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吴礼部为六部之首,主持科举事务、藩属事务、邦交事务以及礼仪诸事,下设四司,分为仪制司、祠祭司、主客司、精膳司,自大吴开国以来,四公便开始主持政务,科举虽然仍是举办着,然而选贤任能实际也就剩下一个空壳,吏部官员任用已成了四公博弈的手段,大吴与大蜀、大夏、大魏诸国并立,也没有了藩属事务,因此礼部主要职责只余下邦交与礼仪两事。
只说大吴与夏国乃是世仇,因此无甚邦交、互不通使节,与大魏乃是姻亲,两国互嫁公主,当今皇后便是大魏的长公主,而与大蜀,刚是依赖于互为质子,皇九子便在大蜀为质子,大蜀也派质子到大吴。
这日五城兵马司统领侯忠巡视城内时,只见一行人鬼鬼祟祟,便命人上前拦住,那队人反倒跑得更快,侯忠见了知道有事,连忙催马随后追赶,那队人明显是训练有素的,钻进一条巷子便不见了人影。
侯忠召来部下兵马,便尚着小巷搜查,其中有细心的发现有一家墙外掉了许多土,侯忠见状,便命人敲门,转过正门,见门上面写着小小的三个字“弄春里”,侯忠歪嘴一笑,原来是个暗妓馆。
原来大吴虽有青楼,然而有些达官富户碍于面子,抑或是怕朝廷查问,抑或是惧怕家里家规,因此不去正式的青楼,因此便有许多暗妓租个住处,顾个丫鬟婆子,便在旮旯拐角处开起暗妓馆子,两相便宜。
直敲了半天门,也没什么动静,侯忠趴在门缝上一看,这才吃了一惊,原来小院内躺着个人,也不知死活,屋里物件东倒西歪,一看就是有事情的,连忙命人撞开了门。
躲着的那人却是个婆子,一摸脉息还有,当是被人打晕的,这个小院只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对面的该是厨房,侯忠便进了正堂,里面躲着两人,看打扮一个是丫鬟,另一个露着半边香肩,看来便是个**了,侯忠带着手下之人一一看了,也都是打晕的,心中奇怪,何人会对这三人下手。
再转进里面卧房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床上躲着一个赤裸的男子,脖子上挨了一刀,脸上也有刀痕,却道是何人,原来正是大蜀的质子,侯忠心想这是要出大事了,马上派人去请建康知府孙安世,他虽然刚提了户部侍郎,因为新任知府是外调的,尚未到任,因涉及两国邦交,便又命人去礼部请那主客司主事。
侯忠心中有异,又暗派人去通知了林府,大蜀向来摇摆于大夏与大吴之间,若不处理妥当,皇子死在大吴,严重的话会引起两国开战的。
孙安世倒是第一个到的,却只是站在院外等待,片刻间礼部尚书黄子安事实一群侍郎、员外郎主事也都到了,这才进房内查看,此时那**已经被救醒过来。
黄子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叫绽儿?”
“什么绽?”
“百花绽放之绽。”
侯忠心中发笑,这黄国公的大公子,当今大吴礼部尚书专捡这些没要紧的问。
这时门外人声响动,原来是林国公带人到了,侯忠忙上前拜见,并说明了原委。
那绽儿一听里面的人死了,顿时吓得瘫在地上,又听说刑部、礼部两位尚书到了此处,更吓得魂儿也没了。
黄子安见林国公进那卧室中,也便跟了进去,林国公翻开那人眼皮,又看了看伤口,默然不语,黄子安急道,“林公爷,可瞧出来什么了,这大蜀质子死在烟花之地,传出去还不知要起什么纷争。”
林国公只对着他摇了摇头,却不言语什么,孙安世见状奇怪,也去看那人尸体,发现那面上刀痕似有异,心想林国公难道发现了什么,便顺手在那刀痕上一擦,那面皮粘着血迹便如一层面糊一般,竟然被擦掉许多,心中大惊,拧着面皮往下一撕,竟然是易容过来的,此人并非大蜀质子。
黄子安见状连忙也跟了过来,“幸好不是”
林国公却正色道,“那真正的大蜀质子呢?”
黄子安也听出意思来,若此人只是易容成大蜀质子模样来这暗馆也就罢了,若是为来暗馆,易容成别人倒可以理解,易容成一国皇子居心为何,那只有一种解释,便是在大吴为质之人便是此人,而非真正的大蜀质子,若大蜀早有预谋,那极可能早就作好了与大夏联合伐吴了。
想到此处自己也吓了一身冷汗,若是如此,作为礼部尚书的他竟然连质子被调包了都不知道,当先被问责的便是自己,林国公见他如此彷徨失措,“黄大人,你还愣在此处作什么,来人,快去请齐国公、黄国公到内阁议事”
“那我该怎么办?”黄子安问道。
这次连孙安世也不耐烦了,“既然如此,当立刻查封质子府,捉拿一干人等,查看质子下落,此处有人命案子,建康府职责所在。”
“孙大人所言甚是,便由五城兵马司先封了质子府,刑部的人协同孙大人处置此处之事,礼部失职,立刻审训质子府一干人等,事不容缓,各司其职吧,本公要去内阁议事了。”
而这小院对面的小楼之人,一人正在目睹这一切,此人正是辛正,辛正见林国公离了小院,直往皇宫玄武门而去,自己则绕道到了听雨湖上,寸草宫内华堂展展,如同白昼,皇帝正坐于御书房中。
“参见陛下。”
“如何了?”
“林国公、黄子安等人已然发现大蜀质子房文是易容假扮的了。”
“辛正,也亏是你,竟然发现如此大的秘密,否则质子出逃,蜀夏联盟,对大吴真是万分不利,但你是如何发现此事的?”
辛正看着皇帝脸色,似有疑色,“春秋堂前日在封州发现了一群人不似大吴之人,且只捡小路不走大路,因此起疑,才查原来其中有一人竟然是大蜀木府大公子,便知这帮人来头不小,如此敏感时候,一向支持与大夏结盟的木府如此重要之人来到大吴,且不走邦交正道,连行路也是专挑小路,本以为是细作,却又不该用辛府大公子,后来这帮人自己口风不严,被半圆客栈弟子打听到是为了私带回质子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