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青儿的声音轻轻的传入她的耳畔。
回过神,她慢慢的自水池之中走了出来。水温仍然如入池之时般温热。只是她的心,早已凉透,那股子凉意,甚至可以将这满池的水全部凝结成冰。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躺到床上去的。只听到青儿低声的嘀咕了一句:“皇上也真是的,怎么说走便走了呢?”
她只能沉默。只能强忍着让泪倒流进眼里。哭,不能改变任何事情。
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情,要换来这样的下场呢?
这,还只是个开始吧。她知道,今后,还会有更加残酷无情的在等着她。他眼底里的恨意,让她不由自主的感到害怕与心慌。从没有人如此直白且强烈的用那样的眼神瞅着她。她也从来不知道,他的眼神竟是如此冰冷,犹如一把利剑,直插入她的心脏。
“娘娘,您不要难过,日子长了,皇上会发现您的好的。”青儿的轻言细语又传入了她的耳里。
至少,她还有青儿。
“青儿,我与他自小在这皇宫之中长大,那些日子,还不够长吗?”云浅隔着纱账,缓缓的吐出这几个字。
泪,仍然不自觉的溢出,一颗一颗,滚烫又炽热着她的眼角。
“娘娘,对不起,是青儿说错话了。”青儿的声音有着懊丧。
“不要自责。青儿。我已经可以接受现状了。时候不早了,下去歇息吧。”云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夜,总是这般漫长,无边的黑暗吞噬着空寂的心灵。
御花园
“皇上,您看这花儿开得好美啊。”贤妃指着一朵怒放的牡丹,笑意盈盈。眼角,是掩饰不住的娇羞。
“花美,人更美。爱妃可比这花儿还要胜过几分呐。”祺洛在瞥见不远处由青儿搀着款款而来的云浅时,唇角的笑意漾了起来.
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行止若有若无象薄云轻轻掩住了明月,形象飘荡不定如流风吹起了回旋的雪花;远远望去,明亮洁白象是朝霞中冉冉升起的太阳,靠近观看,明丽耀眼如清澈池水中婷婷玉立的荷花。
这便是云浅,只要有她存在的地方,任何东西都会沦为她的陪衬。
“皇上。”云浅浅浅的行礼,不卑不亢,.也不带任何娇柔。
祺洛则紧紧圈住贤妃,并没有要放开的意思,自然,贤妃也就免去了对皇后行礼。
贤妃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唇角若有似无的笑容,瞟向了云浅:“皇后姐姐,您也有兴致来御花园呢。”
失势的皇后而已。即使你长得再美若神仙,皇上的心不在你那,你的美丽,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摆设。
微微下弯的身子已有些麻木了。
祺洛才朝她说道:“皇后平身吧。”
看着她淡然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尔后,又换上一个玩味的笑容:“既然皇后也到了御花园,就随朕与爱妃一同赏花吧。”
贤妃唇角的笑容越加明显起来。
“臣妾遵命。”云浅轻声答道。她只是个弃后,她知道她的位置。因此,对于皇上提出这样的要求,她不会有任何的异议。
因此,青儿伴着她,跟在了祺洛与贤妃的身后。看着祺洛与贤妃的浓情蜜意。
看着祺洛不知俯在贤妃耳畔悄声说了什么,惹得她一阵娇嗔。
“皇上,您说的是真的吗?”贤妃的声音娇媚无比,不大不小,刚好让身后的云浅听得真切。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祺洛则邪魅的笑了起来。
感觉到云浅的身形明显的一僵。青儿的心也跟着紧紧的揪了起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眼看着心爱的男人与另一个女人调情,却还要强颜欢笑的陪在身后,是何等的屈辱!更何况,这个女人,本该是这个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隐忍着身上的不适,云浅静静的跟在这二人身后。
太子哥哥为什么要说恨她?十多年来,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如此令人厌恶的。到底是因为什么,她真的想不出来。
“皇上,臣妾累了。不想走了。”贤妃突然开始撒起了娇。而此时,他们一行人等已步出了御花园,再往前则是云浅居住的仪凤殿。
“那朕来抱爱妃吧。”祺洛一把打横将她抱起。惹得贤妃一阵娇笑连连。将头埋进他的脖颈之间,正好微微抬眸间,对上了跟在身后的云浅清亮的眸子,以及那双眼里深深的刺痛。
唇角露出一抹媚笑,她轻轻的俯在祺洛的耳边,悄声说了什么。
“好,爱妃既然累了,那我们一同去仪凤殿歇息片刻。”祺洛头也未回,不曾征求云浅的意见,径直抱着贤妃大步朝前走去。
青儿冲动的便想上前找贤妃理论,被云浅死死拉住。
“青儿,贤妃累了,去仪凤殿歇息又有何妨?我们是主,不能让宾客看了笑话去。”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也带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威严。让青儿只能不甘的跺跺脚,这个贤妃简直是欺人太甚了,丝毫不将娘娘放在眼里。
脚下的道路似乎都布满了锋利无比的刀子,刀尖朝上,每走一步,都扎得她的脚鲜血直流。这样的疼痛,一直蔓延至她的心底。再无边的扩大,将她整个人团团围住。
这,只是开始。
她只能尽量让自己坦然一些,去接受这个事实。
成为一名弃后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竟然当着她的面毫无顾虑的与别的妃子如此亲昵,这让她情何以堪?
将自己视为一缕空气,或许是个好方法。
只是,为何一定要她在此,端坐在此,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亲热呢?
