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钟统一的在这一时刻停止,干脆的一点残留的余音都不留。
瞬间,亚述的黑白旗帜逐渐被替换的白色丧棋所代替,白白的丧旗,大大的天神之眼镶嵌在其中,似乎是在迎接着从地域里上来的吹魂使者,不,应该是说,是在迎接带领亚述已故的国王和王子通向天国的天神。
镜头宛转。
亚述的百姓,身穿白袍,按照常例的早早站在祭台周围等待。他们的表情里没有悲伤,有的只有例行公事的空洞。
太阳依旧灼热,天空依旧湛蓝。
只是,随着远处高举得棺材渐渐走来,期间飘出的哀歌,莫名,让不知从哪里窜出的悲凉,
蔓延直至整个亚述王城。就连站在祭台上等待的亚述新王,脸上也泛起了一丝不知缘由的悲伤。
可心默默看着,看着被高举过肩的棺材从自己的面前缓缓走过,双拳不自觉握紧,指尖陷进肉里,强忍着不去扒开从身边晃过尼普克斯的棺材。到底里面躺着的是不是她所熟悉的男人,她实在想看看。无波得脸上有了波动,泪水温湿了眼眶。
雷声震动。
神司率着所有的祭司门整齐的登上祭台,紧闭的棺材,被他们打开,刺鼻的香味从里面传来,接着,在一连串的祭祀仪式和歌功颂德后,终于,那两个曾是亚述最尊贵的男人,像个木偶般任人抬上了——已经被奴隶们搭好了的“木塔”。
不,内心嚎叫,眼前掠过一幕模糊的情景。可心失控,她看到……不,是幻觉,是幻觉,那扇门里出现的,全是幻觉,尼普克斯不可能跳下去,不可能……
可心用力摇了摇头,下唇被她咬的死白,口里的血腥感依然没有让她感到好转。
尼普克斯……内心哀叫,心里某个角落正在坍塌。
他冷酷的笑,冷酷的温柔,正在一点一点侵蚀她的心……
汉姆拉比,那迷惑众人的笑,也在一个不小心中,瞬间隐去。他伸出手,有些粗暴的揽过可心的腰,手中不断增加的力量强迫失神的女人重新记起他。
陈可心,那双发怒的眸子,参杂着不可掩盖的落寞。你到底在想什么?在想尼普克斯?视线射向木塔上那具冰冷的尸体,顿时手中的力量收敛。陈可心,陈可心,陈可心……汉姆拉比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默念着,难道是他太过自信,难道她真的不爱上自己?期待着人儿依然没有转身,失望让那张俊美的脸孔看上去异常的忧郁。
不知道是否是忧郁的气氛感染了她。
悲伤的,可心下意识的扭头望向注视她已久的男人。
汉姆拉比,眼里罩不住的泪水望着模糊的身影,直流不止。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看着他流泪,为什么,为什么,她一遍一遍的责问自己,她不是一直想呆在他身边,不是一直想逃脱尼普克斯,回到他的身边,现在尼普克斯死了,她的噩梦结束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没有来得及确认是否是他,她已经泪流满面,悲伤的无法克制。为什么,为什么……就算看着不是他的汉姆拉比,她也在哭泣。
对不起,她想对汉姆拉比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让他这么的难过,让他失去他的自信笑容。
千言万语,汉姆拉比牵住她的手在手里紧紧握着,不知道是在安慰正为其他男人哭泣的她,还是在在安慰自己渐渐遗落的心。
“神啊,您的子民正乘风破浪向你而来,希望您用最宽容的怀抱接受这两个迷途的孩子……”亚述新王的祭语已经开始演说,火把一个一个被点起,组成一个绚丽的光圈围绕在木塔的周围。
点点的火光,应承下的亚述王城,说不出来的凄凉。
“开始。”亚述新王双手摊开,衣袖随风扬起,火光烧灼了她的眼睛。
片刻,那团光圈全都向着高耸在半空的木塔上射去,火光接二连三的划过,象极了一颗颗陨落的流星。
“带祭品。”
亚述女王的命令,让现场骚动起来。只见被捆绑成一条线的男人们被推上祭台。
“祀赫?”双眼瞪大,一滴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水丁不定从眼眶里落下。
他怎么会是祭品?疑惑得可心不免关心的走进两步,再次确认。没错,真的是他。
他那混沌的视线,在人群里穿梭,在射向一对母女时,可心明显感到他的身子一僵,不动声色得可心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一个娇小的女人怀中正抱着嗷嗷待哺的婴儿,神色绝望着对视着注视她的视线,两行清泪不断从她的脸上滑落。
像感染般,竟让那对视的铁铮铮汉子情不自禁的流下了泪水。
她是祀赫的孩子,可心明白了,这就是他热情邀请她起名的孩子。
双腿无意识的,拨开人群,走向被众人隐没的女人。
“我可以抱抱她吗?”可心说道。
孩子真可爱,睁着懵懂的圆眼,乳吸着小手,一点都不知道她的亲人正要永远离开她,悲伤似乎离她很远。
女子为难的望了望被推上祭台上的丈夫,在这种时刻,她仍然选择尊重他的意见。
褐色的双眼不敢置信的闪了闪,祀赫茫然得点了点头。
可心接过小小的婴儿,特别的小心。
“她起了名了吗?”随口问道。
“没有。”女人有些错讹,却还是很礼貌的解释。
“他的父亲一直在等一个特别尊贵的人。”她说话的同时,眼神不忘瞟向远处,隔空送上爱恋得目光。
“不如我帮她起一个吧。”可心说道,不管女人是否领情,自顾自的决定下来。
“……”片刻的思考。
“就叫翔云吧。”可心抬头认真得看着女人。
“飞翔在天空的云。”自由,心不受敷,这是可心给他孩子的名字,也是给这个小小人儿的祝福。
可心对上那打探的目光。无声的把心中的话传达给对方。
祀赫,我会救你。
把孩子怀给妈妈,她重新走回汉姆拉比的身边。
“下面如果发生了任何事,希望你都不要插手。”可心对拉比说道。
“你的朋友?”拉比问道。他认出祭台上的男人,在玛里被她打败的亚述将士,尼普克斯的贴身随从。
“不要去。”他说道,骤起的眉头,诉说他的认真。
没有回答,扭头,那双写满绝然的眸子正望着祭台上的男人。
“陈可心。”汉姆拉比低吼,他真得不懂,为什么她会这么的冲动,不计后果。
“你难道不知道当着亚述君臣劫走贡献的祭品会是什么下场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傻。”
汉姆拉比的担心,却让女人的嘴角扬起一似淡淡的讥笑。
他们两人真的是不同得。
她的笑容,莫名的让汉姆拉比倒退一步。
“如果是我,你会救吗?”
