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阳是个很漂亮的姑娘。浓密的长发染成金黄色;烫着迷人的波西米亚波浪;皮肤像瓷器一样雪白莹润;指甲如片片花瓣一样轻巧好看:时而是魅惑的红色,时而是清新的绿色。她指尖常常夹着520香烟,挥舞着烟雾缭绕若隐若现的红色爱心;一缕缕柔弱的烟圈儿常伴左右。
冬阳喜欢穿抹胸荷叶百褶上衣,各种糖果色短裤,细细的高跟鞋踩在脚下,引来无数男生争相找她报道。
她潇洒地走在校园里,无视同学们的各种奇异目光。她我行我素,特立独行。
冬阳这样的女生注定没有朋友。女生们避而远之,男生们不怀好意的接近,老师们不管束她。她在课堂上常常安静地趴着,没有人关心她。
她侧过脸,看坐在旁边的安宛颜安静而认真地看书写作业。风吹起她的长发,一些黑色的发丝飘扬起来,像细密的黑线在眼前摆动。
安宛颜坐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自习,冬阳自窗外飘然而过。
安宛颜抬起头,目光追随而去,“冬阳,你去哪儿?”
安宛颜走出教室,冬阳回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个和她装扮相似的女孩,金黄色长发卷卷垂下,泛着像丝缕一样的光泽。素白色校服衬衫映衬着她洁白的肌肤,脸颊上晕开温暖的红晕。冬阳伸出手来,安宛颜看到她如雪亮而修长的指尖跳跃着妖红的色彩。
冬阳忽然转身跑开了,安宛颜跟上去。冬阳奔上楼顶的天台,越过围栏爬上去。
安宛颜迟疑了片刻,冬阳背对着她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安宛颜追过去,失声地叫:“冬阳……”
一瞬间巨大的惊吓压上心头,安宛颜伸出手,什么也没有抓住。
她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睁大眼睛,双手沾满了血。
“丫头,醒醒!”简恩予在明亮的灯光下轻轻拍打她的脸。
安宛颜失声叫着睁开眼睛,简恩予正对着上方的灯,脸上和头发上都熠熠生辉。安宛颜用手托着疼痛的腰部,理了理思绪说:“对不起,我是不是很难看?”
简恩予拿一块干净的毛巾擦擦安宛颜脸上的汗,“很痛吗?我去叫医生。”
“不要紧,你别去。”
“真的?”
“真的。”
简恩予拿起放在桌上安宛颜的手表看了一眼,“你还真能睡啊。我昨晚去买了盒饭回来,你已经睡着了。现在天还没亮,还要睡会儿吗?”
安宛颜木然地摇摇头。
“做噩梦了吧。”简恩予端来一杯热水递给她,“看到你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从来没有见过你失态的样子,一直以来都以为你是人淡如菊,我第一次看到你因为脆弱而害怕的样子。”
安宛颜捋了捋头发骄傲地看向他,“你是在讽刺我?”
“我没有。”
“花落无言,人淡如菊。这是说心无怨恨默默承受结果的失败者。”
简恩予一时语塞,愣愣地看了她一会儿道:“我没有别的意思。现在看来博闻强识也并不是件好事,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我总是一个人。”
安宛颜静静地听他说着,心里舒了一口气。是我多心了,他并不知道我要做的事。也是,如果他有所察觉,不会在那时救我。
正思索着,简恩予揉着安宛颜的头发柔声说:“我本来想等到天亮的时候,握住你的手把你吻醒,浪漫一下。嘿嘿,现在没有机会了。”
“收拾收拾回学校吧。”
“急什么,吃点面包。”简恩予擦干净手拿出一片面包抹上蜂蜜递给安宛颜,“不生气了吧?”
“嗯?我为什么生气?”安宛颜接过面包。
“之前,我用开水烫伤了你的脚,这次又摔伤了你的腰。刚才,还用词不当地损了你。”
太好了,他真的没意识到。想到自己埋进泥土里那截藏在手中弯曲变形的针管,这件事情没有让她露出破绽。安宛颜舒心地笑了笑。
“你接了我的面包,就算是我道过谦了。”
“什么!哪有人这样道歉的!”安宛颜嘲弄吃着面包,心里却又沉重起来。
我必须振作起来重新行动。
她心里始终有一个声音。记得有一次在教室里学习实在太累了,就搁下笔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冬阳笑眯眯地看着她,嘴里含着不知道什么说:“你醒了,给你一颗薄荷糖。”
她接过那颗糖放进嘴里,满口都是清凉的甘甜。
“你是不是有低血糖症?我在书上看的,像你这样的孩子不能疲倦。”
“谢谢你啊。”
那是她们第一次说话。孤独的中学时代,14岁的转学生冬阳坐在安宛颜旁边成为她的同桌。同学们都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嘲笑她们俩像异类。一个穿着卡哇伊,另一个冷漠孤僻,坐在一起谁也不说话。
她们是班里最奇怪的孩子。
很多年过去了,安宛颜仍然时时记起冬阳问她:
“安宛颜,你有没有朋友?”
