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山镇上富贵人家不少,茶楼却并没有几家。洛世安所能够看到的最大的茶楼便是一家只有两层极其宽阔场所的建筑。
品风楼!颇为文雅的名字。只是这茶楼并非真正的品茶之地,而是市井小民闲聊度日,富贵人家寻欢作乐的场所。一层通透的大房间,可以容纳将近上百人。说书,唱曲,斗鸡,赌色,所谓茶楼在洛世安看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乌烟瘴气。
走进茶楼之内,并无小厮走上前来询问洛世安是否有某种要求。洛世安皱眉,抬头看向二楼。二楼是围绕着茶楼一圈建造,将中心部分让了出来。二楼是一间间的单间,房间的两侧隔开,一端是门,一端是帘子。在里面客人可以谈话,同样可以拉开帘子看到下面的场景。
洛世安巡视一圈,并未走上二楼。回头冲黑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黑虎不要跟的太紧,自己一个人向角落里一群上了年纪闲聊的桌子走去。
这个角落似乎专门为闲侃的人设计,在这个角落既可以听见说书又能听到小曲,亦或者看到远处的斗鸡,近处的赌色。旁边墙壁上挂着一排的大盖壶。渴了,便有人起身倒茶。这里好像并没有小厮,一切都透着怪异。
洛世安走近一张桌子。桌子旁边一群穿着邋遢的老汉正目光懒散的看着四处的人群,时不时品头论足一般。洛世安刚一走近,老汉们的目光便全部落在洛世安身上,本能的便露出一丝排斥之意。无他,洛世安身上的衣物虽然并不奢华,但干净整洁,尤其是身上的气质,即便不发一言也能让人感受到他的不凡。
洛世安仿佛没有感受到对面的排斥。再快要接近桌子时,身形一转,走到墙壁旁摘下一把茶壶,转过身,也不顾老汉们的目光,径直给众人的茶碗倒满。自己也不介意是谁用过的茶碗,给自己同样满上。
老汉们面面相觑,不过洛世安的举动让老汉们心中生出一丝好感。其中一个挨着洛世安的老汉开口试探道:“小兄弟是外来人吧?”
洛世安咕咚咕咚将碗里的茶水喝完,又满上茶水。这才抬起头,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才回答旁边老汉的询问道:“老哥哥说的不错,我是刚从京城落榜的举子,回老家正好路过这里。正要问一下诸位老哥哥,这里为何看不到老板与小厮?”
洛世安的话说完,诸位老汉脸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一表人才,却又不拘小节,原来是落榜的举子,难怪这般矛盾。
“小兄弟不要难过,我看你气质非凡,将来定不是凡人。”一位好心的老汉开口劝慰道。其余老汉也是赞同的点点头。
“多谢诸位老哥哥的好心,事情已经过去,小弟不想再谈。”洛世安表情有着一丝失意之色,端起桌上的茶碗又是一通狂饮,好似借茶代酒,消除心中的愁意。
老汉们不说话,举起茶碗示意。洛世安放下茶碗继续问自己之前的问题。
“小兄弟有所不知,这座茶楼是我们太守老爷建造的,就是为了让我们镇上的人有个玩耍的地方。这里没有老板也没有小厮,想要什么自己去弄。像这些大盖壶里的茶水就是我们这些老家伙没事弄的。”其中一个老汉唏嘘道。
洛世安心中一动,没想到随意进座茶楼还能碰上如此巧合之事。
“看来你们的太守大人真是爱民如子,真羡慕你们小镇有这样的太守大人。”洛世安感慨道。
“呸,狗屁的爱民如子,当儿子还差不多!”洛世安说的话不但没有引起老汉们的赞同,反而众人都是一脸愤恨之意。
“老哥哥何出此言?”洛世安诧异问道,心中带着一丝好奇之意。能够为镇子免费建造一座茶楼,尤其是茶楼的名字又如此风雅,其太守本人即便不是个清官,也绝对不应该是个穷凶极恶之辈。
“唉,这话一言难尽。小兄弟进城时难道没有发现这镇子与别处镇子不同的地方?”一个老汉目光炯炯的看着洛世问道,似乎颇为期待洛世安的回答。
洛世安只是略一思索便问道:“可是镇上没有守城的军兵?”
老汉似乎相当激动,拍手叫好道,“嘿,小兄弟不愧是举子,一眼便看出问题。你知道这小镇为什么都没有守城的官兵么?”这老汉真会吊人胃口。
洛世安也不厌烦,继续猜测道:“是这里没有盗匪镇上无需官兵镇守?”这个理由一出口洛世安自己都觉得可笑。官兵并不只是为了防备匪盗而设,哪怕不是因为此事,一镇城门同样需要官兵镇守。
“嘿嘿!”老汉冷笑一声,“这周围根本没有什么盗匪,因为太守老爷就是最大的强盗!”
“老家伙,喝茶也能喝多了是吧?”旁边的老汉目光莫名的看了看洛世安出言提醒道。
“哼,怕什么?太守大人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能拿我这糟老头子怎么样?”老汉脸色涨红一脸快意道。
一时间气氛沉默,无人再说话。洛世安并未再问下去。向几位老汉告别,走出茶馆。
黑虎在后面跟了上来。他的盔甲太过引人注意。自进入茶楼便有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这也使得他难以动作,只能待在一个地方站立半天,直到洛世安离开之后才悄悄跟出来。
“大人可有什么收获?”黑虎这时候也和洛世安熟络起来,出言好奇问道。
洛世安摇摇头,脚步未停,忽而又停下脚步问道:“黑虎,你说一个太守会放肆的让下面的子民说自己是匪盗么?”
黑虎听到洛世安的提问,脸色一正,露出思索的模样。“不会,即便这太守是贪污腐败之辈,也会做做面子,绝对不会让下面的子民说出自己是匪盗来,不然难以面对上面的巡查。除非这太守手眼通天,但那样的人也不会傻到不遮遮掩掩。”
洛世安听到这个答案脸上露出笑容。“那你说这个太守是个傻子还是个狂妄自大之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