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把房间整理好了,沈梦雨坐在床上,试了试,觉得很满意:“行了,明天就是交钥匙,不用急着搬家了。”
陈毅男笑着说:“对,多腾出时间陪男朋友。”
“你以为我们还是那种需要卿卿我我的小情侣吗?”沈梦雨说:“早过了浪漫的年龄,现在,关心的是最现实的衣食住行。”
说到这里,沈梦雨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本地人,为什么要租房?家里房子小吗?”
陈毅男说:“虽然家里房子不大,但住我还是绰绰有余,只是我不想在家里住。”
“为什么?和家里人合不来?”沈梦雨有些奇怪,看陈毅男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叛逆者。
陈毅男说:“有点吧,理念不一样,就是代沟。”
沈梦雨笑了:“你什么时髦不好赶,要赶代沟的时髦,这都什么年代了,代沟问题是上个世纪的话题。难道你们家是古板家庭,父母意识老旧?”
陈毅男说:“算你说对了。我父母还真是老旧人物,尤其在找工作方面,总是盯住有厂房、正经八小时上班这样的企业——”
“这也没错呀。”
“是没错,但不适合我。”陈毅男说:“本来我大学毕业准备和几个同学一起到上海去,但他们就是不同意。我只好留下来,进了我父亲的单位。要说那单位也不错,是央企,通信行业。可央企有央企的毛病,改革不上趟,几年功夫,就越来越不行了。我呢,也下岗了。”
沈梦雨有些不相信地问:“不会吧?你好歹是华科大的,会让你下岗?”
“有什么不会?我的岗位也不是什么高精尖的岗位,是人就会做,换人做有什么难的?”
沈梦雨不可思议地摇着头:“怪不得你说你们企业不行了,这样对待人才,要能行,才是奇迹。”
“我不敢说我是什么人才,但对企业发展还是能看个一、二的。”陈毅男说:“国企就是国企,改革的口号喊得响,会包装,改革的措施什么的,都市场得不能再市场化了,但最后的结果,还是行政命令的产物。所以,才越改越糟。裁掉的都是人才,留下的嘛——”
沈梦雨说:“你们企业是干嘛的?”
“做通信设备的。”陈毅男说:“以前,占了通信市场的70%份额。电信刚开始改革时,全国电话号码升级,那时,我们单位忙得是上气不接下气,厂长以为这市场是自己打下的,完全不明白是形势的需要。于是,就盲目自大,不思进取,只想着到国外买现成的产品,然后加以改造成国内适合的。这种法子见效快,但你这样做,别的厂家难道就不会?你想想,我们单位的研究所,都是一些高级人才,整天无所事事,闲上一年,就什么都不会了。”
沈梦雨点点头,表示赞同。
陈毅男说:“有闯劲的,早就走了,我也想走,可父母不让,说我这辈子看不到厂子倒闭,就吃个安稳饭吧。没想到,这才几年,倒闭的脚步就近了。现在,就是吃老本了。我再不走,等到了30岁,想走也走不动了。”
沈梦雨说:“武汉还是属于内地,人的思维不那么开放。”
陈毅男说:“对了,你应该是江浙一带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沈梦雨有些奇怪地说:“是苏州的。在苏州大学念的本科。”
“听你的名字,看你的气质,猜的。”
“这也能猜到?”
“当然了。”陈毅男说:“梦雨!典型的江南诗情画意的名字。你在苏州,怎么要到武汉来?苏州不好吗?”
“当然好了。”沈梦雨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我男朋友,我才不会来这个夏天热得要死的地方。”
陈毅男有些奇怪了:“怎么?你男朋友不愿意去苏州?”
“他去苏州干嘛?”沈梦雨说:“江浙是经济发达的地方,不是学术发达的地方,他的物理专业,如果没有实用性,在江南一带,根本就没用处。”
这一点陈毅男同意,当初自己曾出差到苏杭,那里的电信局连自己这个央企的产品都看不上,非要用国外的。那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陈毅男恍然:“你就是追随他,才来我们武汉的。真是伟大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