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安欣找她昔日的上司陈律师来了，陈律师为人世故、狡猾，安欣没指望从他这里得到周凯太多的信息，只要他有意无意中能透露一些线索就足够了。
陈律师对安欣还是相当客气的，“有事你尽管说，我一定帮忙。”
“我这件事恐怕会让你为难。”安欣说。
“自从你拒绝周凯，坚持让我继续担任周凯银行的法律顾问，我就知道你是个好人。”陈律师说，“在我陈某人眼里，没有什么难事，事在人为嘛。”
“恒力公司与百润公司签定的担保合同，是不是你起草的？”
“是。”
“我想知道，合同中为什么有让恒力包销猪蹄的条款？又为什么有让百润公司生产火腿肠的条款？”
“时间太长了，我记不清了。”陈律师眨巴着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是周凯安排你这样起草的，对吧？”
“这事……这事你问我，不合适吧？”陈律师支吾起来，“你知道规矩，涉及到我的当事人，我不便多说。”
“周凯是你的当事人？”
“我是周凯单位的法律顾问，周凯是主要领导，单位领导与单位之间是分不清楚的。”
“陈律师，我们仅从业务角度探讨，你不觉得担保合同有问题吗？”
“对不起，这事我不便回答，关于周凯的任何问题，我都不便回答。”
安欣没从陈律师这里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却给陈律师提供了一个向周凯表忠心的机会，周凯这几年没少给陈律师介绍业务。安欣一离开，陈律师就跑到周凯办公室，把事情的经过都跟周凯说了。
周凯的第一感觉就是岳海鹏他们开始对他反击了，他一点也不担心，安欣竟然向陈律师打听他的消息，可见他以前干过的事，她根本没有掌握，连他跟陈律师的关系也没搞清楚。
“随她的便，让安欣查吧！”周凯说。
“周行长，安欣为人精明，你最好防着点。”
周凯不以为然地笑笑，“没事，我跟安欣有感情基础，她现在不过是被岳海鹏蒙蔽了！”
“说到你和安欣的关系，”陈律师说，“你爸你妈让我劝劝你，该放下的就放下吧。”
“感情这种事，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周凯叹了一口气说，“剪不断，理还乱。”
“对安欣，你是不是太执着了？”
“不谈这个了！”周凯皱皱眉，一说到安欣，他情绪就变坏了。
陈律师走后，周凯在心里盘算了半天，决定抢在岳海鹏们之前先开始行动。
他把于洋叫来，让于洋去帮他找一个下注大的赌博网站。自从周凯帮于洋还了赌债后，于洋对周凯是绝对服从，他们之间已经超出了一般领导和司机之间的关系。
于洋告诉周凯，这类网站很乱，有境外注册的，相对正规一些；有境内注册的，偷偷摸摸，不太讲信用，“周行长，您想找哪一种？”
“境内的偷偷摸摸又不讲信用，只能骗骗小钱儿。还是找境外注册的，找下注大的，狠的！”
“好的，我马上落实。”
“抓紧时间，我最近就用。”
郭庆安排范科长去替田英值班，他自己督促卤品车间改造。因施工是外包的，他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每天到施工现场转上两次就回到办公室玩网上麻将，网上麻将没有现金输赢，郭庆玩不上劲，有时赶上个出牌慢的，还能把人急死。
郭庆索性关了电脑，盯着黑乎乎的显示器楞了一会儿神，他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知道这是赌瘾发作了，他拿出牛骨麻将，想去找昔日的麻友们玩两圈。
谁知郭庆刚把麻将盒拿到手，田苗就推门进来了，郭庆吓了一跳，急忙又把麻将盒放回到书橱里。
“你又干什么了？怎么慌里慌张的？”田苗问。
“没有，没有，我是条件反射，都说做贼心虚，我没做贼，见了你照样心虚！”
田苗也笑了，“那是你做贼做习惯了！”
等田苗谈完公务，两个人又在一起腻了一会儿，田苗就走了。郭庆估摸着田苗一时半会儿不会再来找他了，就取出麻将盒，悄悄地溜了出去。
郭庆来到了棋牌室，昔日的牌友们都对他侧目而视。郭庆向大家陪着笑脸，把他的麻将拿出来，“用我的牌玩吧，这是正宗的牛骨麻将。”
“郭大董事长，你可真行，提着麻将牌，逮谁跟谁来！”眼镜牌友说，“这么好的麻将，我们可用不起，你快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
郭庆过去拉拉眼镜牌友，“哥儿们，我手痒得难受，让我玩一圈儿！”
“你饶了我们吧！我们可不想陪着你进局子了！”眼镜牌友说。
“我进来的时候没人看见，就玩一圈牌，求求你了！”郭庆可怜巴巴地说。
“我们哥几个已经把你从我们的麻将圈里拉黑了，你快走吧。”眼镜牌友说着，就把郭庆推了出去。
郭庆气哼哼地回到办公室，打开麻将盒，开始闭上眼睛摸麻将玩。
“七条！”郭庆啪地一下把麻将拍在桌上，果然是七条。郭庆叹了口气，这种一缺三式的玩法实在无聊透了。
这时田苗在走廊里喊了一声，“郭庆，安欣有事找你！”
郭庆急忙收起麻将。
安欣走了进来，见郭庆神色慌张，“郭庆，你干什么呢？”
郭庆拍拍麻将盒，“我查个资料。”
安欣在一个当事人那里见过这种盒子，她走过去，打开盖子，看见了麻将牌，“查资料？呵呵！”
“安欣，千万别跟田苗说，要不我就死定了！”
“郭庆，你现在可是一家企业的当家人了。你也该收收心了吧！”
“我想玩也没人跟我玩，自己摸摸，过过瘾。”郭庆说着把麻将盒放回到书橱里。
“郭庆，有件事找你了解一下，你签担保合同的时候，是怎么跟恒力公司商定的合同细节？”
“是周凯帮我联系的，细节也是他帮我谈的，我连恒力公司的人都没见。”
“怪不得你签回来那么一个合同，周凯帮你谈细节，你在干什么？”
郭庆不好意思地说，“周凯让我陪他的朋友打麻将。”
“果然是周凯捣鬼！郭庆，你能不能就这件事写个材料给我？”
“干什么用？”
“我要搜集周凯破坏企业生产经营的证据，去相关部门告他。”
“以个人名义写还是公司名义写？”
“当然要以公司名义。”
“我写出材料来，要不要公司盖章？”
“要盖章。”
“不行，我不能写！公章由田苗掌管，田苗如果知道我是因为打麻将把合同签错，非把我吃了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