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苦吃不消的?”周阳说:“除了自己创业,我还能去哪干?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闯,是不是?”
“你怎么闯?”夏爱霞说:“这餐饮看起来光鲜,其实背后苦着呢。不管是当老板,还是当小工,都不容易。”
“妈,你别听小毅危言耸听。”陈银娜说:“你要说开餐厅的初期苦,那我承认。但现在不一样了呀,小毅在风光村开的几个店,都已经名声在外了,什么都是现成的,连宣传费都省了。我们只是把这一切都拷贝过去,不要费心宣传,就是一个管理,有什么难的?”
“能不难吗?”夏爱霞说:“董梅的姨夫做了多少年,还是个小摊子。要不是小毅帮着,怎么也到不了这么个规模。她姨夫还是能吃苦的,干了那么多年都干不起来,你们能干起来?别看只管人,餐饮里面的水深着呢,就是管人麻烦。”
“能有多麻烦?”陈银娜说:“周阳好歹也当了十多年的中层干部,管的就是人,还是服务型的人,不正和餐饮配套吗?难道端盘子、扫地的,比我们同济的要求还严吗?”
夏爱霞可以跟儿子发活,却从没跟女儿发过火。现在,女儿一番说辞,让她也觉得有道理。
“要不,你去风光村那酒店去看看,看看你能不能干?”夏爱霞小心地跟周阳说。
“没什么可看的。”周阳说:“难道武汉只有风光村有餐馆吗?难道我就没下过馆子吗?这里面的事都差不多。到时,我把规章制度定出来,谁达不到就走人,国企不能随便开除工人,难道我自己当老板还做不了主吗?”
“就是。”陈银娜说:“连个餐馆都管不了,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夏爱霞又被两人说服了,只好说晚上再把陈毅男叫回来。
“妈,这次你不要多说什么,就说让我们先把餐馆开起来,是赚是赔就这一次,赚了,我们按加盟店的规矩办;赔了,我们再也不找他了,这总可以了吧?”
夏爱霞点头:“就这么跟他说。”
周阳这才松了口气。
陈毅男商量完做期货的事后,没有立即去沈梦雨那里。在他看来,这事虽然急迫,但也不至于说风就是雨,如果有了缓冲,沈梦雨自己醒悟过来了,那不正好吗?这样,日后两人见面也不尴尬。
其实,这也正是陈毅男追求的。在他看来,自己此生是不会和沈梦雨在一起的,而要报答她对自己的情愫,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的力,让她生活得更好,这也是为什么自己一听说她有了麻烦,就要全力去帮助她的原因。
现在,沈梦雨和自己又面临着感情的麻烦,其中,沈梦雨似乎陷得更深一些,那么,让她走出这情感的陷阱,自己就有责任了。但如何帮她呢?这就必须有艺术性了。否则,贸然出击,不但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这些事,陈毅男一直没有主动和董梅说,这在他心里,一直是个疙瘩。两人定情时,曾发誓决不互相隐瞒,但现在这事,又的确不好说。搞得连黄亚玲喝熊琴都知道了,却只瞒着董梅一人。
陈毅男想到这些,就觉得自己辜负了自己的誓言。他决定,只要这事圆满解决了,就主动和董梅说清楚。有时,夫妻俩坦诚相对,一些事情相反还好处理。陈毅男不想把这事永远对董梅隐瞒下去。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陈毅男和黄亚玲、熊琴走进土菜馆,刚一坐下,电话就响了。陈毅男一看,是母亲打来的。
夏爱霞也没说别的什么事,还是那副口气,让他晚上回来一趟,说有事商量。还没等陈毅男问有什么事,夏爱霞就挂断了电话。
“看来,你的事还没解决呀。”熊琴说:“要不,你就让你姐夫开间小店算了。”
“我想,他还不想呢。”陈毅男说:“他现在是一心想做连锁的美梦。”
陈毅男的话让其他几个人都很惊讶
“连锁?”黄亚玲说:“餐饮的连锁?像姨夫那样做炭烧鸡?”