“没有。”
“那我们做朋友吧。我也没有朋友。”
安宛颜停下笔,从课本上停下转移的视线抬头看向冬阳,那是初二下学期刚开学不久,一直以来的阴雨天气非常冷,好不容易这一天太阳露脸,同学们课间都去操场上晒太阳了。教室里面只剩下她们两人。
一缕阳光穿透教室上方的玻璃照在冬阳金黄色的头发上,她白皙的脸透着金色的光亮。她说的话像温暖而圣洁的救赎。
“好。”安宛颜伸出手来,那缕阳光照在她手上,她觉得自己的手立刻有了温度。
冬阳握住她的手接着说:“那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嗯。”那一瞬间,她看见冬阳牵着自己的那只手闪着金子一样的光芒。
“简恩予帮你请假了,所以你来我家?”艾薇端着一杯清澈透亮的红茶放在茶几上。“这玻璃杯漂亮吧,姐特意买回来泡红茶给你喝的,不过我只有茶包。”
安宛颜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说:“谢了。”
“你妈妈又不在家?”
“上周回家了,可是前天又出差走了。”
艾薇拿给安宛颜一条毛毯,她盖在身上。艾薇在她旁边坐下,拿起茶几下层的一个锉刀,抬起一只脚磨掉上面退了一般的黄色指甲油。
“对了,我包里有一些试用品。特意带来给你的,其中就有新款的指甲油。”安宛颜欠了欠身体说。
“是吗?太好了。我自己拿了啊!”艾薇放下锉刀打开放在沙发边角的安宛颜的包。“有金咖色的眼线笔,还有棕色的睫毛膏。指甲油是现在正流行的紫色和果冻粉。哇啊——《Me秘密》赞助商给的吧,我太喜欢了。哦,还有一些护肤品小样和中样。”
艾薇兴奋地在脚趾甲上面涂抹新收获的指甲油,“哎,你是不是跟简恩予在山上玩美女与野兽之吻时摔到腰的?哦呵呵呵。”艾薇坏坏地笑着。
安宛颜没好气地说:“恶俗!”
“姐就恶俗的女人!怎么样,你这个清高的好女孩还不是要来跟我学习怎么吸引男人。”艾薇挑逗地伸出一只手指点点安宛颜的下巴。
安宛颜转过身去,不想触动了腰部,她缓缓挪动着,重新躺好。
“好了,我不逗你了。刚才帮你换药的时候看到腰后面擦伤好严重,流血了吧。还有很大一块淤青。到底怎么回事啊?”艾薇扯扯毛毯替她盖好。
我不能说。安宛颜看向艾薇,她正对着小镜子涂抹一个试用装的口红。
“你说,我们回到学校以后,那个麻烦还会来找我吗?”麻烦指的是张声,一想到他的出现,才迫使自己不得不在山里采取这番所为。安宛颜心烦意乱地闭上眼睛,“为什么想好好做一件事的时候总遇到意料之外的麻烦?就像明明很快可以抵达终点,上天却偏偏设了一波三折横加干涉。这就是事与愿违吧,越是近在眼前迫不及待,越是犹如海市蜃楼般虚幻可望而不可即。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失控的命运错位摆动,做一个无谓的旁观者。”
“哎呀呀——”艾薇掏掏耳朵,“你说话还是那么的深刻啊!学什么历史啊,干脆学哲学去好了!”她拿起一个粉红色的小瓶子倒出一些乳液在手背上拍了拍,严肃地说:“麻烦还会来找你的。他还会嘲笑你懦弱!”
安宛颜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艾薇自豪地仰起脖子:“男人嘛——姐见得太多了。你之所以称之为麻烦,不就是因为他要跟你玩这个危险的游戏。姐早让你利用他的,你偏偏不听,现在由不得你独善其身了吧!姐已经帮你想好退路了——”
安宛颜抚着腰肢坐起来,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呷了一口红茶,说道:“愿闻其详。”
学校食堂总是在吃饭的时间格外喧闹。
“炒饭来了!”古月月风风火火地用两个托盘端着三份炒饭走过来。安宛颜靠在座位上,握着一把筷子看着她。
古月月果然先把一份炒饭推给她,然后从她手上抽出一双筷子,“宛颜,来了个帅哥,他做的炒饭特别好吃。你说我要不要行动起来——哈哈哈!”
