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语,感情冷墨渊这只鬼的身份还不简单,还不屑跟唐清澈多费口舌。
“小鬼,看在你是横死的份上,本座今日放你一马!往后,若再敢对本座的女人下手,灰飞烟灭都是轻的!”冷墨渊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墙角的唐清澈。
唐清澈心有不甘,奈何不是冷墨渊的对手,只能转身没入墙角中消失不见了。
她消失,我长长的松了口气,又听见冷墨渊嫌弃道:“你又不是纯阴灵体,怎么总有小鬼要用你借尸还魂?”
唐清澈刚刚是要拿我借尸还魂?我说呢!她一个男朋友不断的人,又不搞百合!就算要杀我,也不至于做出那么亲昵的杀人方式吧!
那路口那只鬼呢?
我好奇的问了一句,冷墨渊道:“那只鬼倒是只修为颇深的厉鬼,你身上阴气重才误入了那路口。路口能通向异世,在同一个路口遇上异世之人九次,便可借尸还魂。”他说着瞥了我一眼,不可一世道:“算你运气好,遇上了本座才逃过一劫!”
明明是遇上了你才会碰到这种事的好不好!
我懒得跟他争辩,瞧见冷墨渊正撇嘴在打量着我们宿舍:“我的孩儿怎么能住这么破的地方!”
“托你的福,我很快连这种破地方都要没得住了。”我没好气道。
冷墨渊眉头微挑,不解:“为什么?”
春伊大学已经不是几十年前的春伊大学了。在别的大学风气逐渐开放的时候,只有春伊大学的风气严了起来,并且还以此与学校的学术并称为特色。
我当时报考这里的时候,一来是因为没有多余的钱买火车票去远方的大学,二来也没觉得自己会在校期间怀孕,触碰风气这条高压线。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这个城市。我是在这里被父母抛弃的,我想要留在这里继续寻找我的父母。
不管他们认不认我,我总想求个明白。为什么他们要生下我,却又不要我。他们有没有想过,大雪天把我丢在福利院门口,我随时可能被冻死。
我懒得跟冷墨渊解释,尽管还不是很清楚他的身份,但想必不会简单。我的难处,他不会能理解的。
“我要睡觉了,你走吧。”我道。
冷墨渊却走的更近了。他坐到我的床边,抬手居然如变戏法那般,手上多了一个果篮。
紫竹编制的果篮之中,满满当当的摆放着不少奇形怪状的果子。我虽然都叫不出名字,但知道一定都很好吃的样子。
冷墨渊随手挑了个最大的递到我面前,趾高气昂道:“诺,吃了。”
我的肚子再次不争气的发出了“咕噜”声。同时,我能感受到肚子里那个小生命的跃跃欲试。
那孩子想吃……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接过那果子咬了一口。酥酥脆脆的,还真的特别好吃。
“这是什么?”我好奇的问道。
“灵果。我回去特地让慕紫瞳给你挑的,给孩子吃最好了!”提起孩子,男人的那双桃花眼更加明亮几分,眼中满是期待,几乎惊艳了我。
所以,慕紫瞳又是谁?
我捧着灵果偷瞄了眼他,见冷墨渊没有想说这个的意思,也没多问。手上的一个灵果很快就吃完了,冷墨渊又递给我了一枚白净的玉瓶。
“你本身没什么灵力,这灵气丹每天三枚,早中晚各一枚,一顿都不许少!”他严肃道,生怕我偷懒一般。
我打开瓶塞倒出来一粒老鼠药大小的白色药丸,下意识的觉得一定是苦的,撇嘴道:“我不想吃药……”
“必须吃!”冷墨渊坚持,“这可是我特地回冥宫去给你拿的!”
原来他刚刚吃完烧烤就走是为了给我拿这些东西。
不对,是给孩子拿,和我有什么关系。
“吃了有什么用么?”灵果我能当水果吃,这什么灵气丹一看就是药,怀孕了不能随便吃药的吧。
冷墨渊鄙视的瞧了我一眼,道:“你没灵力,我的孩子怎么像白焰那样灵鬼双修?当然得给你把灵气补起来才行!”
“灵气是什么?”我感觉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还有白焰又是谁?
冷墨渊眼中的鄙视更深了,想了会儿,指着刚刚唐清澈逃走的墙角道:“诺,你有灵气能运用灵力后,别说这种小鬼伤不了你,见你躲着走还来不及呢!”
