出了几乎深陷变形车头的腿。在华景笙蛮横的将车门拉开之后,摇晃着站在了车前。目光不经意的落在了华景笙鲜血淋漓的手臂上,蓦地一怔,“景爷,你的手……”
“啪——!”
一记响亮而干脆的耳光声打断了她的话,也打翻了她的身。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受不住力翻身趴在了车身上,本就迷糊的意识阵阵发翁,眼前也开始发黑。
“尹婪,你真以为我纵容你到了无休无止的地步吗?今天你这么做,你想过我会怎么惩罚你吗?还是你认为我根本就舍不得罚你,所以你才这样肆无忌惮!”华景笙的声音含着质问,含着指责,也含着失望。
如他之前所说的,他从未对她这般失望过。
尹婪一手扶着车顶,一手擦着溢血的嘴角,望着指尖的那抹鲜艳,无声勾唇,笑意凄迷,“我从不敢仗着你的势做什么事,也不敢违抗你,可是这一次,我不得不这么做,因为我不能让宁欧死在我的眼前。”
“所以为了他,你可以做任何事,是吗?”华景笙听闻尹婪的话,只觉他的心似乎被炙热的火烧过,灼痛难耐。
“对。”尹婪扶着车顶,脑袋无意识的旋转,眼前的黑暗愈发浓烈。
“你……”
就在华景笙正欲再说什么的时候,尹婪突然毫无预兆的从趴着的车顶上滑下,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知觉,沿着车窗的轨迹滑到了地上。
“小尹!”巫胜率先发现尹婪的不对劲,见她倒下之后,脸色微变,快步走了过去。
莫森和赛斐见到突变后,想要动却发现那头的人已经先动了。
在尹婪刚倒下的那一刻,华景笙已经伸手将她抱起,急匆匆的送往这边来了。
莫森凑过去的时候,正好跟华景笙相逢,来不及说什么就跟着华景笙疾步返回。赛斐不敢耽误,即可上车,不等华景笙说话,就启动了车。
跟着他们的人见状,纷纷上车尾随离开。
尹婪身上的伤都是皮外伤,不怎么严重,莫森很快就帮她处理好了,但是对于尹婪突然昏厥的原因,他觉得有必要回去做一个详尽的检查。
华景笙自上车之后就没说话,不看尹婪,也不询问情况。只是在莫森想要伸手为他继续包扎的时候,下意识回避,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古堡。
一番检查之后,莫森一脸沉重的拿着尹婪的体检报告走了出来,对着已经处理好伤口,沉默等待的华景笙说道:“景爷,小婪身上的毒素被激活了,必须尽快将剩下的一半解药注入体内,否则她很有可能有性命之危。”
“那你就尽快安排最好的时机做手术。”虽然华景笙对于尹婪很是失望,但是他做不到漠视她的生死,所以再生气,也只能默默忍耐。
“是。”莫森得到了答复,转身走入了手术室,安排剩下事宜。
就在尹婪开始手术的时候,宁欧也带着张寻蓦回到了鹰门总部,之前昏迷的赤火已经醒了过来。听闻宁欧回来的消息,没有耽搁直接就冲了过去,却没想到宁欧不在会议室,却去了手术厅。他隐觉不对,过去的时候一打听,才知是张寻蓦受了伤,于是更一刻不停的赶了过去。
等在手术室外的宁欧的意识还处于混乱状态,还是身旁的阿莺率先发现信步走来的赤火,提醒了宁欧。
“门主。”赤火走上前,一脸凝重的望着他,“张少,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等消息。”宁欧努力摆脱自己内心的那些不好的画面,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醒了,有没有什么地方不适的?”
“没事了,门主请放心。只是我有一件事要跟门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