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当着您学生的面，您这样踢我，又朝我使眼色，似乎会让我误会。”
……
空气凝固了几秒，顾疏雨清楚地感觉到了来自程大义的尴尬，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她站起来，对程大义说:“老师，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点餐。”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程大义自然就顺着这个台阶下来了。
顾疏雨点点头，不等齐者希说话就走到点餐台，左顾右盼。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就知道教师食堂物品丰富，今天才算是开了眼界呢。光是五颜六色的菜单，就让顾疏雨心动了好几回。她平日里就爱鼓捣些吃食，现在自然要多看几眼。
她更爱吃些家常小菜，各种小炒也是她所擅长的。她回头看看那边两个人，刚刚急着岔开话题，忘了问他们吃什么。
顾疏雨一走开，程大义就隔着桌子朝齐者希扑过去，目标对准他的衬衫领子。齐者希不紧不慢地往边上挪了挪，轻而易举地避开他的魔爪。
“老师，您那位学生好像遇到了难题，我过去看看。”留给程大义一个微笑。
“爱吃什么？”齐者希站在顾疏雨身后，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吓得她赶紧转身，愣愣地抬头望着齐者希。
大概就是有人只要看一眼就能感觉到他周身流露的疏远气质。
“我都可以的，当然听两位老师的。”顾疏雨说。
“湖南小炒肉怎么样？再来盘酸菜鱼，嗯，再要个水果拼盘，谢谢。”齐者希单手插在口袋里，对服务窗口的工作人员说道。
虽然是在征求意见，但那副架势摆明了是说我只是随便问问。顾疏雨点点头:“好的。”
齐者希轻笑一声:“我就随口一问，不必在意。”
“哦。”
“什么专业的？”这倒是不符合齐者希的性格，对于旁人他是连话也不愿多说的，可能是刚刚好顾疏雨性格安静，倒激起了他不那么安静的一面。
“大学学的是英语。”顾疏雨再次推推眼镜，低下头回答他的问题。
“大学？现在呢？”
“已经毕业好几年了。”顾疏雨老老实实地回答。
齐者希沉默，过了一会对她说:“回去等吧。”
顾疏雨正要点头，发现他已经走了过去。这个人真是……干什么都不听听别人的。
程大义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过来，心中大喜。他刚刚一直就在注意两个人在谈话，要知道齐者希跟陌生人说话有多难！
他对齐者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怎么样。
齐者希坐定后才回答:“可以。”顾疏雨只听到这两个字，顿时放松下来，表情也不像先前那么紧张。她坐回原处，静静地听两位老师说话。
很难想象，程大义会和齐者希成为朋友。
两人从外在的姓名到内在的性格都很难找到共通之处，甚至是相反。世人眼中内敛的心理学倒成了大大咧咧的程大义，而活跃的新闻系又有了处事周全谨慎的齐者希。
齐者希和程大义讨论了一个学术问题，顾疏雨听不太懂，干脆就走了个神。她居然没有看到齐者希的过去，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她和一个人有过多次的眼神交流却窥不见一丝一毫。
酸菜鱼首先端上来。鱼肉鲜美细腻，有淡淡的黄酒味，这是为了去腥。酸菜也腌制得刚刚好，既保留了白菜原始的清冽，又有加工后独有的风味。即便是顾疏雨这样的资深吃货，也忍不住点头。
“小雨啊，这里的酸菜鱼是不是很好吃？”程大义问。
“嗯，好吃。”唯一的缺憾就是天椒的辣味不够。天椒是酸菜鱼中必不可少的一味调料，既能增加这道菜的味道，也能够从色彩上提高观赏性。许多人在做酸菜鱼时注重观赏性，会在最后把天椒撒在汤面上，这就避免了烹煮的时间过长破坏了天椒的外在色彩，问题是这样天椒就不能够充分入味。“天椒要在起锅前五分钟放进去才够味。”顾疏雨脱口而出，说罢发现那两人齐刷刷地看着自己，又心虚地低下头。一不小心在长辈面前说错话了……
齐者希刚从程大义那声“小雨”中缓过来，就听到顾疏雨对酸菜鱼的高见。他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眼顾疏雨，看到她低头扒饭，不禁感到有些好笑。
原本就垂在面颊两侧的短发随着她的动作不安分地跳动起来，黑框眼镜因她低头的动作而落在了鼻梁上，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显然是在为刚才的失言懊恼。
程大义突然来了兴趣，“小雨你对厨艺有研究？”
这话也是齐者希想问的，当然他会不会真的问出口就难说了。
顾疏雨一只手扶着碗，另一只手把头发往边上扒了扒，再推推眼镜才说:“我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在家自己做饭。”她平时大多数时候都没事。
“拿手菜是什么？”
“好像没有拿得出手的菜。”顾疏雨对自己的手艺总不大满意。
“爱吃什么口味的？”这话是齐者希问的，他没有抬头，更像是无心的一个问题。
程大义也愣了愣，齐者希今儿个是怎么了。他对旁人居然也有提问的兴趣了？
“我吃甜食比较多。”顾疏雨回答，偷偷地看了眼齐者希。
三个人正说话间，小炒肉上来了。洋葱、肉丝、豆干、胡萝卜，荤素搭配，食材丰富，这会正冒着丝丝热气。洋葱作为食材总能将一道菜的味道发挥到极致，这道小炒也多亏了有洋葱在才能上得了餐桌。
齐者希吃得不多，程大义却是极喜欢的，顾疏雨挺爱吃洋葱，但这种喜爱只在家里才会表露，因为洋葱毕竟属于重口味食物。
三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吃边说，大多数时候齐者希都是旁听者，程大义提问顾疏雨回答。她的新技能被发现以后，焦点也都集中于此。她的回答仍旧是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肯说。程大义却不介意，问题一个接一个。齐者希也乐得逃出程大义的轰炸，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以免程大义的问题又指向自己。三个人吃完已经将近两点，齐者希下午还有课，程大义提议他跟顾疏雨先离开，齐者希也可以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不必。”齐者希站起来，从口袋里掏出校园卡递给顾疏雨，“你先去图书馆看会书，等我下课了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