仪凤殿内,祺洛与云浅并立而坐。而贤妃,则试图用尽一切方法以图引起祺洛的热情。
云浅始终直视着前方,当这一切不存在吧,她不断提醒自己。仪凤殿的所有宫人们,均微微垂着头,不敢看这让她们的主子难以接受的一幕。眼里,均是复杂的神色。
祺洛不时看着她绝美的侧脸,眼里,也有着一抹道不明的情愫。
“皇后不舒服吗?”祺洛抓住贤妃的一只小手,放至唇边,轻轻摩挲着。双眼,却是牢牢的锁住了云浅,她苍白的脸色让他感到一丝碍眼。
“请容许臣妾暂时回避。”云浅无奈,转过头,直视他的双眼,水雾般的眸子,流露着深深的哀怨。
短暂的对视过后,祺洛赶紧避开她似是要夺人心魂的目光。
“你是朕的皇后,可你却没有本事让朕对你感兴趣而与你圆房,是不是你该向贤妃学习学习?既然现在贤妃与朕都在这儿,不妨就趁这个机会好好的学着点。”
他邪笑的看着贤妃清丽的小脸,借以吻上她的唇来转移心内那种刺痛感。
刚才她的眼神,让他有种莫名的刺痛。
“皇上,人家不要啦。”贤妃这时则略显慌张的有些害羞起来。
“爱妃,让皇后好好学学你是如何取悦朕的。”祺洛却是抬起她的下巴,邪魅的说道。
云浅的脸色更加惨白。双手紧紧的握拳,指尖狠狠陷进肉里那种痛,不断的提醒她。他这只是因为恨她,她越难过,越伤心,他的目的便已得逞。
绝不可以在他的面前哭。她狠狠的仰起脸,紧紧的咬着嘴唇,直至双唇已无血色,开始泛白。她终于做到了,不哭。
“皇后,你学的很不专心呐。”他的声音又邪魅的传来。
终于,在看见云浅因为羞愤难当而死死握成的拳头之时,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皇后定是嫌这个大厅不够气氛,来,爱妃,咱们去皇后的凤榻。”
“不要啊。”青儿突然哭着跪倒在地。“皇上,求您不要这样对待我家娘娘。”
“好一个大胆的丫头,竟然敢坏我的兴致。给我拖出去砍了!”祺洛阴沉着脸,直直的望向了云浅。
“皇上,请原谅她的无心之失。臣妾愿意代她受过。服侍您与贤妃就寝。”云浅慌忙跪了下来。急切的语调,满是哀求。
青儿不可以有事,冬雪姑姑自娘亲去世之后便已出宫,青儿是这个世上唯一可以与之交心的人了。
“好,就冲着皇后的这番情意。你们都起来吧。”祺洛淡淡的扫了一眼云浅。她美若谪仙的脸上流露出来的绝望与无助,任何人见了,都会心生不舍。而他,却能从那张绝望的小脸之中感到莫名的快意。
她越是痛苦,越是绝望。
他的心,才能得到平静。
对于贤妃的深情,祺洛没有热切的回应,只是抱起她,快步朝内厅走去。云浅紧了紧心神,回头望了一眼青儿,惨白着脸,紧随其后。
身后,是青儿长跪在地上,止不住的泪如雨下。
皇后的凤榻果然和她梳云殿的就是不一样。连榻都要宽大许多,也要华丽许多,贤妃的不满并没有流露出来,而是记在心里。
虽然她早已准备好了只待祺洛的到来。
可祺洛似乎并不急着与她进行什么.
他的眼神,一直紧紧的锁在了那张惊愕与慌张的脸上。
“皇后,你不打算宽衣吗?”
听到他不满的语气响起,云浅这张将游离的思绪给拉回来.她不是都说了来服侍他与贤妃吗?
“皇上,臣妾就站在帐外,若是有事,唤臣妾一声便可。”云浅咬了咬下唇,轻轻的答道,为了青儿,必须要忍。
帐内起了一阵骚动。紧接着,祺洛走了出来。他绝美精致的五官,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皇后,你不想学学如何来取悦朕,还是你的心中根本就没有我?”轻轻捏起她的下巴,“若想成为朕的好皇后,就瞪大你的双眼,看着。”
明知道他说这些,只是希望她的心更难受。可她仍然忍不住的心痛。这种巨大的羞辱,让她一度几乎昏厥过去,可上天还是太残忍,竟然让她一直支撑着,没有倒下。
“如果不想你的丫头有事,就乖乖听我的吩咐。”祺洛放下他的下巴。
“替朕宽衣。”他伸开双手。
静静的注视着她的绝色容颜。她轻轻颤动的长长的睫毛上泛着晶莹剔透的泪光,紧咬着的下唇,显露出她的不安与倔强。
“还愣着干什么?”见她久久未行动,祺洛的声音更是沉了下来。
云浅这才像回过神一般,伸出莹白如玉纤长的双手,双手不住的轻颤,只需轻轻一扯,便可以完成他的指示了。
爱了他这么多年,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与他接触,竟然是为了看着他与另一个女人燕好。她只觉得这双手似有千斤重量般压在了她的心头。每抬起一点,似乎都可以将自己的心揉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祺洛并未责怪她的速度太慢,而是静静的欣赏着她低下头,只瞧见她蝶形的睫毛在轻轻颤动着,小巧挺俏的鼻翼,随着她咬着嘴唇的动作而轻轻动了动。即使这样的瞧不见她的全貌,却依旧美得如此浓淡适中,修短合度。她,是天上的仙子么?
不然怎会长着一张如此完美的脸庞?不然怎会每次一瞧见她,便像被定住一般移不开目光?
又或者,她是一个妖女,和她的母妃一样,是个妖颜惑世的女人。
终于,她闭上眼,轻轻的,将他身上最后一点束缚,解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