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时越冷眼瞧了瞧他,正色道:“我等闻讯而来,个个拚命,但海中飞龙足有三条,皆有万年神通,我等境界低微,手段不足,也只能拦下一条飞龙罢了,剩下两条,已卷着少主去了。”
林正枢暴叫道:“既是少主有失,你等何不立时入海去救,围着这条飞龙厮杀,又有什么用处?”
恭时越道:“林阁老,那飞龙不寻别人,只为少主而来,这其中必有缘故了,我等拦住这条飞龙,不过是盼着将这飞龙拿下,中极海神君投鼠忌器,也就不敢拿少主怎样了。既是海中飞龙,那自然就是中极海神君的龟子龟孙了,有飞龙为质,才好与中极海神君说话的。”
林正枢虽是恼怒,听了这话也是哑口无言,那飞龙被十八修围困,仍是吼声连连,战力不衰,可见这飞龙着实厉害,十八修亦是尽了全力了。
黄执中忙又道:“那秦忘舒去了哪里,莫非是被那飞龙吃到肚子里去?”
恭时越叹道:“秦小友既与少主在一处,自然同时被飞龙卷了去,既有秦小友在彼,中极海神君瞧着秦小友的面子,想来此事尚可商榷。”
黄执中叫道:“岂有此理,秦忘舒区区一名散修,又哪里来的面子?”
恭时越道:“阁老有所不知,因东海神君被魔使所惑,借腹产蛟,却被秦小友所救,东海神君身体虚弱,难以理事,就传下法旨,晓谕四海,由秦小友代摄东海神君之位,他虽是无名散修,此刻好歹也与那中极海神君平起平坐了。何况又有那莞公主入海要人,冲着莞公主金面,中极海神君纵与少主有血海深仇,想来亦可周旋。”
黄执中怒道:“少主小小年纪,与中极海神君有何牵扯!此言真正是岂有此理。”
心中却忖道:“说不定又是莞公主与中极海神君联手,少主一死,莞公主的阁主之位无人撼动,她以此为说项,定可说得中极海神君动心。”
这时林正枢亦道:“少主与中极海神君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中极海神君究竟为何掳了他去,若为海龟之故,也该找贺管二人才是正理。”
恭时越道:“且不谈贺管二人来此钓龟是少主的法旨,就冲着少主一向的性情,怕是无意中得罪了中极海神君也未可知,两位阁老可细细想来。”
林正枢与黄执中相视一眼,便不说话了,只因少主与首席阁老元崇雪最亲,往日出游皆是元阁老为伴,那元阁老对少主极为宠溺,少主若想要天上的日月,说不定元阁老也会替他摘下来。
那少主或是仗着元阁老的宠溺,无法无天,说不定就做下罪恶滔天之事,惹恼了中极海神君,但就算真有其事,元阁老怎会提起?
这时海中飞龙与诸修斗得更急,黄林二人瞧向海底深处,只见数条飞龙蕴势以待,大有冲出来相救之意。
黄林二人皆忖道:“少主既被掳了去,生死未卜,除非尽擒中极海中龟龙,方能令中极海神君心中忌惮。”
二人心念相同,同时出手,那黄执中一步跨去,已到海上飞龙身侧,这是黄氏凌虚步法极妙处,飞龙纵想逃避,亦是绝无可能了。
林正枢忙道:“莫要伤了这龟龙。”
黄执中道:“在下省得。”说话之际,大袖向那飞龙身上一卷,只听一声巨响,黄执中身子就是微微一震。
原来龟龙虽早就脱去龟甲,但其实那龟甲是化为龙鳞,端得是无坚不催。因此诸修围着他斗了半日,却因不敢伤他,这才斗了个旗鼓相当。黄执中修成的舒云袖神通,亦被那龟甲震了回来。
不过舒云袖神通与姬氏的袖里乾坤并称两大袖术,岂是浪得虚名,黄执中再次拂袖一卷,那飞龙法力顿散,就被那大袖紧紧缠住,再也动不得分毫了。
见飞龙被擒,海中数条飞龙齐齐跃出,就向黄执中扑来。
林正枢冷笑道:“莫非是将我当成死人不成?”
此修取一口法剑在手,横胸一挡,虽是寻常不过的万山横剑诀,却挡尽世间妙术,数条飞龙受剑芒逼迫,竟不敢上前。
林正枢瞧见一条飞龙离得稍近,伸手遥遥抓去,掌中发五色毫光一道,此光并非直直射去,而是如线如缕,就将这飞龙紧紧缠住。这飞龙极力挣扎,哪知却被林正枢越拉越近,最终被林一枢一掌击在头顶,青光四散,这飞龙顿时昏了过去。
十八岛诸修虽对几位阁老私心弄权腹诽已久,但见二老出手,立时就擒住二龙,不由的连声喝采,齐声叫道:“两位阁老好手段。”
两位阁老冷笑一声,齐齐上来,海中飞龙被二老神威所慑,怎敢上前,纷纷退避不迭,就被二老冲进大海之中。
黄执中喝道:“诸位道友,谁知中极海神君宫殿所在?”
