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欧闻言,紧紧蹙眉,虽然这些事他并未真的在意,但是许清雅与他之间的婚约的确是一个问题,不解除在尹婪眼中他始终都是许家人,而且就算自己不在意,但是那些指指点点的人必然会将矛头对准尹婪。
已经受尽人情冷暖,人心诛伐的她,他不忍再让她受委屈。
“就算你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能摆平,但是你能做到让其他人不去讨论,不去猜测吗?”许清雅知道宁欧在衡量利弊,继续道:“但是我不同,我是当事人同时也是受害人,如果我出面出摆平一切舆论,主动为尹婪扫清负面消息,并主动与你解除婚约,这对于你,对于她都是极有利的。”
“是吗?如今许氏倒闭在即,就算你主动澄明,难道其他人不会猜测这是迫于形势,是我宁家逼迫你的吗?”显然宁欧还有疑虑。
听闻宁欧滴水不露的话,许清雅苦笑,为什么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宁欧不仅仅是一个贵公子,不仅仅是长相俊美,而是这样聪明,这样为人着想的细心男人。
但是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
“之前不是有一段视频吗?只要我再点文章,让媒体捕风捉影,那一切过错就是我的了,而他们在适时的挖出我对尹婪的其他算计,你说舆论会怎么偏移?”
“为什么?”宁欧不明白,素来只会撒娇耍横,抓着喜欢的东西不放手的许清雅,突然这么明事理,甚至为了许家不惜赔上自己的声誉与自尊?
“宁欧,其实你从来不了解我。”许清雅苦笑了一下,望着他回答。
“或许吧。”宁欧并不在意。
或许,多敷衍的词。
许清雅目光眷恋的看着前方的宁欧,从前一直觉得宁欧与她若即若离,总会不安,但是现在两人真的远如前世今生后,她竟然除了心痛再没有其他的不满与不怨了。
可能是真的人情了事实,知道他从来没有属于过自己吧。
“那你是答应了吗?”
“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婚约,还不够。”宁欧摇头。
“我可以立字据。”
“不!”宁欧看着许清雅,淡淡一笑,分外无情,“只是这一个要求,我不能答应你。我要整个许氏的股权,也就是许锦松手里所有跟许氏有关的东西,我都要。否则我不会出手帮你们。”
“宁欧!”许清雅难以置信,自己的退出竟然还不足以让他侧目,他竟然还要一口吞下许氏。
“你这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求的就是保住我爸的心血,你这样虐夺,许氏对我们来说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对我那么无情!”
“无情吗?你就当是吧。”宁欧满不在乎,“你认为我是趁火打劫,你可以拒绝,但是有一点我要提前神明,许氏如果无法按时还款,被起诉之后一切充公,到时候许氏不仅不再是许氏,还会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甚至是会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但是它在我手里,不仅可以免除所有债务,而且还能完好的保存,只是你们不再有经营权,不再有支配权而已。就看你们是要玉碎,还是瓦全了。”
许清雅听闻宁欧的提醒,咬唇不作声,她知道宁欧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件事不能做主。
宁欧也知道她不能做主,便道:“你可以让你爸来跟我谈,但是尽快,我没有太多时间跟你耗。”
“好!我立刻跟我爸联系。”许清雅知道这一次退让,下一次她连他的机会都可能没有了。
宁欧不阻拦,将座机让给了她去联系许锦松。
而他继续坐在窗前,沉默半许拿出电话,鼓起勇气拨了家里的座机。电话里响起一阵有规律的嘟嘟声,一会儿之后转为急促的嘟嘟声。
他低头看着电话,又打了一次,还是没人接,不由凝眉,她是生气不接,还是已经离开?
想了一会儿,他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干嘛!”对方一接起便是不耐烦的询问。
“阿蓦,去我的住所看看。”宁欧冷淡的声音含着一丝请求。
“没空。”对方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愿意。
“请你,帮我。”宁欧语气诚挚,不惜请求。
那头正在与许锦松商量的许清雅听闻宁欧的声音,忽地眼泪就下来了,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谁。
电话那头的人也愣住了,足足五秒不知道说什么。之后才恨声道:“阿欧,你到底着了什么魔!你明知道你们不可能,天擎就是死在华景笙手里的,明知道尹婪就是华景笙的人,是帮凶,而且你们性格太像,不懂忍让,不可能在一起,你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
“你就当我执迷不悟,帮我去看看,她还在不在?”宁欧妥协道。
“阿欧,下不为例。”那头警告道。
“好。”
电话被挂断,宁欧紧蹙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拧紧,他和尹婪真像吗?不懂忍让吗?
