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谷里,一间小小的茅草屋立于一片竹林之间,乔红鸾下了车门,推开院子里的门走了进去,里面便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来者何人?”
“弟子乔红鸾给师父请安了。”乔红鸾跪在地上,朝里面深深一拜。
那人听了,却厉声道:“红鸾,你忘了为师曾说过,不得私自来打扰的么?你竟然还带了外人。”
乔红鸾道:“弟子谨遵师父教诲,并不敢忘记,只是……弟子现在有难题,想求师父一解。”
“是么?”那人说完,便道:“是谁需要求医?”
“是忠勇候之子,杨千煜。”
里面顿时一片沉默,片刻后,门开了,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立于门前,一脸沉痛的道:“红鸾,你是个聪明人,为何有些事情却看不透呢?”
“弟子明白师父话指何意。”乔红鸾道:“但是,有些事情是无需看透的。”
“好一个无需看透。”老者笑了笑,道:“你起来说话吧。”
“师父若不答应救他,红鸾是不会起来的。”乔红鸾固执起来。
老者无奈的挥了挥衣袖,道:“你将他带进来吧,我可以帮你看看,至于救不救,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乔红鸾大喜,毕竟能受师父的指点,她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云千羽将杨千煜背了进来,老者为其号脉之后便将乔红鸾叫到外面,摇头道:“他这病根是从娘胎里带下来的,要想根治,几乎是不可能的。”
乔红鸾当然会意,她道:“师父可有好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却不见得会有效。”老者捋了捋胡须,道:“我给你开个药方子,你让他服用三天再说吧。”
乔红鸾点点头,“多谢师父。”
老者背过手,深深叹了口气,嘴里依稀念叨着:孽缘啊孽缘。
乔红鸾按照师父给的药方子配好了药,便直接替杨千煜熬了,眼下死马只能当作活马医,她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边替他喂药一边祈祷会有奇迹降临。
晚间,乔红鸾没有睡意,便起身披了件衣衫在外面透气,远远却看到师父的书房里亮着灯,她心里一暖,不想师父为了自己的事情竟如此上心。
于是她进了书房,替师父挑了挑灯,问道:“师父,这么晚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老者将书籍合上,道:“我翻看了一切古籍,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根治的办法,只是这种希望太过渺茫了。”
乔红鸾望着桌案上的书,道:“还是我来看看吧,师父您早些休息。”
“那样也好。”老者指着一旁的书架,道:“这些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对你的医术或多或少会有些帮助,你看看也不错。”
乔红鸾点头,便就着师父看完的那本翻了起来。
二十一世纪时,她就有着“医痴”的称号,因为时常在工作室里忙得不亦乐乎,忘记了吃饭甚至睡觉,所以同事们对她都敬佩到不行。所以,在看到这么多的医书时,乔红鸾又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进入了图书馆,拿起专业书一阵狂啃,直到不眠不休。
所以不知不觉,天亮了,岸边的灯火也已经燃尽了,乔红鸾揉了揉疼痛的双眼,回头一看,身边的书架已然空了,老者推门走进来,道:“看了一晚上的书,可有什么收获?”
乔红鸾道:“收获不小,只是于眼下之事无补。”
老者笑了笑,“话不可如此说,或许你只是没有将这些东西想到在一起罢了。”
“或许吧。”乔红鸾舒展了一下身子,道:“师父,我去弄些吃的。”
只是她刚起身,云千羽便端着一盘食物走进来,道:“老前辈,乔姑娘,用餐了。”
原来云千羽也是一夜无眠,望着乔红鸾在书房里苦读,自己却无用武之地,只有望着天一天天亮了,便起来准备早餐。
用过早餐后,乔红鸾又去看了一下杨千煜,他还在躺在床上昏睡着,只是气色较之昨日要更好一些,于是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庞,道:“杨千煜,我一定要彻底治好你的病。”
之后的日子,乔红鸾一有时间就会钻进书房钻研,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只是三天过去了,她师父开的药方已经吃完,她却没有找到更好的办法,而杨千煜除了面色一天比一天红润之外,病情却并没有好转。
乔红鸾有些丧气,望着面前一堆书籍,却没有一本可以为己所用,心里十分沮丧,她师父看出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劝导道:“有些事早已是上天注定,你也不必过于固执。”
“师父,我只是不甘心。”乔红鸾委屈的道:“我觉得一定有办法的。”
老者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着,他摇头叹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乔红鸾忍泪拾起那些书籍,将它们一本本归还到原位,然而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一个锦盒忽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并不记得自己是否打开过这盒子,抱着最后的一点信念,她打了了锦盒,只见里面躺着一册竹简,显然已经存放了有些时日。
看了那么多的医书,皆是大同小异,能够吸取的并不多,所以乔红鸾并没有抱有太大的希望,她将竹简一点点展开来,才看了几行,不由得目光一亮,欣喜之情在她秀丽的脸上荡漾开来。
“师父……我有办法了。”拿着竹简一路气喘吁吁的来到老者的房间,乔红鸾几乎是欣喜若狂,她道:“这本竹简里,有明确的记载,您看看……”
那老者先是微微一愣,然而叹了口气,目光微烁,“这是那本锦盒里拿出的?”
