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带着张默莹离开派出所，后者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先前在派出所遭到盘问和恐吓，这将是她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不要装作一副很委屈的样子。”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多，正是该吃晚饭的时候，杨一带着张默莹去到了一家路边摊，一边道：“随便吃点东西，一边吃一边将你犯事的详细经过告诉我，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这是一家卖炒饭的路边摊，混搭着卖面和水粉之类的小吃，专门为那些经济条件不太好，刚好下班又没有地方吃东西的人提供饮食，价格也比较合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环境差了一点。几张脏兮兮的桌子上摆放一个筷筒，里面全是使用过后洗过的筷子，和那些一次性碗筷有很大的差别。几根塑料凳子看起来也很不结实，看起来似乎并不能承受人体的重量。
“在这里吃东西？”张默莹不满地道：“你太小气了吧？再怎么说也该带我去稍微像样一点的餐馆吧？这里的东西能吃么？”
杨一懒得理她，径直坐下，对老板大声道：“老板！半斤牛肉面，多放点辣椒！”扭头望向张默莹：“知不知道路边摊的食物才是最美味的？去餐馆吃？可以，你请客如何？最好是去那些吃海鲜的高级餐厅，我也真的饿了，最多也就是吃你几万块钱。”
张默莹先前被警察拿走了所有的伪钞，包括几百块真钞也全部没收，现在已经是身无分文穷光蛋，听到杨一的话之后，不满的情绪更为严重，偏偏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干脆扭过头去不再说话，一副小孩子生闷气的样子。
“我说了让你叫东西吃。你自己不叫不要怪我不请客。”杨司令拿了双筷子，冷笑道：“现在你已经踏入了社会，还以为是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吃不吃随便你，反正等下又不是我饿。你如果想走的话我也不拦着你，不过几天后要是警察找上门的话，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这句话直接打消了张默莹想要负气离桌回家的念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坐着又要看杨一的脸色，走了又会有严重的‘后遗症’，这种情况让她十分难熬。
杨司令点的半斤牛肉面很快就送来了。由于老板常用的碗太小，因此特地用了一个钢制的小盆子替杨一装面，十多块炖熟透了的牛肉放在面上，油汤色泽鲜红发亮，剁碎了的香菜末合着面汤发出诱人的香味，令人食欲大振。
先是夹了一块牛肉丢到嘴里，接着杨一又呼啦一声，拖了一大夹面到嘴里，由于温度过高，只能囫囵吞下，之后赞了一声，根本不去理会旁边的张默莹，自顾自地吃着自己面前的牛肉面。
“真的有那么好吃么？”张默莹从中午被带入派出所之后就一直没有吃过东西，现在杨一狼吞虎咽的样子吃得实在是香，让她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好奇道：“这么多面你吃的完么？”
“废话！”杨一头也不抬，嘴里含糊不清地道：“我自小家庭条件差，因此十分珍惜每一口来之不易的食物。更不会挑剔食物的味道和做法。只要是毒不死人就行了。更何况这家面摊少说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任何一种味道的面条他们都能做得特别美味。你没看到生意如此火爆么？”
张默莹闻言下意识地打量周围，只看到几张桌子均已坐满了素不相识的路人，各种味道的面条又或是水粉摆满桌子，众人无言而食，耳朵里基本都是拖拉面条水粉的唰唰声音。另外还有不少穿着打扮十分时尚的年轻人要买一些面条打包带走。
杨一隐约听到张默莹又咽口水的声音，当下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道：“要吃什么自己叫。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机会。错过之后就没得吃了！”
这次张默莹没有和杨一做任何口舌之争，起身大声道：“老板，麻烦来他这种牛肉面，一小碗就行了！”
看到张默莹急切的样子，杨一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继续埋头和自己盆子里的牛肉面做斗争，一小会儿功夫，半斤牛肉面已然告罄。他这才打了个饱嗝，点了支天秀道：“慢慢吃，不急，我等你吃完再问你话。”
张默莹饿坏了，没工夫理会杨一在旁边的念叨，牛肉面端过来之后，拿起筷子便夹着往自己嘴里拖去，旁边杨一还来不及阻止，牛肉面已经入口，然后又不出杨一所料地被张默莹猛地吐了出来。