“他肯定是做不来的,就想当一老板在那里管人,抖老板的威风。”陈毅男说。
“这好办。”黄亚玲说:“让他来这里见习一星期,再跟姨夫说说,整不死他也累死他。”
“这主意好。”熊琴说:“对付这号人就要放大招,你不能像做了亏心事似的,老躲着他。你让他来这里实习,我估计他不会来。这样,你就让他去谈什么门面之类的,让小玲跟着,多挑刺,挑得他自己都没信心干了,就不烦你了。那时,你也可以跟你妈说了,不是我不帮他,是他自己不干了。”
陈毅男说:“对付他的法子有的是,我只是不想让我妈太难堪,可她倒好,逼着你让自己下不来台。行了,这事我来处理。”
“你的事可够多的。”熊琴略带讽刺地说:“看你还敢吹嘘结婚好,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这是什么苦头?”陈毅男说:“我就是不结婚,这些麻烦事也一样找上我。我姐夫找小三,不是在我结婚前吗?”
“那不一样。”熊琴说:“要没结婚,你现在完全可以环游世界去了,谁能让你操心这些事?找不自在。”
三人吃完饭,陈毅男想干脆就在这个时候回去和母亲把这事了结了,免得到下午董梅知道了,又替自己烦心。于是,他跟黄亚玲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家了。
家里,夏爱霞和女儿、女婿正在吃饭,见陈毅男回来,周阳不敢跟他打招呼,连忙坐到一边去了;陈银娜对弟弟有气,只看了他一眼,也没主动说话。夏爱霞没想到儿子会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陈毅男看见周阳,也懒得理他,问夏爱霞:“妈,你找我回来干嘛?”
“还能干什么?”夏爱霞说:“这不,你姐夫和你姐都在这里,正好,我们把事情好好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事?”陈毅男装糊涂地问。
夏爱霞瞪了儿子一眼:“还能有什么事?就是让你姐夫开连锁餐饮店的事。我们刚才都商量了,觉得这事可以做。连锁嘛,不就是在不同的地方开店,一切都可以按照你的总店的样式来,有什么难的?”
“有什么难的?”陈毅男说:“妈,你把餐饮当什么?以为是一件产品,买回去拆开了就能复制吗?这么容易,现在全世界都是全聚德烤鸭了。”
“你的炭烧鸡能跟全聚德烤鸭比吗?”陈银娜说:“全聚德都能开分店,武汉有好几家全聚德吧?你的炭烧鸡就不行吗?”
“武汉有几家全聚德的名号,你愿意吃哪一家?”陈毅男讥讽地问:“你也应该知道餐饮连锁不好做吧?我不说要什么管理才能了,就保证菜肴口味不变......”陈毅男看看坐在一旁的周阳:“你没三年的摸索,就达不到。”
“少吓唬人。”陈银娜说:“你不也在推广炭烧鸡吗?要三年?你现在已经开了多少家了?”
“那不一样。”陈毅男说:“我们只是在卖技术,不参与管理。经营好坏跟我们无关,我们现在的能力只能经营好眼前的三个店。”
“那就再开一家。”夏爱霞内行地说:“这也费不了什么事。武昌到汉口也不远嘛。再说了,汉口人比武昌人有钱,也喜欢在外吃饭,这对你也有好处嘛。”
“没什么好处。”陈毅男说:“我对管理餐饮不在行,这边也没多余的人手,你要真想开,我让人把炭烧鸡的方子告诉你,你自己去找人合伙吧。”
“你......”陈银娜气得嚷了起来:“你什么意思呀?你以为我们是求着你吗?你......你眼里还有家里人吗?”
“我眼里没有家里人?”陈毅男气得站了起来:“这话你应该问他。“陈毅男一指周阳:“他眼里有家里人吗?对这你妹摆出一副可怜相,流几滴眼泪,就让你们心软了,觉得他可怜了,被我欺负了?有本事别做伤天害理的事呀。”
夏爱霞说:“好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现在想的是以后。”
“以后就是这样。”陈毅男说:“别人要学炭烧鸡,自己派人来干活学艺不说,还要付转让费,我一分钱不要你的,你还要怎样?要我出钱给你开店吗?”
“现在开店不花钱吗?”夏爱霞说:“除了你有这个能力,谁还有?”
陈毅男熟:“还打这主意。妈,我告诉你,真想赚钱,就必须舍得出本钱。想空手套白狼,就是让你卖黄金,你一样会赔。”
“你怎么老说这些?”夏爱霞说:“开个店让你损失多少?你这几年送给人的东西加起来都够开几个店了,我说你了吗?”
“你说我干嘛?”陈毅男说:“我送人东西不是没有原则的,除了孝敬之外,每一分钱都在发挥作用。他现在值得我孝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