我吃!
我飞快的将手中的灵气丹吞了下去,冷墨渊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抬手又变出来一节竹筒,打开塞子递到了我面前:“小心噎死你!到时候还要本座给你还魂。”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悄悄白了眼他,接过竹筒喝了一口。里面的水清冽可口,比我喝过的任何一种矿泉水都要好喝。
“这是什么水?”我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上残留着的水渍,甜滋滋的,比小时候我最爱吃的大白兔奶糖还要甜。
“灵氏山泉。”冷墨渊不以为意。
我伸手将竹筒还给他,他也没接,而是抬手将放在一边的果篮一起丢给了我,郑重的嘱咐着:“灵果每天一个,灵泉每天一筒,灵气丹每天三颗,一样都不许落下!”
感情这些东西他是要放我这里了,我忙道:“你拿回去吧,放我这里容易遭贼。”而且,这孩子,我还没决定要……
突然,肚子微微抽搐了一下。那孩子难道是感受到了我不要他?
我正惊骇着,冷墨渊的手覆上我的肚子,我想要阻止他,他却挥开了我的手。
他的寒意打入我的体内,没一会儿,皱眉道:“你在胡想什么?”
我不懂,看见他的脸色微沉:“鬼胎与母体心意相通,怀孕期间,外面天大的事我给你顶着!你安心养胎就是!不许给我胡思乱想,让我的孩儿伤心费神!” 如果换个场景,换个身份,他对我说出这番话,我估计相当的感动。
只不过,现在……
我望着他,黑暗中,他的眼眸深邃,印不出任何的倒影。眼中,只有身为上位者的睥睨。
我没有再说话,歉疚的摸了摸肚子,掀起被子睡了下去。
冷墨渊见我不理他,愣了愣,推了我一把:“喂?”
“晚安。”我隔着被子道。
“这就睡了?”冷墨渊的语气带着几分失望,他似乎还在等着我跟他争辩。
我将自己裹得更严实后,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怀孕了,加上奔波了一天,我居然忘记了冷墨渊还在旁边,闭着眼就要睡着。
意识正要全部消散的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身旁倒下来了另外一个人影。虽然那人影没有任何的重量,但我知道他躺在了我的身旁。
宿舍的床很狭窄,冷墨渊那么健硕的一个体格,估计只能侧着身子勉强挤在边沿才不会掉下去。
隔着被子,小腹处也能感受到被一只大手轻轻覆上的感觉。
他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孩子应该有父亲的关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我睡的迷迷糊糊,知道是冷墨渊,居然也没有如之前般惊醒,竟然默许他躺在旁边了。
身旁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声,带着万分的满足与满满的期待。我几乎都能想象的出,身旁那只不可一世的鬼此刻露出憨笑的傻模样。
一夜无梦,醒来已经是中午了。冷墨渊已经不在了,但放在桌上的果篮等物品还是清楚的昭示着他昨晚来过。
我洗漱过后吃了个灵果,这东西吃完的确是让我神清气爽,却不抗饿。吃了跟没吃一样,我还是饿的很。
我将灵气丹放进了背包之中,灵泉找个封口杯带着了,灵果则锁进了柜子里。
希望这一层楼闹鬼之后,没有小偷再会来光顾了。
忙着去打工,宿舍我也没来得及打扫就出去了。去食堂买包子的时候,我本想一贯点素的,可是一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又改成了要两个肉包子。
我咬着两个肉包子出门,还是觉得等自己有经济能力、能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后,再要孩子。
现在生下孩子,难不成要孩子跟着我吃苦么。
我经常打工的地方是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店,这个月因为唐清澈的事我已经旷工两天了,非但两百块钱的全勤没得拿了,过去还被领班骂了一通。
为了弥补那两百块钱的全勤,我决心今晚加班到晚上十一点再走!
咖啡店生意很好,我下午都忙的脚不点地的。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五十五号桌来了一位新客人,我过去招呼。
“这位客人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我捧着小本本,露着服务生的招牌微笑。
那人却望着我一愣,略带几分惊讶的开口道:“姒姒?”
我一窒,已经想不起来多少年没有听到过有人这么叫我了。我低头细细打量着那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浑身散发着精英两个字的气息。
那张脸,熟悉又陌生。
见我呆滞,他开心的站起身来,冲我又是一笑:“姒姒,真的是你!是我呀!”