“一脸花痴样,古朋你怎么了?”安宛颜调笑着端起炒饭靠在后面的椅背上。
“唉……你请假休息的时间真是太无聊了。谣谣又要去广播站又要去做兼职,王琪那个家伙上赶着去追14号了。我好无聊啊!”
姜赋谣提着四杯奶茶走过来坐下,“今天奶茶买一送一。多出来一杯,谁要?”说着用吸管插进一个杯子放在安宛颜面前。
“谢谢谣谣。”安宛颜拿起来喝了一口。
“你呀!简恩予到底哪里好?跟他在一起不是烫了脚就是摔了腰,你小心以后半身不遂!”
“谣谣,别诅咒我嘛,来送你杯奶茶喝!”
“讨厌,那是我买的!”
三个人嬉笑着一起吃饭。
古月月最先吃完,她边喝奶茶边问:“宛颜,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了?我和王琪发现你们不在后面就提议大家等等。等了很久你们也没有跟上来。老张让王琪和另一个学长带队,然后他去找你们,他说找不到,山里面手机也没有信号。好在晚上的时候,简帅打电话来了,却说你们出意外了。”
“对不起,让你们着急了吧。”
“那当然!”古月月提高了音量生气地说:“原以为你们只是走得慢,没想到你们居然不见了!还出事了。”
“我已经没事了。”安宛颜咬着吸管笑眯眯地说。
“没事就好。对了,你不在的时候,简帅在我们教室帮你写作业还有抄笔记。他的字好漂亮啊,真是铿锵有力,入木三分啊!我算是长见识了。”古月月兴奋地说道。
师从赵孟頫的行楷。赵孟頫,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人,南宋史上博学多才的王室后裔。工书画;懂诗文;善鉴赏;懂经济;擅金石;通律吕。没有什么他不会的,简恩予也是这样。他什么都会……想到这些,安宛颜又记起那天在山里,她注意到简恩予带的登山用具几乎全是一些始祖品牌。
怪胎!她心里说着。却又听见姜赋谣提起新的话题。
“宛颜,这几天广播站里有关你们的流言很难听。并且,李毓娴把你们出去郊游发生意外的事写了一边报道在广播里念出来了。”姜赋谣表情复杂地说。
“嗯嗯,我听了。还好你回家休息不在学校,那文章叫一个酸字……”古月月突然停了下来,直直看向正前方。
姜赋谣回头看过去,“不好,宛颜,李毓娴来了。”姜赋谣腾地站起来,拉着安宛颜说:“她准没好听的话,我们走吧。”
“就是!”古月月吸干杯子里的奶茶也站起来。
安宛颜若无其事地说:“没有关系,谣谣饭没有吃完,你坐下来接着吃。”
“也是!”古月月抽出空杯子里的吸管插进多出来的那杯奶茶坐下,“谣谣坐下,别整的好像我们怕她似的,现在她才是小三!”
李毓娴果然来者不善。
“安宛颜,我们单独聊。”
安宛颜记起艾薇教她的策略:对付情敌千万不能输了底气。所谓气势逼人,就是即使虚张声势,也不能露怯。
“我没话跟你聊。”安宛颜示意姜赋谣坐下。
李毓娴看向姜赋谣,姜赋谣直挺挺地坐下道,“李毓娴,你又来找茬?”
李毓娴盯着安宛颜问:“安宛颜,你怎么受伤的?”
“你是要报销医药费吗?”安宛颜冷艳望着她,“去问我师兄好了,他帮我付的。”
李毓娴显然很是气恼,“你怎么好意思堂而皇之地坐在食堂里吃饭?你们出了这等丢人的事情,你不觉得羞耻?”
此话一出,姜赋谣和古月月小心地看看四周。
安宛颜拿出纸巾擦擦嘴巴,“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背后说人是非,散布流言的人才应该觉得羞耻。”
姜赋谣和古月月相视一笑,道:“说得好!”
李毓娴憋住有些涨红的脸,“我相信恩予,他不是那种随便又不懂得克制的人。”
“既然你这么笃定,又何必来质问我!”安宛颜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
她的样子让李毓娴想起第一次在安宛颜的教室里,她们说得很不愉快,她也是这样扶着桌子缓缓站起来扬手打了她。她想还手的时候,恩予来了。
“原来你们还在食堂,让我找了很久!”简恩予忽然走了过来。
古月月幸灾乐祸地冲李毓娴笑了,太好了!留下果然是对的,又有好戏看了!
