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部队宿营,陈然和秦团长一起来到电台营地,赵红雁道:“我们已经侦听到敌人调集了大量部队,正在从四面八方赶来,虽然他们不能确认我们的前进方向,但是大范围包围态势已经形成。”陈然道:“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从现在起你们的电台可以保持静默了,明天我们加快前进,把敌人带得越远越好。”
第二天傍晚之前,部队正在穿越一条河流,突然,左翼后传来急骤的枪声。平地上敌人一支骑兵队伍正在疯狂前进,他们正在追杀一支逃跑的部队。陈然看见撤退的是一支地方部队,宽阔的平原正适合骑兵发挥优势,敌人追赶上了部队,枪打刀劈,撤退部队遭受极大损失,一百多人很快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
敌人发现了陈然部队,拨转马头,又向这边冲来了。
撤退部队起了骚动,很多战士回望陈然,苏振明急道:“快让战士们跑步前进。”
陈然一看敌人有四五百人,是一个骑兵大队,马刀挥舞,飞马奔驰,越来越近。他咬牙狠狠吼道:“留了他们早晚是祸害,我今日非得要把他们全部灭了。”
陈然叫来了肖建刚连长,对他大声命令:“快!带上你所有部队,去河边芦苇丛埋伏好,等待敌人纵马下河的时候给我砍马脚,劈鬼头。”又命令石东升连长:“你们去两边隐蔽,肖连长他们杀出来时候抄敌人后路,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完了命令吴连长:“你们去河对岸阻击,尽可能杀伤敌人。”陈然要求苏振明:“你率领其他人快点过河,过河以后马上惊慌失措逃跑。”
苏振明人马很快过河了,爬上河岸立刻撒丫子逃跑。肖建刚连队已经全部埋伏到位,他们是陈然精心训练的特殊部队,每一个战士都有一把大片刀,千锤百炼学会了武当刀。这时候就看他们怎样斩杀鬼子了。
日军大队长看见新四军拼命逃跑,恶狠狠吼叫:“统统地撕拉撕拉!一个支那人不许跑掉。”
日军来到了河岸,看也不看,纵马下河。大刀队立刻暴起身子扑向敌人。他们的大刀势沉力猛,狠狠劈向敌人马腿和头颅。刹那间人喊马嘶,马匹像下饺子咕噜噜跌入河里。很多鬼子尚未从马镫里抽出腿就被战士们杀死了。战士们狠狠劈杀,只一瞬间河里就遍布死尸,断了腿的马匹横卧水面上嘶声哀叫。后续鬼子想要下河救援,立刻被吴连长和石东升部队三面射击。骑兵没有了马匹立刻失去优势,他们急忙散开还击。战士们三面包围射杀,很快肖连长部队歼灭河里敌人也冲上来了,敌人彻底被包围。日军疯狂抵抗,双方展开白刃战。日军马刀接连被劈断,很多鬼子被战士们刀势不减继续劈在脖颈肩膀上,头颅手臂满天飞。
战斗持续了半小时,日军已经被歼灭三百多人,陈然这一边由于敌人马刀灵动,也伤亡了七八十人。这让陈然非常痛惜。这时候敌人已经结成环形阵地,拼命抵抗。陈然不想让战士们再伤亡了,命令调来了炮兵排。日军大队长眼睁睁看部下几乎被全部歼灭急得目眦欲裂。他们原本是第二师团精锐中精锐,来中国战场从来就没有吃过败仗,即使与八路军作战也只是由于对方猛烈抵抗遭受过一些损失。今天他们接受光野敏夫派遣想来偷袭新四军,截断新四军逃跑线路的,想不到竟遭噩运。
陈然部队开炮了,十几门迫击炮掷弹筒向敌人猛烈轰击。河堤上肖连长部队也架起十几挺机枪猛烈射击。日军大队长知道完了,对着报务机最后喊叫:“将军阁下,我部遭到新四军精锐部队重围,为天皇陛下尽忠,我们全部玉碎了。”话筒里传来光野敏夫急急询问:“你们遭遇新四军什么样部队攻击?快报告你们的方位。”可是日军已经不能回答了,十几颗炮弹飞落而至,大队长尸首和报话机一起飞向了半空。
地方部队十几人跑过来了,他们告诉陈然,丰县那边也出现了敌人,黑压压的,起码有几千人。陈然命令部队马上调转方向,向海城转移。
一连两天,部队遭遇敌人多支部队拦截,海城方向更有敌人重兵,剩下最后一条路,只能向黄海方向逃窜了。
陈然秦团长再一次召开紧急会议,研究突围策略。赵红雁报告:“我们接到军部来电,主力部队已经在敌人后方展开进攻,军部大功率电台也已经完全启动,正在吸引敌人注意,减轻我们压力。”陈然决定马上派出多支侦查小队,寻找敌人空隙,一旦有机会立刻突围。