“玄泽哥……”我愕然,没想到还有能见到他的一天。
玄泽爽朗的一笑:“是我!姒姒,好久不见!你现在过的怎么样?”
过的怎么样,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头上还顶着杀人案犯罪嫌疑人的帽子,身后两个一杯咖啡喝了一下午的警察一直还在盯着我。
我终于慢慢明白过来,他们是觉得我有同伙,才能把唐清澈的头砍下来的,想要拿我钓鱼执法引出同伙才那么快放了我。
还有肚子里的鬼胎……
想起自己的肚子,我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勉强笑道:“挺好的。”
没有父母的孤儿生活再好不过那样,他以为我是在悲伤这个,不想戳我的痛处,也就没多问下去。
“坐下吧!”他起身让坐,我正要婉拒,就听见身后不远处领班阴测测的干咳了一声,显然是觉得我跟客人闲扯的时间太长了。
我忙摆手拒绝了玄泽:“不了,玄泽哥,我还在上班。”
我说着用眼神示意他看向我身后的领班,他慢慢会意,也不勉强我。看了眼手上亮闪闪的钻石手表,他道:“快五点了,你该下班了吧?我等你。”
“我今天要加班……”我无奈道,听到领班身后已经跟肺结核一样的咳起来了。
玄泽微微皱眉,我道:“玄泽哥,你要点些什么?我帮你去后厨插队先给你做!”
他知道我此刻也有我的无奈,点了杯咖啡和一份蛋糕。
领班在我身后看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我写好了小票快速去后厨了。悄悄的插了个队,让后厨将玄泽哥的东西先准备好了。
我端着餐盘正要给他送过去,领班却过来接过了我手上的餐盘,让另一个同事去给玄泽哥送过去了。我则被她指派去了楼上上班。
小心眼的家伙!
上楼的时候,我看到玄泽皱了下眉头。我对他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工作时间就该工作的嘛!
然而,没一会儿,玄泽却上来了。
我正在收拾一张空桌子的餐盘,他从我手上夺过了空盘子,道:“姒姒,别做这些了!”
不做我就要饿死了!
我一笑,从他手中拿回了餐盘:“没事啊,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啊。”
“姒姒,你不用再这么累了,我……”他忽然欲言又止。
我笑道:“没事,我不累,又不是什么体力活。”说话间,我已经将餐桌收拾干净了,看见领班跟幽魂一样又站在了楼梯口盯着我上班。
那两个警察,也跟着我从楼下转移到了楼上。
玄泽也注意到这些人的目光,想要挡住我的身子,我却先一步从他身后躲出来了,道:“玄泽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先上班,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喊我!保证给你第一个送来!”
我将客人用过的餐盘送回回收处,洗完手出来,看见领班朝我走来。
“花姒。”她喊了我一声。这是一个中年女子,平时对正式员工就挺苛刻的,更不用说我们这些临时工了。
我过去,听见她道:“你几天工作做的不好,还旷工了两天,经理他们商量下来,觉得你还是换一份合适你的工作的好。”
话说的客气,语气却尖酸了许多。
而且,她说话的时候不断瞥向坐在楼梯口的两个警察,眼中闪着对我的忌惮,肯定是知道了我与唐清澈的死有关。
可恶!要辞退我肯定是昨天就决定了,今天一天她都跟幽魂一样盯着我,显然是故意让我多上半天班!
我正生气着,听见她又道:“你去财务室把这两天的工资结清楚就可以走了,你一个大学生也不容易,我跟财务说过了,今天的工资你也可以一起领了。”
你一个领班哪来的资格决定我的工资,肯定是经理昨天说的!让我多干活了还要装好人!
好生气!
