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是用来放急救药物与部分必需品的马车,除去我与刚才为我梳头的宫女,已不剩下什么位置。
挑开帘子偷偷向外张望,却是两行车队,打头的是十来个鲜衣怒马的带刀侍卫,中间分两行,一行是四五辆马车,其中有三辆堆满了货物箱笼,另有一辆乘坐着三个小宫女,此刻正挑了帘子叽叽喳喳的谈笑。
另一行是另外几个装着圆柱形桶的马车,没有车篷,驾车处是几个老内监。那个与我说过话的黄门小内监单独乘一辆马车,驾车的是他的小徒弟。似曾听他唤过的,叫福子的。一行车队的队尾,也是十来位骑着高头大马的带刀侍卫,看起来莫不威风凛凛,不可进犯。
再瞧一瞧路边的景色,只见夹道的是一种荆棘绿藤样的植物,高低垂伏,零星几点黄色花朵夹杂其中。一路皆是如此。远处是蜿蜒逶迤的道路,地上铺有石砖,走起来甚是平稳。在远处,都是茫茫大山,山顶烟雾缭绕,颇有仙境之姿。
耳边忽然多了一只手拂过,回头看是那个与我梳头的小宫女,她笑笑:“我刚刚收拾东西,发现了一枚从不曾戴过的绢花,看看姑娘没什么头饰,所以就私自做主,给姑娘簪上了,你看看,可好看了些?”说罢递给我一面巴掌大小的磨得溜光的铜镜,我照照,能看到是一朵绿色的花儿,倒也说不出来是什么花儿,也是巴掌大的一片,树叶子的形状,挺有趣的。
当下回她:“怎好意思收姑娘的礼呢?”
还待说下去却被她打断,“姑娘这是什么话,左右我们是在宫里,比不得外头,还可以穿自己的衣服按自己的喜好来打扮,我们终日是宫服宫制,用不上这许多。况且是很久以前宫里发的,早忘了拿出来戴了,此时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倒叫姑娘这一辞,少不得多久都见不到这么美的美人儿来戴它了,倒是它的福气了!”
这番打趣的话儿一说,我倒是不好再推辞,只好谢过收下了。
一路是马车碾过砖石的吱吱嘎嘎的声音,无聊的紧。久了,倒是跟这个梳头的小宫女熟络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而隔壁马车的三个小宫女似是极开心的样子,一会儿跳上马车,一会儿又积极喳喳的掀开帘子对着我们“玉燕、玉燕”的直叫唤。此时我才知道,她叫玉燕。隔壁的三个小宫女,名字都差不多,不外乎福寿平安之类,无甚新意。倒是玉燕,让我兴趣越发浓厚起来。
行了约莫两个时辰之后,到了一处驿站,说是驿站,也是几间空落落的屋子罢了。略干净整齐些。
下了马车,一群小宫女叽叽喳喳的,此时我才看到,她们这一路上倒是折了这许多花儿,还有编做一个花环的,手镯的,有个年纪最小的,唤作安儿的,还喜滋滋的送了我两个,巴巴儿的给我套在了手腕上,叫我哭笑不得。
再看她们的头上,衣襟上,莫不是别满了花儿、朵儿的。倒是天真烂熳、玉雪可爱。
玉燕来到我身边,笑说:“让姑娘见笑了,这些个小宫女,难得出来一趟不用当差,就免不了胡闹了些”。
我笑说:“这个年纪最是该胡闹的,且她们平时都在宫中,有宫规约束着,自然不能像现在一样,开心无拘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