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上班不?”艾薇扭动着性感的睡衣弄醒安宛颜。
安宛颜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上!几点了?”
“我帮你把手机充满电了。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谣谣打来的,还有简恩予打来的。”艾薇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爬进被窝,“夜生活结束,我该睡了。对了,你昨晚吐了,我把你衣服洗了,你穿我的吧。”
安宛颜打开艾薇的衣柜,“你有没有不那么暴露的衣服?”
“没有吧,自己找找。”艾薇闭上眼睛。
安宛颜找出一套最素净的白衬衫和蕾丝短裙换上,洗漱完后轻轻关上门离开。
一路上心慌意乱。
还好,简总不在。于姐正坐在办公室里吃早饭。
安宛颜忐忑不安地坐下。
“小安,你换风格了?什么时候起开始走性感路线了?”于姐擦擦嘴角,打趣道:“衬衫前面,咳嗯,这么低。呵呵呵,裙子这么短,不像平时的你啊!”
安宛颜随手拿起一本书挡住脸,“于姐别笑话我了,昨天在朋友家睡,所以穿朋友的衣服。”
“你朋友胸很大哦!”于姐漫不经心地笑笑。
还好大叔不在。安宛颜把头埋下去。
“好啦,不取笑你了。其实挺好看的。不过呢,下午有个小型的拍卖会,老板说了,要带你一起去。你去买一件大方得体的礼服回来,嗯,你喜欢穿古装嘛,那就去买身旗袍吧!”于姐看看手表,说:“你现在就去,记得开发票哦。回来找老板报销。”
安宛颜看向空空的座椅,我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吧。
安宛颜换上了一身改良式素色旗袍,下身是白色长裙,上面染印着淡雅的墨色荷花。她对着镜子绾起一个发髻,其他的长发松散地披下来。
于姐对着镜子说:“可以出去了。”
简总微笑着说:“小姑娘打扮起来很漂亮嘛,平时那么低调做什么。你看看我们公司哪个年轻的小姑娘不是花枝招展的!”
“就是嘛,”于姐拿着车钥匙说:“小安,你好漂亮,比那些穿红戴绿的俗气女人看着都好!”
简总吃着小饼干,半开玩笑似的说:“嗯,你不俗怎么用5号香水和LV的包?你自己不是说过,这都是暴发户和爱慕虚荣的女生用的。”
于姐在前面走着,听到这话摆了摆头,“那是我刚进公司的时候说的。我现在改变看法了。当一个人到达一定的高度,有了一定的经济能力就会看淡很多事,以前买个奢侈品能要我半条命,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说信手拈来太夸张了。但是,女人用奢侈品真的可以激励自己挣更多的钱,过更高品质的生活。”
“真会说话!你的一个包抵得上有些学生几年的生活费了。”
“也不过如此嘛,老板您随便捐一件文物,就能盖起学校,养活很多大学生呢!”
于姐抱着方向盘,跟简总斗嘴似的聊着。
安宛颜冷冷地坐在后面看着简总,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来到拍卖会,简总安静地坐在前排。
于姐跟其他来宾客套着,安宛颜故作镇定地坐在简总旁边。
正在拍卖的是一面铜镜。
司仪小姐介绍说是雷峰塔地宫内的出土文物。铜镜背面刻绘的是五代十国时期吴越国的风俗画。
安宛颜认真地看着拍卖品的资料,捐赠人一栏写着简舒这个名字。
“大叔,您为什么热衷于资助教育事业?”安宛颜看着他问。
“我曾经在乡下教书。年轻的时候很单纯,以为在贫穷的地方做一名朴实的教师,就能改变孩子们的命运。现在明白,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这话真的很对。只有提高经水平,才能提高教育质量。”
“哦。”安宛颜轻轻应着,心里说:不是同人吧,他不是死了吗。
简总看向安宛颜,小声问:“为什么这镜子在杭州出土?”
安宛颜正深思倦怠,懒懒地回答说:“因为杭州是吴越国的都城。”
“这个吴越国在历史上存在并不久吧,大概多少年?”
“70年左右。”
“小安你知道的可真多!”于姐走过来坐下,对简总说:“有个商人朋友送您一个紫砂壶,我忘在贵宾室里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我不去。尽是些闲人,七嘴八舌让人心烦。”简总回头又看向安宛颜,“小安你去拿,顺便泡杯蜂蜜红茶来喝。”
安宛颜恍恍惚惚地来到贵宾室,几位衣着考究的人正坐在一起高谈阔论。
她看到茶几上的紫砂壶,拿起来在水池边清洗。有服务员接过来,安宛颜要求她用开水烫一会儿。
室内的电视屏幕切换成那面铜镜的相关图片,他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吴越国是哪个朝代?没听说过呀!”
“就是,雷峰塔还有地宫?里面一定有价值连城的宝藏。”
“唉,小姑娘是简总的小助理吧?这是你们简总捐献出来的,你应该很了解吧?”
安宛颜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紫砂壶,找到茶几上摆放的红茶,要服务员去找一些蜂蜜来。
大家一直追问。她理了理思绪,回答说:“唐朝灭亡以后,历史上出现了五代十国战乱的局面。其中吴越国在江南一带,以杭州为都城。吴越国君信奉佛教,兴建了雷峰塔供奉神灵圣物。但是雷峰塔由于年代久远,不堪历史重负,于民国时期轰然倒塌。这才使得后人发现了雷峰塔遗址里的地宫。”
“哦,原来如此啊!”
