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道:“我观此修境界,已近禁重天,若非世尊分魂,焉能如此?而世尊分魂,早就万魂归一,唯余林九霄一人而已。由此瞧来,这分魂定是当年世尊分身千万之后,万魂归一之前。”
戾凤听到这话,已是神情惊惶。
佛祖又道:“这位道友,必是当年分魂之一,其最终结局是被阿神陀与天罗尊者收去,但如今却在此处现身,分明是跨时空而来,自过去而至现在。”
戾凤此刻已是冷汗如雨,那世间之事,果然是瞒不过无参佛祖了。
佛祖道:“冷凤,凭你手段,怎能邀世尊分前来,必是冰魇利用时兽主魂一道,将这位大修自过去邀来,那冰魇为求朱厌得胜,竟已是丧心病狂,如此逆天行径,必遭天地严惩。”
那修士抬起冷电般的目光,就朝佛祖瞧来,饶是佛祖修为深厚,也觉心中栗栗生威。那修士淡淡地道:“当今之世,谁主天下?”
佛祖道:“道友,天下早有归属,何必问鼎。”
那修士喝道:“大胆,我是世尊分魂,理应据有天下,当今世尊失德,致使天下大乱,浩劫生发。天地五界,德者居之,我为苍生而来,谁敢拦我。”
佛祖失笑道:“果然是从过去而来,道友,那五界早就崩塌,如今这世界,乃是当今世尊挽狂澜于即倒,重创苍穹,道友尚未修成禁重天境界,逆时空而来,又无尺寸之功,却妄议当今世尊功德,意图争夺天下,岂不是可笑之极。”
那修士神色略显尴尬,沉声道:“便是如今这世界是世尊所创,又能如何,他既是失德,就该逊位于我。”
佛祖道:“道友,你虽是世尊分魂,却也不该妄行褒贬,当今世尊重创苍穹,功德无以伦比,天地尊位,万众归心,不修天慈道果,而修玄极,那才是真正以苍生为重,以免他日功德日隆,偏听偏信,一意孤行,似这般的世尊,又怎是你比得你的。”
那修士怒道:“你既是不服,先将你拿下再说。”
佛祖冷笑道:“一言不合,便以力强夺,这样的世尊,真是不要也罢。”
那佛祖本是慈悲之极,今日见冷凤倒修逆施,那世尊分魂妄自尊大,不由得也动无名。只听一声响,头顶生出庆云三朵,脚下踏定青莲两颗,全身佛光绕体,法相庄严。
那修士也不示弱,将手一拍额头,脑后生出黒云一朵,黒云之中,有雷珠一颗,不时的兹然生响,暗蕴雷光万道,脚下又生出黒莲两朵,左右足分别踏定,却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佛祖道:“原来你这道分魂,向在九渊修行,修雷属功法,虽也是极难得了,但妄想以此来夺天下,却也是小瞧了天下英雄。”
那修士喝道:“多说无益,且看谁是君来谁是臣。”
用手向佛祖一指,头顶雷珠轰响作响,发出黒色雷光一道,冲着佛祖面门急急袭来,这道雷光倒也了得,竟冲开佛祖面前庆云,逼到佛祖面前三尺去。
佛祖不慌不忙,手中禅言抹来,汇三朵庆云为一道,那庆云千变万化,此刻化为云河一道,长宽皆是万里,云河之中,深不可测,那雷光刚才离佛祖只有三尺,刹那之间,反倒是离得极远了,只在那云河边上打闪。
秦忘舒恰在此时睁开双目,便来观佛祖与这修士斗法,瞧见佛祖化庆云为云河,将雷光隔开,不由暗暗称赞。
那佛祖心中若无绝大胸襟,怎能修成这样雄奇的法术来,且观这云河之法,已深窥空间奥妙,化三尺云河为万里,就此与对手隔绝开来,只此一手,便立于不败之地了。
那修士喝道:“果然好道术。”
重羽忍不住道:“其实该是佛法无边。”
那修士愕然道:“何来的佛法,佛法又是何物?”
