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分析,陈毅男越发为熊琴感到担心。他想着晚上应该再去劝说一下熊琴,让她赶紧清仓为好。
当陈毅男敲开熊琴的房门时,熊琴正在厨房里忙碌:“你吃了吗?”
“还没有,回家洗了澡就来你这了。”陈毅男说。
“干嘛在家洗?在这里洗不好吗?”熊琴说:“把你那破房退了吧,搬我这住。”
陈毅男说:“我这些日子正学车,住你这远了点。”
熊琴知道他找借口,也不再逼他,让他到厨房来帮忙。
走进厨房,陈毅男问:“想通没有?还不清仓?”
“怎么又逼我清仓?”熊琴说:“你们才刚刚开始赚钱就得意了?”
“我们已经开始赚了,你呢?都没开始赚就掉头了,你还执迷不悟?”
熊琴说:“什么叫执迷不悟?你们定的日期是年底,这才八月份,谁胜谁负?你就这么有把握?”
“这已经不是有无把握的问题了。”陈毅男说:“你不信我,总要信高盛吧?那是一群什么人?是一群狼,跟他们对着干,你有多少钱都得赔进去。”
“你说的也太神秘了吧。”熊琴说:“他们有未卜先知的本领吗?有这本事都当大仙了,还玩什么投机?”
“这些人比大仙还神。”陈毅男说:“大仙只能预测,这些人能设计,知道吗?”
“设计什么?设计石油大跌?就是跌,也跌不到70美元呀。我倒是提醒你,赶紧见好就收,不然,就真的全赔光了。”
陈毅男见熊琴还劝自己平仓,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现在都赔钱了,还劝我?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天天弯腰捡二十万,现在你捡了多少?”
“那话是说得有点大。”熊琴不服气地说:“这不碰上了美国房地产捣乱吗?要没有这一出,现在早过150美元了。”
“你还做150美元的梦?”陈毅男说:“你就看见一个房地产,你以为美国是中国,要把房地产打造成支柱产业吗?美国的房地产牵连许多行业,这个行业玩完,就等于其他行业出现了问题,造成失业上升,消费萎缩,连车都开不起了,还有什么石油消费?”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熊琴开始往桌子上端菜:“你去学车了,没看今天的新闻吧?”
“什么新闻?”陈毅男问。
“美国、英国已经决定向银行注资,支撑房地产项目了。这不是好消息吗?”
陈毅男一愣:“真的?”
“当然是真的,今天下午石油都没跌了,扛住了。”熊琴递给他一双筷子:“没想到吧?”
陈毅男把筷子放在桌子上,转身往客厅走去。
熊琴问:“干嘛?”
“上网。”
陈毅男来到电脑前,打开了电脑,开始搜索。他没有去关注熊琴说的新闻,而是上了S公司的网站,看见公司通报上说与高盛公司签订合约的事,并预测了下季度的盈利状况,赫然写着石油期货价格将会上升到150美元,仅此一项,公司利润将达到50万美元。
陈毅男看完,冷笑了一声,然后走回到餐厅。
熊琴正吃着,看见陈毅男进来:“怎么样?不是假的吧?”
“什么真的假的。”陈毅男说:“我根本就没去看你说的新闻。你还是学经济的,要记住一个真理,这真理到火星上都实用……不管什么政府,用注资的办法拯救经济,都起不到预期的作用。”
“起不起作用不用管。”熊琴说:“重要的是凝聚人心,让市场稳定下来。”
“稳定?这是给你一个出逃的机会,你要是放弃了,就只有等死了。”
熊琴哼了一声,不再理睬陈毅男。
第二天,陈毅男先去了期货公司,和黄瑞鸣分析了一下行情,然后才去驾校。黄亚玲正坐在那里,看别人练车。见陈毅男来了,她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怎么会不来。”陈毅男说:“我准备一气呵成,好一心一意上班。”
黄亚玲说:“那你也是下星期二考科目二?”
“是的。你呢?”
“我也是。”黄亚玲说:“争取在这个月把驾照拿下来,为找工作增加一个砝码。”
“你武大毕业的,还担心找不到工作?”
“你怎么知道我是武大的?”黄亚玲奇怪地问。
陈毅男笑了:“你真的记不起我了?”
