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汐不住的叫喊中,宫小宇吃力地微微睁开眼,目光空洞无神,破碎的字句和着鲜血从他口中吐出,“汐……留着……宝宝……要幸福……幸福……”月汐惊惧无助地将耳朵凑近他的嘴巴,“小宇你说什么我听不见……”月汐急切哭喊着,泪水一滴一滴打落在宫小宇的脸上。
宫小宇艰难地抬起一只手,颤抖着拂去月汐的泪,断断续续道:“不哭……月汐……不哭……要……要幸福……一定……”没来得及吐出最后的字眼,他的手沿着月汐的脸颊下滑,然后重重地垂落在地,壮烈而决绝。
“不要……”月汐不停晃着宫小宇的身体,绝望地哭喊,“小宇,不要这样……”再多的呼唤,再多的眼泪,却再也无法挽回宫小宇逝去的生命,痛到极致,月汐的喉咙再也发不出声音,在宫小宇被抬上担架的那刻,她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韩烁真的很愤怒,十万火急地赶回来,月汐竟然真的不在。屋子里里外外都没有留下一丁点她的痕迹,整个人走得干干净净的。不知道她又在发什么脾气,韩烁没有片刻休息,开始发动所有人脉寻找。第一个找的便是刘纯。
话说刘纯留校读研期间,直接住进了陶杰的公寓,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两人的生活已宛如夫妻。韩烁来访着实是把刘纯下了一跳,而且他进门第一句话便是:“离月汐在哪儿?”表情急切中带着疲惫与愠怒,大口呼吸着,额头泛起一层轻汗,脸颊微微泛红。
“我不清楚诶……你先进来坐下吧。”由于之前月汐对自己有过交代,刘纯必须遵守诺言。何况现在的韩烁仿佛是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引爆的炸弹,她便要更小心地应付着,不着痕迹地给月汐发去一个求助短信。
反复交谈几句,韩烁越来越心急,刘纯却怎么都没有把月汐的新号码说出来,韩烁丝毫不信,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就开始搜,刘纯又急又怕,试图抢回却被韩烁推倒在地,刚回家的陶杰恰好见此一幕,他怒火中烧,疾步上前向韩烁狠狠甩过一拳,“你干什么?”韩烁飞快地还击,很快两个人便扭打在一起。
“你们住手!”刘纯最见不得男人打架,心里默念月汐对不起,然后她大声叫道:“行了,韩烁我告诉你!”闻言韩烁果然停住挥出去的手,朝刘纯看来,陶杰趁机出拳,扎实地打在他脸上,他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斟酌再三,刘纯只告诉韩烁月汐回乡了。确实,月汐的具体情况刘纯了解地也不是很清楚,看着韩烁为了找她,变得这么憔悴,一种同情便油然而生了,帮两个男人处理好伤口,她淡淡地问道:“学长,我不知道月汐为什么执意说你们结束了,但她走的时候真的很难过。”
“她还说过什么吗?”韩烁倚坐在沙发上,眉目间尽显疲态。
“那天她和我说,你已经有更好的人陪,她该退出了。”
“她有没有去机场送我?”韩烁忙问,一直以来的担忧可能是真的。
“她没去送吗?照她的脾气,怎么可能不去……会不会是误会什么了?”刘纯低头回忆着,复又抬高分贝道:“再说你怎么会不知道?”
一直沉默在一旁的陶杰突然插入话题:“我说老韩你可不可笑,连老婆都看不住,不见了就来吓我老婆,还动不动就跟我动手,哎……”
韩烁瞥了眼陶杰,锁眉不语。
“我看这样,你就去她老家找找,她爸妈总不会不知道她在哪儿吧。”陶杰言罢拍拍他的肩,“老兄,看你也不是没经验啊,怎么总管不住自己的老婆。哎……我刚刚太冲动了,抱歉啊,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饭吧。纯的汤炖的很好,你尝尝。”
“不必了。”韩烁勉强牵了牵嘴角,找不到月汐,他干什么都没有心思。留下来看着陶杰和刘纯恩爱的样子,只会更加刺激他。他起身,简易地和他们道了个别便又急匆匆离开。
刘纯松了口气,谢天谢地他走了,陶杰关好门走回来,略有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不把号码给他?”
“就算知道号码又能怎样,月汐会不会理他还是问题。”刘纯说完又是长长地一叹,这对麻烦的鸳鸯啊,什么时候才能消停呢?
月汐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一直在奔跑,那条路上满是荆棘,长满了长长的刺,而那一根根尖利的刺上,沾着鲜血,恐怖且诡异……她要远远地逃开,可路却是怎么都见不到尽头,累到浑身虚软,她跌倒在荆棘里,抬手,竟是满目血红……她在尖叫中醒来,周身被一片纯白包裹,一个护士上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醒悟到自己是在医院里,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月汐忙抓着护士的手问:“他呢?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你告诉我啊!”见护士一脸疑惑,她复又问道:“那个遇到车祸的男生……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男生……”
“他……他……你先别管,你昏睡了这么久,别再折腾了,你受得了宝宝可受不了啊!”眼前的女子一脸着急与绝望,不断地提醒着护士那个男子对她的重要性,她真是不忍心将事实告诉她,那个车祸的男子,在送入手术室以前便已经气绝了。
“他……他到底怎么样了?”月汐晃着护士的身体,眼圈涨的通红。忽然,一连串撕心裂肺的哭喊传进月汐的耳朵,“小宇……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宇……我的小宇……”声音是何等凄厉与悲恸,让人闻之心颤,更让月汐震惊的是那哭诉声的内容,那分明是宫小宇妈妈的声音!顾不得护士的劝阻,月汐从床上一跃而下,冲出门去……
慌忙地寻找着声音的来源,除却来往的医生护士,她终于在一条走廊尽头看到了那两抹熟悉的影子。其中那个跪在地上哭喊的老妇,不是宫小宇的妈妈是谁?而那个呆立一旁神色落寞的女子,正是吴瑕。她缓步移至妇人身后,停下,“姨妈……姨妈……”月汐颤抖着唤了两声,见那妇人僵硬地扭转头来,对上月汐被泪迷糊了的双眼。吴瑕闻声亦是吃惊地扭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