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鱼鸢将玉彦红带到自己房间,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她。因为媚姬也是知道这事的,罗摩雪藏担心二人再被欺负,也都跟着进了房间。
原来就在一年前,有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带着一个身中剧毒的女人来到方镇,不知为何,那男子选择在娉婷苑住下,可能是这里人来人往,更容易隐藏自己吧。
他给了媚姬许多钱,留下一个药瓶就走了,他临走时交代,七日后的午时让女人喝下药瓶中的药,并要媚姬照顾她直至痊愈,还威胁说不能将她在这里的事情说出去,如果女人有个三长两短,就要整个娉婷苑的人偿命。
“他努力做出很凶的样子,但从他的眼神里面看得出来,他并非一个大奸大恶之徒,而且,我怀疑他也身中剧毒。”媚姬说道。
“这个女人,是我姐姐?”
“恩。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那我姐姐后来怎样了?”
“因为男子说不能张扬出去,为了保险起见,我和媚姬甚至没有让第三个人知道此事。因为媚姬要打理娉婷苑的生意,长时间不见人会引起误会,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照顾你的姐姐。我本身性格比较孤僻,不好热闹,所以不常出现在大家的面前也没有多稀奇。”
“我也不知道你姐姐到底中了什么毒,七天的时间里就像个死人一样,面色苍白,全身冰冷,只有非常微弱的呼吸。”
“那男人不是留下了解药么?”
“是的,第七日的时候,我发现你姐姐醒过来了,而且特别奇怪的是,你姐姐就像没事儿的人一样,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但我也不敢怠慢,准备按照男子的要求给她喝下药水。没想到。。。”
“什么?你快说呀!”
“你姐姐怎么也不愿意喝。”
“为什么?”
“据她说,如果她喝下那瓶药,毒倒是能解,但她平生所有的记忆都将消失地干干净净。她说她不后悔这一生,她不后悔碰到了她的爱人,所以不愿意吃下药丸。”
“原来真的是这样,原来真的是这样,玉彦灵儿,你总说我傻,我看你才是天下第一傻子。”
玉彦红自言自语地说着,眼泪已经划过了她白皙的脸颊。
“所以她死了,对吧?”
看着玉彦红在眼前伤心难过的样子,鱼鸢原本一直想用一种更为委婉的方式将玉彦灵儿的死讯告知对方,没想到她却先将这个字说出了口。
“恩。第八天的时候,她的状态特别好,完全看不出身中剧毒,准确来说,还有些亢奋,一直拉着我说话,还在桃树下跳起舞来。但是到了第九天的时候,她就像是耗尽了身体里面的所有力气一样,瘫倒下来,在临死前,为了担心男子和碎玉族的人来找麻烦,特别给了我冰玉飞燕。”
鱼鸢不忍心再继续说下去,因为玉彦红已经泪眼纵横,哭成了个泪人儿。她抽泣着问道,“那我姐姐的尸体呢?”
“不见了,和那瓶药一起,消失了。我与媚姬商量后,想要将你姐姐放到葬花窟中去,那里是我们嗜零族祭祀花神的地方,常年有奇异的花香,又有罕见的千年寒冰,是个灵力充沛的地方,相信不仅可保你姐姐肉身不烂,还能保她短时间灵力不灭,直到你或者那个男人来找她,也算是对得起她与你们的一片深情了。”
媚姬接着说道,“我们这里有个习惯,人死之后的头一天要有亲人守着尸体,以免孤魂野鬼将她魂魄骗了去,平白受苦,鱼鸢跟我说你姐姐客死他乡,孤苦零丁,着实可怜,就由她送她最后一程,没想到,就在鱼鸢一个转身,你姐姐的尸体竟不见了。”
“我们将整个葬花窟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你姐姐。后来我们想,送她来的那男子一看就是修为极高的人,可能是那男子悄悄将你姐姐带走了吧,也就没有再继续寻找。”
看到玉彦红越哭越厉害,媚姬和鱼鸢二人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在他们看来,眼前这个再也不是骄纵蛮横的碎玉族族长,仅仅只是一个失去亲人的小女孩。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姐姐绝不会无缘无故置我于不顾的,从小到大,她可是最疼爱我的,和母亲的严厉比起来,姐姐倒是更像一个慈爱的母亲。因为有姐姐在,母亲对我的任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背负整个碎玉族的使命。久而久之,我便习以为常,越发的任性,从不听母亲和姐姐的话,总是让她们操心。如今。。。”
玉彦红继续抽泣着,“如今母亲失踪了,姐姐竟也死于非命,到底是谁这么可恶,竟毒害那么善良的姐姐。还有那个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说什么爱她一生一世,呸,保护不了她不说,在临终时刻也不能陪在她身边,要让我知道他是谁,必定将他抽筋剥皮来祭奠我姐姐。”
说着说着,玉彦红竟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了。
媚姬实在看不下去了,安慰道,“我想你姐姐并不希望你会这么做,你想想,她情愿丢了性命,也要保住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你姐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痛苦的表情,而是面带微笑的,我想一定是心中念着爱的人,才会如此这般。你若懂你姐姐,则必定应知她心中所想,生命于她来说只是爱情的陪衬。”
“那又怎样!活着,不是比什么都好吗?像我姐姐这样的美人儿,多的是人追求,真爱又不一定只有一次。”
面对一个小女孩的逻辑,在场三人是哭笑不得,一来怜惜她失去至亲,孤苦零丁,二来实在没有理由去责怪一个少不更事,没有经历过爱与被爱的小姑娘所理解的真爱。
“我想你可能不需要再找那个男人了。”
罗摩雪藏一直默默站在媚姬的身后,听着她们的一言一语,心中早已断定,玉彦灵儿所爱的那名男子就是那个人,那个曾经死在自己刀下的人,那个自己万分敬仰,却不得不痛下杀手的人。
玉彦红突然间停止了哭泣,满脸泪痕地望着罗摩雪藏,“因为他已经死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杀了他。”
“小罗,什么意思?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媚姬和鱼鸢都很是诧异。
“恩,不仅知道,而且很熟。”
“是谁?”玉彦红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个姐姐爱的神秘男人到底是谁。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他要为他保守秘密,但我可以告诉你,他临死时受了很多苦,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我想你应该可以解气了。”
“可是。。。”
玉彦红还想要不依不饶,却被鱼鸢抢了话去。
“玉彦姑娘,既然他们二人都已去了彼岸世界,你又何必再剖根究底呢?我想他之所以要隐瞒与你姐姐相爱的事实,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保护你的姐姐。据我所知,碎玉族对于女子的婚恋可是有相当严格的规定的。”
“是的。”玉彦红低下头,“其实姐姐曾经给我透露过她恋爱的事情,我当时就觉得姐姐很是勇敢,居然敢不顾族规,与外族男子相爱。”
“那就对了。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那咱们也就皆大欢喜了。”
“等等。媚姬姐姐,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个事情。”
知道了实情的玉彦红口气终于软了下来,“你可不可以收留我几日,直到你们族长的阁会那天。我。。。我想在我姐姐住过的房间里住,还要睡她睡过的床。我,其实我很害怕,我第一次代表碎玉来参加阁会,我。。。”
看到玉彦红楚楚可怜的样子,媚姬和鱼鸢都知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心中满是疼惜,“好啦,你姐姐玉彦灵儿都叫我一声姐姐,你是她妹妹,当然也就是我的妹妹咯,你想在这里住多久都没问题。”
玉彦红终于破涕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