许清雅见宁欧挂断了电话,目光就失去了焦距,想告诉宁欧尹婪去过许家,又不肯说出口,在他的眼中许家素来都是不好的,她不想到了最后让他觉得许家的不堪。毕竟对于尹婪,她的爸妈做得过分,可是这件事已经不是简单的对错能区分的。
形式迫人,一切都是不得已。
“宁欧,我爸正在赶来的路上,请你稍等。”
“嗯。”宁欧无心应付,只是简单的应了一声。
日光正盛,炙白的光放肆的从窗户玻璃上渗入,缩成地面上的一团光晕,照得他心思纷飞,目光恍惚。
而后想起了什么,试探道:“你们和尹婪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
一句话问得许清雅直直发烫,“没……没有。”
“是吗?”宁欧侧目冷笑,优美的侧脸被日光逼出冷冷寒光,“你为什么她要对你们赶尽杀绝?”
“我……我不知道。”许清雅继续否认,不能承认,不能承认。
宁欧见问不出也不再问,这样残酷的事情,许锦松与方瑜秀不告诉她也是正常的。
许清雅见宁欧不再问,局促的站在桌前,不敢动弹。
半个小时后,怀着满腹的迟疑与不安,许锦松出现在了宁氏,直接上了宁欧所在的顶层办公室,推门而入就见到诡秘莫测的宁欧自若的坐在日光下,面目难辨,以及不知所措,满脸忐忑的许清雅。
“小欧,小雅。”他故作轻松的迈入,对两人打招呼,“找我来有什么事?”
“爸。”许清雅见到许锦松来了,朝他走去。
“你不知道?难道刚刚许清雅没有跟你说清楚吗?”宁欧却无心与他兜圈子,直言不讳。
许锦松没想到宁欧这样急不可待,便赔笑道:“没有,我清楚。”
“很好,那我不用再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说,我的提议你接受吗?”宁欧双手交叠,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姿态,气势压迫着许锦松问道。
“小欧,许氏是我一手创办的,里面有着我半生的心血,你能不能给我留一点情面?”许锦松知道如今自己无路可选,放低姿态询问道。
“不能!”宁欧依然毫不留情的拒绝,“如果你舍不得,请便!”
“爸。”许清雅伸手挽住许锦松,试图劝说他。
但是许锦松却摇头,笑得苦涩非常,“小雅,你先出去,我跟小欧好好谈谈。”
许清雅看了看不反对的宁欧,恋恋不舍的点头走出去。
待许清雅出去之后,许锦松看着宁欧,目光熠熠发亮,“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这样强势,这样咄咄逼人,像是在拿许氏出气。
宁欧抬眸看了看许锦松,精明如他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淡漠一笑,他点头承认,“的确,所以许氏该有这一天,而你该受这份罪!”
“是啊。”许锦松失落的点头,目光的光点淬散,“这是我犯下的罪,是我活该!”
“要么玉碎,要么瓦全,你自己考虑。”宁欧不管许锦松的伤感,清晰的言明立场。
许锦松失落的目光蓦地溢出许许光亮,他伸手拂了拂眉心,以请求的语气恳求道:“不管我犯下了什么错,请你善待许氏,虽然它现在走入了绝路,但是它还是有核心的价值的。”
他的请求换来了宁欧不屑的嗤笑。
许锦松早料到宁欧的反应,硬着头皮请求道:“同时,我也请求你,善待依儿。”
“依儿?这是她的名字吗?”宁欧静穆的看着他。
“你不知道?”许锦松惊讶,随后点头,“是啊,你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她出现,我自己都忘记了,我还有另一个女儿,她叫许柔依,这个名字是她妈妈取的,说是希望她以后会是一个温柔且日后会有所依靠的孩子,不会颠沛流离,能够平安长大。”
宁欧听闻这个名字,突然间就心疼了,“不会颠沛流离,能够平安长大!许锦松,你自认你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吗?”
难怪她要用婪这个字,因为她什么都没有得到过,所以认为自己不配拥有,就算得到了什么都是贪婪作祟吗?
“我是不合格,但是一切错误已经铸成,现在的讨伐已经没了意义。”许锦松的眼眶不禁红了,“如果我一无所有能让她少恨一些,那你就把许氏拿去吧。”
“当初……”宁欧看着眼前这个不过短短数日就已经白了半头的男人,想到之前自己得到的消息,忍不住想要去确认,“当初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锦松流转在眼中的泪水,突然就砸下,“大火中死里逃生,而后又坠海面目全非,再到如今容光焕发,心狠手辣,任何一种都非常人所想。”
宁欧听完之后,噌的就从轮椅上站起来,不顾伤痛挥拳打了许锦松。
许锦松被打翻在地,嘴角裂血。
宁欧跌坐在沙发上,冷寒的眉目炸发戾气,“许氏身上的债款我会一一付清,许氏从现在开始归属宁氏,你没有权利再干涉许氏的任何事。同时我提醒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不然我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你们!”
许锦松伸手捂住脸,泣不成声,不住的点头。
宁欧心疼难忍,想到尹婪经受的一切,恨不得将她死死护在自己怀中,不让任何一丝一毫的伤痛靠近她。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
他稳住剧烈起伏的气息,接起之后,听闻对方的话当即心跳休止。
“尹婪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