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如流水般缓缓度过,不知不觉间,姬宁已经在N城待了快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她过得很充实,工作是她喜欢的,办公室里的同事也可爱热情,每天上班都能发现新的惊喜,也愈发证实自己当初决定的正确。
她和谢家兄妹的关系也熟稔起来,尤其是和谢望月,关系好的让谢望舒都嫉妒。
九月末的N城退却了夏日的灼热,已经有了点点凉意。尤其是在入夜之后,能够透过凉风闻到点点秋意。
倾世十月一放假三天,姬宁提前处理好手头的工作,给自己留了五天的假期,她要回B城一趟。
三爷爷七十寿诞,她是无论如何都要回去一趟的,在加上之前回国之后忙着工作的事在家待了一天就到了n城,她打算借着这次放假回去好好地陪陪母亲。
要带回家的东西并不是很多,除了给家里人带了点当地特产之外,姬宁早前几天约了成安给妈妈买了两块云锦。
N城是云锦的诞生地,在这里见证了云锦的兴起衰落。现代社会大机器批量生产,寸锦寸金的云锦成了奢侈品。N城有几家老字号生产云锦,几百年传承下来的手艺,流光溢彩,美轮美奂,要不是成安,她也买不到。
把要回家的东西整理了一番,正准备打包装箱,她门口装的可视电话响了起来。
是门卫年轻的保安,他说道:“姬小姐,这里有一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您看看要不要让他进去?”
朋友?姬宁有些疑惑,“谁啊?”
眼前突然放大了一张大脸,一双桃花眼像是缀满了星辰,璀璨无比,五官立体而深邃,染成栗色的头发泛着盈盈的光泽,隔着屏幕冲她打招呼,“宁宁。”
姬宁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秦述?”
她真的没有想到,会是秦述!
“怎么样?没想到吧?别说了,赶紧把我放进去!”他洋洋得意的吩咐道。
得了姬宁的话,保安很痛快的放行。秦述开着火红色跑车按着保安告诉他的路线一路驶入。
姬宁从阳台上看到那辆骚包的火红色就有些头痛,这么些年了,他的品味真是越来越差了!
姬宁一个人住,屋里只有两双拖鞋,而且是两双女士粉蓝色小猪头的拖鞋,她自己脚上一双,把剩下的一双递给秦述。
秦述额角抽了抽,“我不穿!”
他一个大男人穿粉蓝色猪头拖鞋?不穿不穿就不穿!
“那你就光着脚!”不穿就不穿,她还舍不得给他穿呢!说完,她抛下他率先进屋,把后脑勺留给他。
秦述在穿与不穿纠结了一小会,把四三的脚挤进三九的拖鞋里,晃晃着进了屋,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使,“宁宁,有没有喝的,赶紧给我来点,渴死我了!!!!”
姬宁回了他一个白眼,“白开水,你要不要?!!!”
白开水,也聊胜于无,秦大少点头,“赶紧的。”
姬宁进了厨房给他倒水,秦述环顾她的小窝。
两室一厅的房间,户型简单而合理,面积并不大,但被她整理的很好。东西并不多,家具也是简单地浅色,温馨典雅,透着女孩子的精致典雅,看的出来她是用了心的。
他随手拿了一个红色抱枕,上面阿狸眯着眼睛做出可爱状,他忍不住抠了抠阿狸的鼻子,抱在怀里,嚷嚷,“宁宁,你动作快点!!”
姬宁被大少爷催的不行,端了水重重的放到他面前的玻璃茶几上,“你叫什么啊!”
秦述一把捞起被子,凑到嘴边呼呼噜的两三口喝下,抹了一把嘴,“活过来了!”
姬宁拿了一个坐垫坐在他对面,看他,“秦述,你怎么过来了?”
姬宁一直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青梅竹马的存在,那么秦述就是她的竹马。
她们认识的时候,她还那样小,被家里骄纵的不行;他却是调皮的不得了,上树下河,他妈妈每次提起他都恨不得把他再塞回肚子里去。
一个骄纵,一个骄傲,两个人凑在一起斗智斗勇的历史,可以写成一本书。
可就这样,一天天,成了彼此生活里最重要的一个人,他们一起上学,一起学习,一起练习,在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就已经密不可分。
可这个世界上啊,没有永远密不可分的两个人。
父母回老去,朋友会离开,爱人,也终会撒手。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她的身边没有了他。后来她上大学,他出国;再后来她出国,他回国接手公司,细细算起来,上一次见面还是她准备出国的时候,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
怎么会,就突然出现了呢?