诸修皆道:“仙修水族,向来不打交道,两下相安。我等着实不知。”
黄执中道:“中极海神君既敢掳我少主,那是公然小瞧了我天伦阁,这等不法之徒,留他何用,今日定要踏平中极海,诛杀首逆之徒。”
说到这里,伸手向被擒飞龙头顶探去,那是要动用搜灵之术探知路径了。
恭时越慌忙道:“不可,阁老若伤了飞龙,岂不是坏了大事?”随手在那海中擒了条游鱼,探了那游灵识,哪知此鱼愚钝,竟是不知。
恭时越心中着急,又换了一条游鱼来探,足足探了七八条游鱼,方才长舒一口气,道:“阁老随我前行就是。”
黄执中道:“今日之祸,你等皆脱不了干系,若少主有个三长两短,莫怪我阁法无情。”
诸修听了这话,心中郁闷之极,此事说来诸修虽有责任,但若非少主向来横行霸道,断然不会遭此大劫。若只是钓了两条海龟,中极海神君怎会这般大动干戈?
恭时越念动法诀,分水向前,在那海中曲曲折折行了数百里,方才来到海底一座大山之前,其间以飞龙为首,中极海无数水族皆在诸修身边盘桓不去,若不是忌惮二老擒了飞龙,只怕一场恶战再所难免了。
恭时越来到山前,喝道:“天伦阁二老携十八岛修士在此,前来拜见神君。”
林正枢道:“这等乱臣贼子,何必客气。”一手擒龙,一手持剑,昂然走进山中,诸修无奈,只好步步跟来。
约行了数里,就见那大山之中隐隐透出金光一道,再往前行,金光愈是分明,诸修知道已是到了,忙紧走几步,却见那海中云雾弥漫,摭敝道路,金光虽在身前,却是观之不明。
恭时越道:“龙生云,虎行风,中极海神君早就化龟为龙,这才生出这漫天海云来,我等需要小心。”
林正枢道:“我等十八岛修士在此,还怕他区区一名水族头领。”向前伸剑一指,海中云雾皆散,就见脚下金光万道,从一座环形山中射将出来。
那海座群山环绕,护定一座大殿,此殿以海底万年阴沉木为梁,打碎珊瑚炼成赤瓦,玉石为砖,珠玉为饰,端得是金壁辉煌,壮丽威武。
又见那金殿布置,大有玄机,殿角立四大撑海铜柱,柱上绘就仙界四大神君形貌,盘踞柱上,青龙在东,白虎在西,朱雀在南,玄武在此北。此柱立海顶天,此柱一动,或潜藏海底,或托殿在天,其中神妙不可测度。
黄林二人虽是气势汹汹而来,见到这海中金殿有四大神君护佑,也是默然无语。那中极海神君若非上通仙界,也难请来四神加持。如今看来,中极海神君并非毫无根基了。
只因那金殿被群山围绕,瞧不见入口,若从殿顶打穿进去,又怕惹恼了护殿的大四神君,黄林二人正在皱眉,只见格格声响,那金殿缓缓升了起来。
片刻之后,金殿升至与山顶平齐,大殿东面殿门缓缓打开,从中走出一名修士来,此修生得齿白唇红,顶冠束带,好似儒生打扮,手中捧着一架玉圭,一步三摇,来到黄林二人面前,恭身施礼道:“不才游魂生,奉我神君法旨,前来迎讶阁老与诸位道友入殿。”
黄执中冷笑道:“区区一海神君,却也有这般规矩。”也不理那游魂生,昂然步进大殿之中。诸修络绎入殿,只见那大殿之中金碧辉煌,比殿外尤胜三分。诸修虽是见多识广,瞧见这金殿布置,也不由暗暗摇头,皆以为过奢。
等诸修皆入殿中,那殿门轰然关上,诸修皆是手段通天之人,也不在意,就觉得那大殿复又沉降下去。
数十息之后,大殿微微一晃,那是沉到海底了,恭时越见殿中空无一人,就拉过游魂生道:“道友,你家神君何在,还请唤来说话。”
游魂生微微一笑道:“诸位道友欲见神君倒也不难。只需施法兵解了,毁去肉身,自有元魂遁出此殿,若是机缘巧合,转世为人,再修他个千八百年,或可一睹我神君尊范。”
恭时越变色道:“此话何意?”
游魂生哈哈大笑道:“神君舍去了金殿一座,游魂生一名,定要让诸位永困此处,不得脱身,也好报我神君彻骨之仇。”
此言一出,诸修面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