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花出去倒茶。他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坐下来,“这里面是几瓶跌打的药酒并膏药,小姐可试试,据说是豫州城里极好的!”
我做个万福的礼,道:“多谢公子挂怀,昨夜回来,已经上过药了,今日早起已好很多了。”有些不好意思,说:“昨晚真是麻烦公子了,弄脏了公子的衣服,很是过意不去了。还没有给公子道谢。”说话间,银花已经上茶。便请他用茶。
尝了一口,道:“小姐这茶很是别致啊!有股子花香在里面?”
我笑笑,“是啊,因喝不惯这豫州城的大石茶,所以,加了茉莉花干同制,泡开来,就有一股子的花香味。”
他似是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来叠整齐的一方纱巾,递给我:“差点忘记了,这是小姐昨日遗失的,今日完璧归赵。”
这下我更不好意思了,脸微微红,接过来,却是已经洗过了,很干净,没有泥水。大抵是熏过香还,一股子的花香味道,不便细闻,默默收好不提。一时间气氛略有尴尬,只好不停的安慰自己,没关系啊没关系,脸皮厚啊脸皮厚。
他接着饮茶,波澜不惊,徐徐说:“我上次在留欢阁见过姑娘?是送衣服样子给如月姑娘的,不知是否能与姑娘聊聊这淑女坊的新式衣服样子?”说完怕我拒绝还是怎地,接着说:“不瞒姑娘,我甚是喜欢姑娘做的衣服,如方便的话,我也想买一些,馈赠亲友表妹。”
我暗暗松口气,这话匣子,打开了就好,怕就怕在打不开这话匣子,就尴尬了。唤过银花,吩咐拿来我素日里画的衣服样子与花样子,递给他细看。稍微讲解几句。他似是听得极有兴趣。不多时,只听得又有人敲门,银花忙应了出去开门。
只见一个随侍打扮的人,英武不凡,抱拳道:“烦姑娘通报一声,就说下属常遇春来请公子回去,表公子有请。”银花一脸的摸不着头脑,只好让他等一等,进来回了我,我顿时无语。
告诉面前这美男子:“公子,门外可是有一位叫常遇春的,是你的下属?说是有一位表公子在等你?”
他瞬时有些愤愤的模样,却还是很快的收起来,慢慢站起来,抱拳道:“那我就不打扰小姐了,改日再来姑娘处买衣裳。”大踏步出去了。我吩咐银花送一送,莫失礼数。
银花回来时,笑嘻嘻的,说:“那公子当真有趣,出去就给那英武的侍卫一拳,被打的,转了一个圈儿才止住,跟杂耍似得,真好笑。哈哈哈——”我有点纳闷,美男子,也喜欢打人么?银花拍拍手,说:“还不止了,回头看见我正准备关院门,立刻有些讪讪的走远了,哈哈哈,真有趣的两个人!”再顿顿,认真的看着我:“唉,姑娘,你说,他是不会是喜欢上你了吧?这都寻到家里来了!”
我拿好收起来的样稿,递给她,“把这些样子,好生收起来。”又啐她一口,“小猴儿,好好的不学,尽学些歪门邪道的心思!人家是给我还东西来了,诺,你看!”便把头纱手绢给她看。她这才收起好奇的模样,收拾样稿子和头纱等下去了。
唉,这美男子,真是,平淡生活的调味剂啊。罢罢罢,这个于我而言陌生的世界,还是要自己手里有钱有米,才靠谱啊!该收起我的小桌板,打开遮光板,我们的飞机即将降落…哦,不,是收起我的小心思,滚到书桌前,可以开始画稿子、写菜谱了!
往日里,都是趁着大家采买收拾的空档,我写写画画的。今日坐在桌前,铺开稿纸,竟没了写什么的心思,罢了罢了,权当练字了吧,练毛笔字,要知道,前世,我可是瘦金体拿过奖的人了,写一笔好字,震惊他们一下,也是极好的。
自己磨墨,唉,我还缺个磨墨的丫头来。这墨,还真不怎么好用,水加多了,就稀稀的,写出来不黑,不好看。水加少了,就钝钝的,磨不开,手累。半晌才把墨磨好。看着一砚台的墨汁,不写完,银花那小丫头又要嘀咕了,嘀咕为什么浪费墨汁,为什么要去洗砚台,洗的手黑黑的,不干净的样子。
信笔由心,一首《越女歌》,曰:“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吹干墨汁,才发现,这必是久不写字了,字写得可真丑。不得已,得写完这砚台的墨了。沉下心来,写了好几首熟悉的诗词来。
《诗经·国风·郑风·风雨》,曰: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国风·卫风·淇奥》,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秀莹,会弁如星。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瞻彼淇奥,绿竹如箦。有匪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宽兮绰兮,猗重较兮。善戏谑兮,不为虐兮。
终于写完了磨好的墨,写到后来,慢慢的有了手感,字终于不那么丑了,端正好多,横撇竖折勾弯提,有了熟悉的弧度。只是这纸张,不够好,被湿哒哒的墨汁写上之后,干了就皱皱巴巴的,很不好看。管他了,用镇纸压了,该督促自己,每日练字了。
字写完了,出去的人也回来了,忙碌的一天又开始了!哦也,我真,需要鸡汤,不然,简直活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