秦述伸展开手脚,漫不经心的回到,“我公司有一个开机发布会在这里搞,正好过来一趟,顺便到你这里来看看。”
说到这里,他剑眉倒竖,一把捞过她,狠狠得说道,“你行啊姬宁,回国不和我说一声也就罢了,这么久了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你眼里还有我吗?”
姬宁噘嘴,“我找你干嘛,你天天左拥右抱花天酒地的,我怕耽误你!”
京城贵公子,传媒新贵秦述的花边新闻从来都是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消息,即便是在离B市几百公里以外的N城,也能看到他拥红偎翠的身影。
有时候想一想,何必打扰。
“啧啧啧,”秦述抚上精致如动漫少年的下巴,凑近她,“宁宁,你是在吃醋吗?”
“吃醋?”姬宁忍不住抽出坐在屁股底下的坐垫仍向他,“我还吃酱油呢!”
秦述捞住抱枕,嫌恶的扔在一边,漂亮的脸皱成一团,“姬宁你敢拿坐在屁股底下的东西打我,你好恶心!”
“我再恶心也没有你恶心……”
“我哪里恶心了?”
“你哪里都恶心,你是恶心大王!!!”
笑够了,闹够了,两个人各自盘踞沙发一头,恶狠狠地盯着对方,恨不得剥皮下肚,良久,空气静止,时间不再流动,却又同时笑了起来。
秦述从小就生的好看,是真的漂亮,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把他误认成女孩,被他记恨了许多年。
多少年了,这长脸依旧生动漂亮,笑起来的时候,神采飞扬,如春晓之花,漂亮的让人在移不开眼。
凝视着这张脸,姬宁心里微微叹息,就这样吧,和以前一样,又有什么不好。
因为秦述打断了姬宁收拾行李,客厅了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了一地,秦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姬宁收拾东西。
安静的房间,又轻微的空调嗡嗡声,秦述的视线凝视在忙碌的姬宁身上。
因为是在家里,她只穿了一条简单的棉布裙子,露出光洁的小腿,脚上粉红色的拖鞋上,小猪头笑的憨态可掬。微卷的长发仅用一根黑色的发圈箍住,松散的垂在脑后,有几缕头发不安分的垂下来,落在白瓷般的脸颊上,平添几分慵懒。
这样安逸又宁静的环境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是他梦里梦到都会笑醒的画面。
为了这一刻,他等了太久,又逃避了太久。
月色长明的夜晚,他再也按捺不住。直到坐在南行的飞机上,才感觉到半点真实。
下了飞机,才发现连手机都没带,只能打车去找表哥顾千澜,寻得姬宁的住址。
古人说,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这里不是他的故乡,却是他的心安处。他一遍遍的想,如果见面,他会说什么,她又会说些什么。会不会尴尬,会不会冷场,亦或者,她根本不想见到他。
好在,一切如旧,他还有机会。
他相信,他所以为怯懦所错过的一切,会慢慢地找回来。
姬宁一回头,就看到秦述愣愣的盯着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伸手,在他眼前挥手,“秦述?”
不理她。
继续挥手,声音放大,“秦述!!!”
猛地回过神来,“喊什么呢?”
指了指离他不远处沙发旁边放着的黑色迷你小行李箱,“你把箱子给我递过来。”
秦述认命的站起来,“你这指使人的毛病还没改呢!”
小时候就爱指使他。秦述,你帮我把毛笔拿过来;秦述,墨汁没有了;秦述,你磨墨好不好……
见天在他耳边叨叨,也不知道明明看上去恬静可爱的小姑娘,怎么跟个话唠似的。
有时候他也会不耐烦,你要拿你自己拿!叫我干什么!
她就会睁着一双杏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直到把他看毛了,只能摸摸鼻子任她指使。
经年不闻,虽然嘴上抱怨,可是心里,却有一种该死的怀念!
姬宁坐在地上笑,“那不是你最好指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