“你?你认识我?”黄亚玲看着陈毅男,回忆着在哪认识他。
“我到你以前工作的夜总会去过,你还卖给我一瓶葡萄酒,现在还没喝完。”
“是吗?”黄亚玲说:“那我记不起你了,夜总会每天那么多人,没印象。你常去吗?”
“不是。”陈毅男说:“就去过一次,我就住武大旁边,还在武大健身馆健身,在学校里看见你好几次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学工商管理这一类专业的。”
“没错。”黄亚玲说:“我是工商管理专业的,你在学院里看到我的?”
陈毅男点点头。
黄亚玲打量着陈毅男:“我还是没想起见过你。你们是一群人一起去的吧?”
“对。”陈毅男说:“那应该是06年年底吧。”
“这么长时间?”黄亚玲说:“怪不得想不起你是谁了。”
陈毅男说:“那你现在还在夜总会兼职吗?”
“早没干了。”黄亚玲说:“准备毕业时就没干了。毕业了,要正式工作了,也要找个正经事做。这不,所以来学车,拿一个证。”
陈毅男想到自己上大学时也是要考好几个证,就问:“你现在有几个证了?”
“和经济方面有关的证我都有了,比如注册会计证,年底考完最后一门法律方面的科目,我就能拿司法资格证,当律师了。不过,我不想当律师,想进公司。”
陈毅男不由得对她刮目相看,社会上几个最难的考试她竟然都在大学毕业这个阶段全都考过了,这样的人要是个男的,那就不得了。可惜,她是个女孩子,有这么多证,不见得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
“工作有着落吗?”陈毅男问。
“还没有。”黄亚玲说:“不过我不着急,把驾照拿了,一心一意找工作。”
“目标呢?”
“外企。”黄亚玲说:“我现在后悔没学好日语,我觉得日企不错,可以学到许多东西。以前,我有个邻居,跟我说过,在日企工作后,什么企业的工作都能胜任。我在台湾企业实习过,台湾企业就是全盘学的日本企业的管理,非常细致。所以,我想看看日本企业是怎样管理的。”
这一点陈毅男非常赞同:“去外企好,千万不要去国企,不管多大都别去。”
“怎么了?你是国企的?”黄亚玲望着他。
陈毅男点点头:“我还是央企的,通信行业……”
“这行业不错呀。”黄亚玲说:“烽火科技不就是吗?”
“都别提了,没什么稀奇。”陈毅男说:“这行业火,都是市场需求的结果,一旦市场转冷,这些企业全都完蛋,每一个能活下来。”
“不会吧。”黄亚玲有些不相信。
“怎么不会?”陈毅男说:“你知道邮电部,就是现在的信息产业部最辉煌的时候,旗下有多少家企业吗?三千多家!几乎全都是国家二级企业,在武汉,就有六十家邮电企业,还记得九十年代我国大力发展邮电事业的情景吗?邮电企业几乎都是躺着赚钱。但现在呢?一个市场开放,就几乎打垮了所有的邮电企业。现在还剩多少家?一千多家,能赚钱的不足三百家,武汉除了烽火科技,就没能赚钱的邮电企业了,都在维持。”
“是吗?我看烽火科技还不错的,我们学校通信专业毕业的,首选烽火通信。”
“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陈毅男说:“现在光纤是紧俏商品,等全国各地蜂拥而上的话,光纤肯定跌价,那时,烽火通信就完蛋了。你见过烽火通信的员工待遇规定吗?它在你们学校招聘,这些规定肯定会列出来的。”
“没有。我不是他们要的专业,没去看。”
陈毅男说:“那是我见过的最奇葩的规定了。有这样的领导掌管企业,企业不黄才怪。”
“是吗?”黄亚玲来了兴趣:“都是什么规定?”
陈毅男说:“竟然规定同工不同酬,薪资待遇按照学校高低确定。这是要干嘛?还不如说只招国家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好了。”
黄亚玲说:“或许领导认为国家重点院校的学生知识扎实呢?毕竟,现在大学生太多了。”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陈毅男说:“但不能这么不加遮拦地表现他的弱智呀。看不惯等级低的大学生,干嘛要招进来?全部招名校的毕业生不就完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让名校的毕业生为企业撑门面,让普通高校的毕业生干工作。这样的企业能管得好吗?”
黄亚玲觉得陈毅男说得有道理,见他如此愤愤不平,想着他可能是普通院校的毕业生,于是,她问:“你是哪个大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