第二天侦查部队回来了,向陈然报告,他们全部遇到敌人大部队。敌人看见他们并不追击,只是把他们打退以后稳步前进。陈然知道这是敌人战略手法,重兵合围,压缩推进,最后想把他们压缩至核心地区消灭。余留峰痛苦报告:“营长,我们隐藏芦苇丛的重伤员被敌人发现了,敌人放火燃烧,机枪扫射,我们一百多名重伤员和留下保护的十几名战士全部被敌人杀害,卫生院小敏为了保护伤员被敌人刺刀挑死,敌人又砍了她两只手。”陈然愤怒得眼睛冒出火来,大吼:“从今天起我们绝不再优待俘虏,战场上遇见敌人有一个杀一个,我命令你们给我赶尽杀绝。”
赵红雁又提供一个更严重情况,尽管主力部队已经在敌人后方展开攻击,军部大功率电台连续发报,敌人仍然不相信,他们始终认为眼前的部队就是新四军主力,其他部队正在施行欺骗战术,目的仍然是想挽救军部主力。光野敏夫回电拒绝撤军,他已经变成了疯子,向上司表示,哪怕是触犯军令,自己破腹自杀谢罪,也发誓要消灭眼前这支部队。陈然手指地图上濒临黄海一片区域,建议秦团长:“目前三面都有日军重兵,我们这么点兵力不能和敌人硬拼,索性我们向这一片区域撤退,把鬼子拖入荒漠地带,然后再寻机突围。”
部队当天晚上向东急行军,第二天凌晨风雨大作,雾蒙蒙大地已经不见庄稼和天地,脚下四周全部是茅草荆棘和淤泥。天大亮以后,雨势渐渐减弱,狂风却更加猛烈了。陈然远望天际,怒云翻卷,黑沉沉苍穹。知道不好,海上强台风要来这里登陆了。
部队越往东走,景象越来越荒凉,不见人烟,脚下是盐碱沙土,前方是漫无边际的茅草芦苇,狂风中起伏跌宕,发出哗哗的声浪。
陈然前方带队,身旁相伴了秦团长赵红雁,赵红雁惊讶道:“我们来苏北已经大半年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荒凉的地方,简直像似塞北大漠了。”南宫妩月也询问:“江淮平原近似江南水系,早就有先民开垦,想不到也有这等处女地。”陈然笑道:“你们这就寡闻了,可曾听说历史上有黄河夺淮入海的典故,宋高宗建炎年间,公元1128年,黄河决口,夺淮入海。淮水原先由江苏滨海云梯关入海,黄河水涌入淮河后裹挟淮河水一起入海,大量泥沙淤塞入海口,抬高河道,蔓延开来,终于使淮河失去了河道。上游来水逐年淤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冲击荒漠。咸丰五年黄河再次夺淮入海,延续几十年,就更加剧了人民灾难,我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历史延续。”赵红雁记得陈然曾经说过黄河花园口决堤,害怕道:“那又得罹难多少灾民啊!”陈然道:“斑斑史迹,泽国轮回。人或鱼鳖,饿殍遍野,我们中国老百姓就是这么过来的啊!”
听者共鸣,而今中华民族又一次遭受空前危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怎不能奋起呐喊战斗呢!
第二天仍然是狂风暴雨,部队已经大雨中淋湿了两天两夜。晚上寒风呼啸,战士们冷得无法睡觉,身上的米袋也基本告罄了。而日军身上有雨披,宿营有帐篷,他们距离越来越近了。
陈然下令战士们下河捕捉跳鱼和螃蟹,交给炊事班权作充饥。可是雨水中难以点火,撘起茅草棚遮雨,往往需要很长时间。
余参谋向陈然报告:“军部来电,主力部队已经在敌后发起大规模反击,攻占敌人三座县城,司令员建议我们立刻向北部突围,与主力部队汇合。”
部队迅速集结,由加强营打头阵,开始向北突围。战斗异常激烈,敌人布置了重重部队,不论他们突围到哪里,都有敌人迅速合围。部队从上午打到晚上,遭受很大伤亡,仍然没有跳出敌人包围圈。敌人一直采取晚上挖堑壕据守,白天稳步推进的战略,陈然率领部队进攻敌人就据守,他们撤退敌人就推进。这样的战斗消耗部队是承受不起的,而敌人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一天下来,部队回旋的范围越来越小了。临近傍晚,部队只得再一次脱离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