“唉,那地宫里有些什么宝藏?值多少钱?”
“大多数都是佛教圣物,是无价之宝。不能用具体价格估量。”服务员拿了蜂蜜来,安宛颜小心地加在红茶里。
“不能估价,怎么能证明价值不菲?世上没有神佛,那些东西岂不是无用!”
“也是,看来是忽悠一些迷信的人。”
“所以这铜镜不能收买人心就只好拿来变卖喽!”
大家不服气地辩论着。
安宛颜轻轻一笑,说道:“雷峰塔建塔的初衷就是为了收藏佛祖圣物——佛螺髻发。藏在一尊鎏银打造的佛螺舍利塔中,那是佛祖至高无上的宝物,没有人见过。除此之外,地宫里还发掘出了一尊青铜佛像,形制是神佛坐莲。那精致无比的莲花下面,是一条气势逼人的龙。也就是这条龙托举着莲花之上的神佛。龙就是天子,可见这是吴越国君虔诚供奉的圣物,是我们祖国的至宝,不能用世俗的金钱来衡量这其中的价值。”
安宛颜娓娓道来,令人唏嘘不已。
有些人对她暗暗称赞,投以惊叹的眼光。有些人仍然不免庸俗,认为这些只是徒有其表的说辞。
有人起身问道:“你说的振振有词,可有什么根据?”
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安宛颜看过去,愣愣地捧了紫砂壶站在那里。
李毓娴。
她穿着宝蓝色露肩连衣裙,长发飘飘地挽着一个看上去很斯文的男人。
还是那种挑衅而不屑的眼神。
安宛颜正要开口,一个声音替她答道:“雷峰塔遗址至今留有残缺的石刻碑文。上面记录的很是详细,诸位有兴趣的话可以亲自去雷峰塔收藏馆,一目了然。不过有些人既看不懂,又不听信解说,还是不去的好。”
安宛颜回过头,很近的距离跟他对视着,却犹如置身万丈深渊。
简恩予微笑着看她:素白色旗袍,丝质长裙,淡紫色的眼影,微卷的长发披下来一缕在左肩,清丽婉约。
有人说道:“恩予来了呀,恩予可是历史系的高材生啊!他在后面听这个小姑娘的解说好一会儿了,一语不发,安静得很。可见人家小姑娘说得很对嘛!”
安宛颜低下头,捧了那紫砂壶离开贵宾室。
他穿着得体的西装真好看。安宛颜心里很难过,也是,拍卖自己家的东西,当然要穿得体面些。
安宛颜把紫砂壶递给简总,他正在跟人品评着什么,于姐也在一旁忙着应付。
她觉得自己很多余,于是掠过人群走向人少的地方。
李毓娴挽了斯文男人,示威式的来到安宛颜面前,说道:“结果你并没有嫁给恩予嘛,是借着恩予的脸面进公司的吧,能进简合卫当小助理也不错。说不定能混个情人玩玩,比跟恩予在一起有趣的多!”
安宛颜看着她,“李毓娴,我以为出国回来会变的大气沉稳,原来你还是这个样子。真是本性难移!”
“那当然咯!”简恩予从后面抱住安宛颜,“她以前就不被你我放在眼里。如今我们都能独当一面,她内心扭曲,看我们恩爱如初自然是愈加扭曲!”
李毓娴气得脸色忽变,那斯文男生看着他们不说话。
简恩予置气似的说:“你家里一定有万贯家财吧!远远不够,她出手阔绰着呢,只要跟你说话的女生都能得到一笔巨款。你最好一辈子装聋作哑才能与她天长地久地守护你家产!”
李毓娴气得说不出话来,拉着那斯文男人气鼓鼓地走了。
安宛颜推开简恩予,“谢谢你帮我解围。”
简恩予握住她转身离去的手,“我不要你谢我,我要什么你很清楚。”
安宛颜低下头抽出手,默默地站在那里。
简恩予双手捧着她肩膀,说:“那天,你已经知道新来的会计就是我,对吗?为什么跑掉?”
不能这样越陷越深了。
安宛颜皱着眉头扬起脸问:“你喜欢我什么呢?我并没有那么好。”
“丫头,这个世界喜欢虚伪的人,谁虚伪谁高人一等。人无完人,你的确有缺点。但是你很真诚。即使最初带着目的与我交往,你也从不曾心怀恶意。即使你隐瞒了很多事,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欺骗我。这几年我们不曾相见,你只是不想让我看见你最脆弱无助的样子吧。我真的很痛苦,你所有最悲伤的时候,都对我避而不见。”
简恩予俯下身,“我有很多事想跟你一起做,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安宛颜往后退几步,简恩予抓着她的肩不放,“丫头,跟我回家吧。”
我不能说出这件事。
安宛颜用力推开他,“其实我那年夏天去过你家。当我看到南有乔木别墅区里古朴雅致的建筑,来往住户的格调,是我自己怯场了。跟你回家的所谓伊人,应该是一位真正的窈窕淑女。而不是我这样的,私生女。”
安宛颜紧紧咬着嘴唇,转过身去。
“丫头,你不应该有这种想法的。我所了解的你,不会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简恩予从身后再次拉住她。
“是我自己没有勇气走进去,我不想面对你家人的疑问。我害怕面对旁人的眼光,我从小最怕人家问我双亲的事。现在,我不想去面对你的家人。那简直是自取其辱!”安宛颜摁住胸口,像是摁住压制不住的愤怒。
她愤然离去。
简恩予带着莫大的疑惑地看着她消失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