“是的。”乔红鸾笑问道:“师父这竹简是谁留下来的?”
“是我师姐。”老者又微微叹了口气,“那时她年轻气盛,总是一意孤行,仗着天资聪颖,屡次冲撞了师祖,后来她出谷游行天下,临终前留下了一册竹简于我,让我好生保存,说这是她的毕生所学。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将这锦盒随身携带,却从未打开过,现在见她能领悟其中的医道,心里十分欣慰啊。”
“看来我那些师伯真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啊,这上面的记载,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乔红鸾如获至宝,将竹简一遍遍的摩挲,又道:“我有预感,按照这上方的办法,一定能够治好杨千煜的病。”
老者欣慰的笑道:“我师姐一生未有收徒,既然你与她如此有缘,那这竹简就送给你罢。”
“多谢师父。”
乔红鸾一下子收获了颇多,当晚便开始钻研出一种新的治疗方式,药浴加针灸,口服外抹,简直是四管其下,果然不出几日,杨千煜就渐渐能够下床走动了,只是她自己却因此瘦了一大圈。
杨千煜十分心疼,道:“为了我如此操累,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才是。”
乔红鸾笑道:“只要你能够一天天好起来,我即便是再苦再累也是值得的。”说着又替他探了探脉搏,道:“比起昨日,似乎又好了一些,照这样子下午,你身上所患的怪病就能够根除了。”
老者在一旁见她有如此成就,自是替她高兴,却也不忘叮嘱她,“不可太急于求成,要慢慢调理。”
乔红鸾连忙拱手道:“弟子受教了。”说完又暗地里朝杨千煜办了个鬼脸。
杨千煜既然一天天好了起来,就开始给城中写信,言明自己的身体状况,没过几日,便有飞鸽传书回来,他展开书信,看完之后眉目舒展起来,乔红鸾连忙问道:“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城中一切正常。”杨千煜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安心留在这里了。”
乔红鸾的脸微微一红,道:“难道不打算再回去了吧?”
杨千煜双手环住她的腰,笑道:“这里这么好,我怎么舍得再回去理会那些俗世呢。”
“那也不能在这里一直叨扰我师父啊。”乔红鸾道:“等过半日,咱们就走吧。”
“你说了算,往后你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你。”杨千煜闭上眼睛,感受着面前的温香软玉,而窗外难得一片翠色,几只雀儿叽叽喳喳,说不出的和美。
半月后,杨千煜已经能都行动如常,面色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带着苍白,越发能够体现出他翩翩公子的风度。这天早晨,云千羽如往常一般早起去打野味,怎料刚踏出门,就被杨千煜和乔红鸾叫住了。
乔红鸾道:“今日我俩故意起个大早,想同你一块前去。”
云千羽道:“山路不大好走,姑娘个公子还是在家待着吧。”
杨千煜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折扇,笑吟吟的道:“在家闷得慌,还不如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云大人你的武艺是否有进步啊?”
“惭愧。”云千羽低下头来,道:“属下已经荒废数日了,只怕会让公子失望。”
“瞧你。”杨千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不过是说说,你还当真了?你忘了,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作亲兄弟看待。”
说些,在一片嬉笑中,三人一起走出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