李毓娴脸色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极不自然地看着简恩予目空一切地走向安宛颜。
“我到处找你,还好遇到王琪。她说你应该和室友一起在食堂吃饭,我就来了。怎么样,好些了吗”简恩予很自然地拿起安宛颜放在桌上的课本,拉起她的手。
姜赋谣起身去挽住古月月的胳膊,“古朋,既然简帅来了,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走吧!”
“嗯,好呀!”古月月向李毓娴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和姜赋谣走了。
“现在去哪里?”简恩予低垂下眼角问安宛颜。
“下午没课,我想去图书馆。”
“我陪你。”简恩予将她的书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嗯。”
简恩予一手拉着安宛颜,一手托住她的腰部,他们走得很慢。
李毓娴安静地在一旁看着他们离开,自己仿若空气般透明。恩予会回来的,他们不会永远在一起的。她悲哀地告诉自己。
简恩予在密密麻麻的书架上找寻,时而拿起一本书,随后又放回去。
安宛颜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安静地看着他。
简恩予找不到想看的书,看上去有点烦躁。
“丫头,你猜猜我找什么书?”
“不知道。”安宛颜把目光停在他身上。简恩予的脖子后面有一个并不明显的小红点。安宛颜一直观察他,他知道吗?
简恩予突然贴上来,他很高大,安宛颜觉得眼前猛地黑暗了。“你猜猜嘛,然后也帮我找找。”
“我猜不到。”安宛颜沉静地看着他,他低垂的眼皮上,浓密而纤长的睫毛犹如两把撑开的扇子,噗噗地在她眼前上下扇过来。
简恩予唇边倾斜,无声地笑了笑,“你是不想说吧。”简恩予轻薄的眼角翕动着,像是看穿了某种阴谋。
安宛颜扬起脸,抚着突突直跳的胸口说,“你想看的书,也许图书馆没有。”
“是什么?”简恩予眼波流转,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猜你想看的是毛姆的《面纱》。”
安宛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简恩予露出了虽是意料之中却依然惊讶不已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
“这是一本凶残的书。毛姆像一个异常镇静的医生,站在手术台上果断地切开人们血淋淋的皮肉。不,血淋淋的人生。”
“你看过?”
“没有。情节太过凶残,我读不下去。”
简恩予一只胳膊抵在墙上拦住安宛颜面前,“没看过你怎么知道这些?”
安宛颜低下头从他胳膊下穿出去,脸上挂着淡淡自豪,“我可是编辑,知道很多事。”
“你究竟是怎么猜出来,我想看的是这本书?”
安宛颜一排排地查看书架,没有说话。简恩予一再追问,安宛颜只好说:“我看你最近在网上发表的读书札记都是有关于外国文学名著的。想来你读了那么多部国外小说,都是关于描写人性的,你应该会对这部《面纱》感兴趣。”
“我看书上介绍说毛姆曾经做过外科医生,他亲自操刀做过一些外科手术。这样的作家写出来的故事一定别有意味。”
“怪胎!”安宛颜背向他低低地说。
简恩予毫不在意,“走吧,我陪你去自习室学习。”
安宛颜拿起想要看的书往前走去,简恩予从她手上接过来。“丫头,在食堂的时候,李毓娴找你做什么?”
安宛颜以为自己不说,他也不会追问。因此愣了愣说:“她只是想知道我们在山上发生的事情。”安宛颜观察简恩予的表情,没有异样的变化。她看着简恩予问道:“师兄,你一直在学校,广播里那篇稿子怎么说我们的?”
“你想知道吗?”
“你应该听过了,告诉我吧。”
这时他们已经走出借阅室,在空无一人的长长走廊里。简恩予一脸轻佻地压上来,“我在这里实践给你看。”
安宛颜在那一瞬间想到了艾薇用尖细的声音坏笑着嘲笑她:
你是不是跟简恩予在山上玩美女与野兽之吻时摔到腰的?哦呵呵呵。
“不用了——”安宛颜推开简恩予。
“脸红了呢,让我看看!”
安宛颜别过脸,她又看到简恩予脖子后面露出来的小红点。如果我当时动手再快一点,麻醉剂就全按下去了。还会有别的方法,好在他没有发现。
“丫头,你看什么?”简恩予低下头。
“我看到你脖子后面有个小红点。”安宛颜十分平静地说,心里提着一口气砰砰直跳。
“哦,在山上背你的时候可能被虫子蛰了。”一股温热的气流涌来,简恩予抱住她,“那时候脖子后面突然又疼又痒,胳膊像抽筋一样难受。就失手摔了你。所幸蛰了我,不然你一定很难受。”
“哦——”安宛颜轻轻应了一声,心里猛地一震,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