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是个很传统的女人,性格内向。即使在哭的时候她也一直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被门外面的人听到。她两手扶在我的肩头,在我身后用额头抵在我的后背上无声的哭泣。我听着那压抑的哭腔如坐针毡,僵着身子都不敢乱动,也不知道是应该继续坐着,还是应该赶紧站起来了!
“好了!好了!快别哭了,都哭成小花猫了!”站在门口的范迎双见我把张云弄哭了,瞪了我一眼,赶紧上前推开我坐在床侧搂着张云劝解起来:“乖!别哭了!……其实好好想想……我们大家都差不多吧!……以前我走在大街上拿着手机拍来拍去的,就是桌上的美食或者路边看到的鲜花,都要拍个照片发到朋友圈里去和朋友们炫耀一下。……可唯独却从来没有给自己的父母好好照过一张照片……现在想起来真是……后悔死了!”她搂着张云说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不由也是眼泪汪汪的。
我站在那里看着两个美女抱在一起掉眼泪,想要劝上两句,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范迎双帮着张云擦眼泪,突然意识到我还站在旁边呢,于是赶紧擦了擦眼角抬起头问我:“墩子……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都是做什么的?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我一直都没听你说起过!”这丫头的话一说出来总算是转移了张云的注意力,张云止住了哭声,抽噎着抬起头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我。
“这怎么说呢……”我挠了挠后脑勺,低着头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爸……我妈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他的事……”我见她们两个都瞪着大眼睛看着我,没来由的就觉得脸上发烧,赶紧转过身背对着他们接着说道:“我妈一辈子都在受苦……我小时候老是吃不饱,她为了我没少受罪,也跟着没吃过一顿饱饭……”我自嘲的笑了笑,这才发现有些事情不去想其实并不代表已经忘记了。
我有些失落的背对着张云她们坐在了床头的位置,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我小的时候经常有些人家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来占我们家的便宜。所以我经常打架,起先跟欺负我的孩子打……长大一些上初中以后就跟欺负我们家的大人打……到后来我上高中以后没人打得过我了家里才好一点……可没想到快毕业的时候,我妈突然就患上了癌症……没法治,也没钱治。幸好有个算不上是亲戚的亲戚看不下去帮了我们一把,让我参了军……也算是找了条出路,这才让我妈……临死也算是安心了!”我缓缓地呼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在部队混了两年……退伍以后就被分到了工厂里工作……以前的那个家是实在没什么念想了,就索性把东西全都买了,再也不回去了!”
突然两只柔嫩的小手同时放在了我两边的肩膀上,两个女孩子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以前那些事跟她们也没什么关系啊。
范迎双见我没有反应,就又柔声说道:“我们不该提这些伤心的事,说到你的母亲我想你应该很难过吧?”
我低着头想了想,闷声回答道:“其实……与其说是伤心难过,倒不如说是遗憾更为贴切。我们农村都说‘养儿防老’,可仔细算一下年轻人又能养老人几天呢?你就拿我来说吧,我到了工厂挣了钱……终于可以填饱肚子的时候……我妈已经不在了!”正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在我看来这可以算是人生最大的憾事了!
张云和范迎双都凑了过来一左一右贴在了我的后背上。两个柔软而火热的身体挤在我的身后既安抚了我的心,也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一时间屋子里再没有人说话……突然门被从外面推开了,汤隆和臧广天一起往里边挤,臧广天按着汤隆的脑袋抢着就叫起来:“手术做完了!……小晴已经给抬出来了!……哎呦喂!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嘿嘿……”丫看到我和张云、范迎双的姿势有些暧昧,赶紧捂住汤隆的眼睛就往外面退,嘴上说着“什么也没看见”,可那双眼睛却瞪得跟灯泡似的!
本来贴在我身后的两个美女让他这么一说,一下子都退了开来,我回过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们俩脸蛋都红扑扑的显得很尴尬的样子。
这要是换在别的场合这俩货敢这么闹腾,我肯定得好好收拾他们一顿,不过这时候我更关心手术的事,暂时可顾不过来他们俩了!
