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已有下人陆续醒来,看见他,并不惊讶,行个礼,各干各事去了。直到芙蓉并金花起来了,才发现他已经醒了,忙去回去莲心。莲心思付着,姑娘既无意,便打发了就是了。下得楼来。行了一礼:“公子醒了,昨夜睡得可还好?”
林佑之略矜持傲慢:“不好,昨天酒喝多了,睡得并不舒服。但还是感谢没让我睡在那个酒肆。”在他的印象里,可没有跟下人委曲求全的时候,因此只说并不好,而确实睡得也不好。这还是在别人府里,若是自己府里,早扒皮了下人。哪里有让人在贵妃榻过夜的!
莲心道:“我们府上女眷居多,确实不太方便,本就没什么男子的房间,昨夜,是委屈公子了。”
林佑之看她不卑不亢,谦卑有度的样子,着实是个妥帖的人,倒也不欲计较。问道:“你家小姐,还没起么?”
莲心笑道:“正是了,小姐这几日很是劳累,家里的事情又忙,许多事情,都是离不开她的,所以还没起。”
这个小懒鬼!都日上三竿了!还不起来!换我在她那个年纪,我早起床练武了。笑意漫上嘴角,自己还浑然不知。莲心轻轻咳嗽两声,才把他拉回来,“既是这样,那我就不与她见面了。你只传话给她,就说,昨日那起子没颜色的奴才,是自作的主张,我并不知道的。况且,小姐年纪尚小,我是断然做不出这等禽兽事的。再者,婚配嫁娶,本就是亲自才有诚意的,我也断然不会随便派一个家奴去。”
莲心应着。心想,这说的,还勉强有几分人性,像是几句人话。
林佑之等一等又道:“我一直这么等着,也不好,恐损小姐清誉,本是要当面与她道歉的,昨日又喝多了,我竟不知怎么到这里的。总之,你转达我的歉意给你们小姐,今日空手来的,改日在登门道歉。”
莲心笑一笑,便把昨日银花送他去留欢阁,被龟公好一顿羞辱说与他听,他听了,也甚是气愤。身上掏了半晌,才把钱袋儿掏出来,扔给莲心,道:“那你帮我谢谢那个小姑娘,谢谢他昨日送我回去,还受那么大委屈,留欢阁的龟公们,我回去再收拾他们!”
莲心笑说应该的,想要还给他,无需如此,他摆手:“替我打赏了小姑娘吧,剩下的,你们买零嘴儿吃,好好伺候主子才是正经,不要让你们家主子,那么劳累!”
见他如此说,莲心应下来,收了。林佑之便告辞出门。
刚出门,就见到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冲上来,差点儿没撞倒林佑之。不是常遇春是谁?此时只见常遇春一脸的谄媚之态,还夹着些许的不怀好意。对着他:“爷可梳洗过没有啊?与吴姑娘可是尽释前嫌了?”
林佑之不答,一脚上去,常遇春扭身及时,堪堪只受一点力。一下又贴上来,忙不迭的:“我的爷啊!你可叫我好找!我都找了大半个豫州城了!吴姑娘这里,我都来了三回了!怎的前两回你不在,第三回你就在了了?你是怎么悄无声息的去的吴姑娘府上啊我的爷?”
被他一叠声的问的烦了,冷不丁一拳,砸向常遇春的后腰,奈何常遇春天生一介武夫,于武术这一块,敏感异常,侧身扭过之后,还不死心,扭股糖似的,换了另一边,贴上来继续追问:“我的爷啊!你第三回,怎么去的吴姑娘府上啊?我后来实在找不到了,就躲在小箱子外面的吴府侧门对过的屋檐下,我怎么没见你什么时候进去的啊?我的爷?”
林佑之想了下,认真问道:“她姓吴?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芳龄几何?”
常遇春还待调笑揶揄他几句,看他这么认真的样子,又不敢了,只得道:“我去豫州府衙,用腰牌查了房契与奴才的卖身契,她叫吴雅子,就是法华寺旁边王家湾的人,十三岁,父母俱亡,家里早没人了,许是给她剩了点儿钱,来此间买房典奴,讨个过活。”
哦,原来是这样啊。父母俱已不再,不由得开始同情起她来,难怪住那么小的院子,有奴仆却还这般拼命。却又觉得高兴,没有父母,那,她的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吧?当下,心情大好起来。
常遇春在旁小心问道:“爷可要问问她典的几个奴?”
林佑之漫不经心道:“且说来听听?”
常遇春:“别的都还好,不外乎天灾人祸活不下去了,自卖的,唯有一个,就是脸上刺字的那个,了不得,是宋家漕运的曾经的大掌柜,大舵主。后来宋家漕运的老爷子死了,几个儿子开始争家产,偷税,被官府拿住了,一并把责任推给他,问了他的责,还是他曾经的相好仁义,花了他的全部身家,才保的一条命来。是个极善生意的人儿。”
恩,林佑之颔首,这个老头儿,还不错,善生意。看来,有些事儿,该到了做的时候了。拉过常遇春,附耳吩咐起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早上醒来,比平时晚了一些,还是被银花收拾床铺的声音吵醒的。懒懒的,根本不想起床。想来该是这几日劳累的缘故,累了,自然就睡得多了。只是可惜,没能早起多花几个样子。微微懊恼。
银花帮着穿了衣服,莲心过来给我梳头,银花便下楼打水去了。莲心一边给我梳头,一边絮絮的讲,美男子已家去了的事情,说到给我道歉,我倒好笑起来,不知道,那个赵四的,回去跟他主子说我讲的笑话,那个绣花枕头是个什么表情来。难为这个美男子,还算是个君子,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却也从未越距过,还给我郑重道歉,与绣花枕头比起来,算是谦谦君子一个了。
莲心再说到打赏银花的事情,递给我一个钱袋来。只见钱袋儿精巧,约莫是蜀锦的,倒出来,差不多有五十两银子大大小小。分出来二钱银子,叫她打赏了银花,剩下的放账房里吧,最近,实在是钱不够花啊。淑女坊占了楼的租子、绣娘们的工钱先不说,但是那各色布匹,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绣好的还有一部分没卖出去了。
唉,愁得慌,月前就传的沸沸扬扬的,花魁大赛,也该快了吧?但愿如月姑娘今年还是蝉联花魁,但求服装上要有突破,一并打响我们淑女坊的招牌才好。不然,已淑女坊的定价,终究只是一时的生意,且卖出去的数量少,她们仿完了花样子,是再也不肯买了的啊!
还有首饰!香水!该加紧进度了!迫在眉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