我手中握着小票夹,气得就想直接砸她脸上。可是,我要是现在敢动手,那边的警察就会马上把我关起来。
我忍了又忍,转身去了财务室。
也许是想着破财免灾,财务除了帮我结清了这几天的五百五十六块钱工资,还多给了两百算是咖啡店对我的补偿。
看在这多出来的两百块钱份上,我勉强说服自己原谅了他们。
换掉服务生的衣服出去的时候,玄泽哥跟了上来。
“姒姒,不上班了?”他有些诧异。
我点点头:“下班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微微笑了起来。
玄泽与我一起在福利院长大,我是那里最小的孩子,所有大孩子都欺负我,只有他会护着我。
那时候,福利院里僧多粥少,我年纪最小又最傻,偶尔过年分零食的时候,我总是什么都分不到。玄泽就会把他的零食都给我,有大孩子欺负我,他也会帮我揍回去。
有时候大孩子欺负了我还恶人先告状,我被关禁闭都是他悄悄的来看我,给我塞吃的。
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反正现在也没地方去,便答应了,正好可以跟他叙叙旧。
“玄泽哥,你的父母怎么样呀?”我问,尽管已经在掩饰了,语气中却还是有着羡慕。
大概是七岁还是八岁那一年,某一天清晨醒来,我的床上都是他的零食和玩具,却再没见过玄泽。福利院里的护工阿姨说,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他,带他走了。
那个时候,我羡慕了好久好久。
玄泽的眼神微微暗淡了一下,道:“他们去世了。”
“对不起……”
他似是不屑的轻笑了一声,宽慰我道:“没事。”他转头看向我,眼神比小时候还要温柔了许多,“你的父母,有消息了吗?”
我失落的摇摇头,上次说是有消息,结果却带了个鬼胎回来。
玄泽柔声宽慰道:“没有就没有吧,也不要多想了,以后我照顾你!”
我笑笑,突然想起来以前他似乎就经常这么说。
他引我去的车库,当看到他那辆不亚于齐天那辆的拉风跑车后,豪门贵子遗落在外终于被寻回的剧本反反复复在我脑海里刷了好多遍。
“玄泽哥,这是你的车?”我不敢相信。
他点头笑笑,给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示意我进去,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朝着一边开去,我开玩笑道:“玄泽哥你现在是有钱人啦!”
“还好。”他笑笑,眼神中却有了几分寂寞。也许是见我一直好奇的打量着这车,他又道:“喜欢吗?”
“这么漂亮的车,怎么会没人喜欢。”我笑道。
“喜欢的话送你。”
我的脑海间一瞬间被这句话刷屏了,确认自己没理解错后,忙摆手:“不不不……小时候我喜欢的零食、喜欢的玩具,你都送我了,车子太贵重,不要。”
“没事,只是辆车子而已。姒姒,我说过的,会照顾你。”他又道。
已经很久没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了,他离开后,我所有的生活都是自己一个人。
我忍住了想要奔涌而出的眼泪,摇了摇头:“不要啦,小时候不懂事,老是吃你的零食。现在长大了不能滴血之恩涌泉相报,还跟你要车子,像什么话!”
我是个很知足的人。
玄泽还想说什么,见我坚持,叹了口气又放弃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来到了江边。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半个多月,今天下午终于出了会儿太阳。落日的余晖之下,江面一片火红。
我长大的福利院就在江对岸,那个时候我特别喜欢在楼上看这条江,一直幻想着我的父母就在江的这一头。只要过了江,我便能见到他们。
如今,我渡过了宽阔的江面,依旧没有父母。
我与他一路从步行道走上跨江大桥,停在江面之上看夕阳。
“好久没看到这么美的江景了。”我微微感叹了一声。
“我也好久没看了。”他侧过头来,朝我伸出了一个拳头。
我不解他,他手心向上摊开手掌,里面居然是一粒大白兔奶糖。
他离开福利院后,逢年过节发零食,我就从没抢到过这个,我顿时有点嘴馋。
“我吃啦?”我狡黠的问道。
他颔首,我不客气的拿过拆掉吃了,味道还跟以前一样的好吃。
我们聊了不少,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说,从他离开福利院后到我考入春伊大学,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是报喜不报忧。
偶尔会问及他的生活,他只是三言两句说了下,似乎是不愿意多提他的父母一般。
“姒姒,大学读完后,你有什么打算吗?”他问。
“找工作努力赚钱!”我壮志凌云的说着,忽然想起自己还能不能读完大学都不知道,又惆怅了几分。
孩子月份越大就越难拿掉,我不想要这孩子跟着我受苦,还是得早做打算的好。
泽云城有名的道馆,除了清虚观应该还有,我换一家就是了!
现在正好被辞退了,明天就去想办法拿掉这孩子吧……
只是,想起昨晚小腹处传来的抽搐,左胸膛里有个东西很疼很疼。
“姒姒?”玄泽见我出神喊了几声,我才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他问。
我摇摇头,就算我信任他,未婚先孕还是个鬼胎这种事,还是不会告诉他。
他也没多问,却忽然抓住了我的手:“姒姒,嫁给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