“好烫！”张默莹在嘴巴面前徒劳无功地扇着风，似乎这样可以让被烫麻了的舌头和嘴巴好过一点。旁边杨一哈哈一笑，招呼老板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她，一边好笑地道：“你从来都没有在外面吃过面么？还是说你的生活知识只能用贫瘠两个字来形容？牛肉面和其他面不同，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牛肉，而油即便是温度很高，用看是看不出来的。”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们村子里有一句话，叫做油汤不出气，烫死憨女婿！哈哈，这句话现在用在你身上真是再合适也没有了。”
张默莹此刻来不及和他做任何口舌之争，接过矿泉水猛地灌了好几口，这才喘了口气道：“有那么好笑么？我从来都没有在这种路边摊上吃过面，行了么？”她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和牛肉面作斗争。而这次她学乖了，先是夹了一筷子面，用嘴猛地吹了好几口气，这才试探着放到嘴里，咀嚼咽下后忍不住赞道：“太好吃了！”
“面条好吃是其一，其二是因为你太饿了。饿了的人自然会觉得什么东西都好吃。”杨一淡淡道：“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在路边摊上吃过面？我真的很好奇平时候你都在哪里吃饭？你不是推销啤酒的么？不可能有钱每天都下馆子吧？”
“推销啤酒是我的工作之一！”张默莹又扒拉了两筷子面，一边吃一边道：“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家里很有钱，不过我不喜欢老爸老妈天天念叨，所以才随便找了份工作，目的是要体验生活。你还以为我真的稀罕那一点点工资？”
“你说的话我还真不相信！”杨一哂笑道：“我见过太多你这样的小屁孩，和家长吵了架，又不好厚着脸皮回去，只好学着自力更生。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平时候都是下馆子？你哪来那么多钱？”
张默莹将牛肉面全部吃完，连油汤都全部喝光，这才打了个饱嗝道：“算你说中了。我在哪里只有我姐姐才知道，不过我和她达成了协议，我学着自力更生，而她则是替我保守秘密。至于每天吃什么需要花钱么？每天抢着请我吃饭的人多着呢！只是从来没有人像你这么小气，请人家吃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
张默莹的姐姐是部队上的人，对于自己妹妹的要求肯定不低，现在张默莹在外面自力更生和学习独自生活，她肯定是求之不得的事情。当下笑道：“你说的那些每天抢着请你吃饭的人是不是都是男人？而且是你在酒吧夜场里认识的朋友？”
“你怎么知道？”张默莹喝了口矿泉水，愕然道：“难道你跟踪过我？”
“跟踪你个屁！”杨一没好气地道：“你的工作是推销啤酒，要去的地方不外乎酒吧夜场又或者路边餐饮，除此之外难道还去学校推销？”顿了顿又道：“我村子里还有一句话，男人好吃要背账，女人好吃要上当。你以为那些人请你吃东西是想和你发展纯洁的男女关系？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见张默莹不吱声，杨一也不好说太多过重的话，摇头道：“算了，你的其他事情我也不想多过问，现在我们来谈谈伪钞的事情。说吧！这些伪钞到底是哪里来的。废话就省下别说，我不是派出所里面那些傻子，假话真话基本还是分得清楚的。别人塞到你包里？那么好的运气？那怎么没有塞到我兜里？要是你说了半句假话，我立即抬腿走人，再也不管你的事情。让你姐姐自己来解决！”
“不要！”张默莹似乎有点怕被姐姐知道，当下低头道：“好吧！我都告诉你！这些钱是别人给我的，我看有点难辨真假，便拿来准备使用，谁知道一张都没有用出去就被抓到了。”
“你还真够倒霉的。”杨一吐了个烟圈，笑道：“用假钞是违法的，你难道不知道？还是抱着侥幸心理认为没被抓到就不算违法？你说是别人给你的，那这个人是谁？在哪里认识的？是酒吧夜场里面么？”
张默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杨一的猜测。
“这么说来那个‘皇协军’说的倒有点像是真的了。”杨一皱眉道：“那沓假钞和真钞十分接近，明显就是使用高等级模板制造出来的。看样子这个犯罪集团的规模倒是不小。”一边说话，一边站起身子大声道：“老板，算账！”
付给老板三十块钱面钱，杨一拉着张默莹起身离开，后者一脸茫然地道：“喂！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当然是去找那个给你假钞的人了。”杨一冷笑道：“大量发行假钞，严重影响金融模式，说不定还会立即导致通货膨胀，这种事情必须立即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