此修毕竟是从苍穹未建,西土未立的过去而来,自然不知苍穹,亦不知佛法为何物了。
只因见自家雷光难以压制云河,无法欺近佛祖身边去,那修士心中焦躁,将身一纵,来凌驾于云河之中,同时戟指喝道:“万里云河,怎能阻我。”
那修士身影在云河之中急速向前,万里之遥也是一跨而过,然而这修士遁术虽奇,却反倒离那佛祖越来越远了。
秦忘舒见此修不知空间法术奥妙,不由得暗暗摇头,此修境界虽高,但若不知时空玄机,又怎是佛祖的对手。
那修士见不能得手,越发恼怒,喝道:“你这修士,竟来逼我,今日不用此术,怎能取胜。若是就此毁了天地,却也怪不得我。”
就见那修士从大袖之中抖出一片灰云来,重羽与秦忘舒见了,皆是大惊失色。
这道灰云正是九渊灰云,实可吞噬万物,本是九渊大帝独有神通,其后传予世尊,世人方知有九渊灰云一说。
不想这修士亦修成九渊灰云,不知是此人自家领悟,还是九渊大帝亲传。
想那世尊分魂当年化为千万道,洒向天地五界之中,九渊之中,自然也是不计其数,若有一二道修成强横道术,倒也不奇。这修士若是仍在过去的时空中,到头来不免要被阿神陀与天罗尊者收了去,如今来到这未来时空,岂不是又多出一道生路来,也难怪他要拼命了。
佛祖见到九渊灰云,亦是色变,喝道:“道友,九渊灰云岂可擅用,若不小心噬了苍穹,悔过无极。”
那修士咬牙道:“今日先胜了你再说。”
这时灰云既出,便在云河之中肆虐起来,这云河虽是佛祖庆云所化,又怎是灰云的对手,片刻间,那云河便被灰云噬了小半,佛祖以云河阻路就变得毫无意义,反倒极可以被噬去这三朵庆云。
佛祖急忙收回庆云三朵,凝神瞧去,暗暗皱眉,原来那庆云之中,已有一朵被噬去一角,佛祖心中自是大叫可惜。
那修士见九渊灰云得手,哪里还管这灰云扬散的后果,竭尽全力,将那灰云铺陈开来,这灰云便从数丈方圆,极速扩大为百丈千丈,扩散之快,令人好不心惊。
别瞧这虚空无边无界,但若任由那灰云扩散开来,也许不过数月,就可将虚空诸域吞噬一空了。
原来那灰云扩展到一定程度,必然云层剧震,整座云层便扩大一倍,正因此故,不管是九渊大帝也好,世尊也罢,虽知这灰云是无敌道术,也不敢轻易使用,否则怎令让那魔我留存至今?
而世尊大帝更可防魔我动用灰云,以免同归于尽,因此世尊大帝与魔我这场斗法,着实步步杀机,凶险万状,其中的苦处,他成怎能知晓。
如今这位修士透时空而来,为求一胜,竟不惜动用九渊灰云来逼迫对手,诸修皆是心急若焚。
若任由这修士施展,那灰云一旦扩散到某种程度,再想收回去可就是极难了。
各人境界修为不同,对灰云的控制力也就大不相同。好比世尊若用这灰云,当以十万里为限,超过万里,就要立时收回,不可任由扩散。而九渊大帝虽是九渊灰云的创建来,却也同样以十万里为限。可见世尊与大帝对这灰云的控制极限,便是十万里了。
如今这位来自过去的世尊分魂,却是不管不顾,片刻之间,已将这灰云扩展出万里方圆去。诸修纷纷后退不迭,怕这灰云沾身。而等诸修转身去瞧时,不由齐声惊呼,原来那灰云已是两万里了。
这修士的境界修为差了世尊大帝不少,其对灰云的控制极限,想来最多也就是七八万里罢了,若任由这修士施展,苍穹怕是难逃此劫了。
戾凤见这灰云逼得诸修纷纷而逃,连佛祖也是一筹莫展,不由拍手笑道:“佛祖,你往日称强夸胜,今日又是如何?”
无参此刻心中焦虑,已是难以言表,他千谋万算,也不可能算出冰魇竟利用手中时兽主魂,从过去邀来这样一位强大对手。更兼这修士一心只想立稳脚根,竟不惜动用九渊灰云这样极为可怕的法术,若不能立时将其制止,今日这场大祸必是惨烈之极。
无参心中暗道:“此刻便是去请世尊大帝亲至,只怕也是不及了,唯有以我这千年禅修之功,与这灰云一抗,虽是九死一生,却又是不得不行。”
那无参见灰云再度逼来,已不肯再逃,口中高诵佛号道:“阿弥陀佛,无量无界。”他所用西土言语,自与凡界不同。刹那间灰云涌来,将无参佛祖金身卷在其中。
秦忘舒与重羽同时惊呼道:“佛祖!”
只见那灰云漫卷,一时难见边界,但在这似乎无量无界的灰云之中,却偏有一道金光闪烁其间,那灰云虽可吞噬万物,却奈何不了这道佛光。天地有佛,万物得生。
秦忘舒与重羽本来心中惊惶,此刻见佛光不灭,心中复又转为欢喜,忍不住亦念佛号道:“阿弥陀佛,无量无界。”
再瞧那无参佛祖,意态安详,面色从容,身边虽有万朵灰云不时拂来,却也难伤其佛法金身,反见那灰云渐渐缩小,云中金光自点而线,自线而面,很快就满目皆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