“快、快松手!我的眼睛……都快让你丫给扣出来了!”这时候臧广天俩手捂着汤隆的眼睛,俩人就跟拧麻花似的已经快要退出了房门了。我赶紧跑过去赶在他们俩关门之前侧身也闪了出去。
外面这时候已经围了很多的人了,有我们的人,有几个幸存者还有两个士兵。在这些人正中间的羽箭已经不会说话了,只知道脸色凶狠的扯着那个兽医士兵不撒手了,青竹子和六子正拉着羽箭想要把他们给分开……我一看这情况就觉得要遭,猜测可能是那个兽医手术失败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分开人群上去把羽箭踹倒控制住,然后回头问那个兽医:“我说兽……哥们儿,手术到底怎么样了?……”我觉得我说话都有些发虚了。
大家见我发问一下子都静了下来。那个兽医士兵总算是脱出了羽箭的魔掌,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狼狈的衣服才表情严肃地对着我说道:“那个……我已经尽力了……”他这话一出口大家的脸色都变了,我心里“咯噔”一下,看着已经完全傻了的羽箭,心说完了!这一场手术算是白做了,闹不好还要再赔进一条人命去!
愣了好一会儿那个兽医见气氛有些压抑赶紧接着补充道:“这手术算是我做的最成功的一回了!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伤口也处理好了,今天晚上要是能挺过来应该就没什么大事了!”
本来羽箭已经开始发狂了,我拧着他的胳膊丫还老想着要挣开我的控制,这时候一听到兽医最后说的这些话,身子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浑身软得跟面条一样了。我其实也好不到哪去,心里已经考虑是不是先把羽箭打晕再说了。这兽医说话大喘气,我这心里跟着大起大落的比在丧尸群里走一圈还难受!
这时候汤隆揉着差点被臧广天扣瞎的眼睛凑上来叫道:“我说兄弟!……你这种职业说话哪能大喘气啊!……害得我这小心肝都噗通、噗通的了!”
突然羽箭“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分开众人就冲进了手术室。大家见了也都想进去看看小晴到底怎么样了,万鸣手疾眼快站在门口赶紧张开双臂就把大家给拦住了。就听他招呼道:“闲人免进!……小晴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呢!谁也不许进去打搅……有什么事儿过两天再说!”
大家觉得万鸣说的有道理,不过还是比较不放心。莉莉想了想说道:“咱们还是再找两个人帮忙照应一下吧,有些事情羽箭恐怕做不来!”羽箭现在的情绪太反常了,莉莉可能是怕羽箭忙活不过来。
人群后面传来范迎双的声音附和道:“黄姐(万嫂)和莉莉她们在手术室里忙了半天了,这照顾人的活就让我和张云来吧。”大家看过去发现张云和范迎双都在人群外围站着。
万嫂和莉莉还有安娜帮着兽医做手术,这时候明显脸色都不太好,可能是给累到了。
万鸣看着万嫂也有些心疼,于是想了想拍板道:“那行!就张云和范迎双你们两个来照顾小晴吧。……其他的人都先别休息,除了羽箭以外都来一楼大厅开会商量一下以后的事情。”他说后面的话的时候故意扭头冲着手术室里面说,好让羽箭也能够听到。
大家纷纷往楼下走去,张云凑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对我说道:“如果没事了……就过来和我聊聊天吧……我……我最近经常做噩梦!晚上你陪我待一会儿……”
“好!开完会我马上过来找你!”聊天可以增进感情,我可是求之不得啊!说着我快步往楼下跑。前面臧广天和汤隆正互相打闹着堵在路中间,我上去张开双臂一边夹住一个叫道:“你们两个麻溜儿的跟我去开会!别磨磨蹭蹭的!”这个时候我可真希望这个会议能够快点开完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