“我会。”汉姆拉比回答的不容置疑。
“不过我会选择更好的方式。”
他的答案一如他人般的冷静。
可却不是可心期待的,她要的是就算天地变色,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带她走的男人。
而另一边,台上的男人们被绑上十字架,火把在他们身边一触即发。
“亲爱的,我们的孩子有名字了。”祀赫的妻子近乎疯巅得嚷道,似乎还不能接受他的死刑。
“她叫翔云。翔云……”女人被士兵推倒地上,挣扎的拉出了祭典的中心,而她的孩子也被遗弃在失去亲人的空地上。
“哇哇哇……”孩子激动地大哭,四周却没有人敢上去抱她。
“把她拉下去。”亚述女王没有耐心下起了命令。
“哗。”她的命令一时之间竟让孩子有如瘟疫被人们躲避。
穿着盔甲,手握利器的雄伟士兵,与那落在地上的弱小婴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冷漠,冷漠,还是冷漠……人情淡薄……
可心环视一周,这冷漠的人心一如她在神殿里看到的那一幕。
脚步缓缓迈出。
“别去。”没有回头,可心想也不想甩掉汉姆拉比阻止的手。就算是不认识的孩子,她,受过21世纪高等教育,有自己道德标准得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步入孩子的空地,预料中的,看热闹的视线不断向她射来。
优雅的,低过身,抱起地上的孩子。从容的竟然让涌在四周的士兵纷纷停顿。
“不哭,不哭……”可心轻哄着。母爱的光辉从她身上散发,神奇的,让那一个个看好戏的目光染上了一层尊敬。
“翔云,翔云……”默念着刚起的名字,孩子像有感应般的停止了哭泣,瞪着大眼,看着陌生的女人。
突的,一阵轻笑从她的嘴里溢出。笑声让安静的现场更加的静谧。
“陈—可—心……”亚述王不自觉地唤出口,她从她身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可心反身,出乎意料的走向戒备森严的祭台。
“刷”一条小道畅通无阻的从她身前散开,就连最前面的亚述重臣也不自居的移开了脚步。
陈可心,汉姆拉比叹气,全身镶嵌的可心标志的你,仅凭脸上一层面沙是怎么挡也挡不掉你的光彩的。
双眼一敛。
“格力,什哈尔。”
“在。”
“随时准备调动军队,进攻亚述。”他的脸上出现了难得严肃……
跳上祭台,可心抱着翔云走到祀赫的面前。
“看看,你的孩子。”
“放肆。”她的张狂在下一刻便成功引出亚述女王的震怒。
“格拉图女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亚述女王语道,忍不住警告。没想到这个小小的格拉图女王做事会这么的冲动。
沉默的,可心选择沉默应对。
“拿下她。”亚述女王的一声大吼,呆滞的亚述士兵顿时回神,匆忙得涌向祭台。
而就在这一刻,可心快速踢倒十字架,松开祀赫,把孩子递到他手上。
“我要带他们走。”一开口,她的话便令人不容质疑。
“拿下她。”亚述女王再次吩咐,这次她的命令让四周气氛开始变得紧张。
士兵渐渐走可心收缩,黑压压的人头几乎要淹没了她。
“住手。”两道喝阻声从空气中传来,不同方向。汉姆拉比,预期中的声音。他,正走向她,而另一道……
可心的视线的在人群中寻找。没有?惊讶!却发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望向城楼。
她抬眼,一具高廋的人影没预警出现在她的黑色的瞳孔中,紫色的长袍随着风向飘飘欲仙,阴影下的脸孔闪动着震人蓝光,就连被阳光照射的几乎变了色的金黄色长发,也发闪着迷惑世人的绚丽……
“他……”可心失口。
纵使看不清脸孔,城楼上的人影也足以令在场的世人震撼。
仿佛只有汉姆拉比那双黑不见底的深潭正反常的发着明显的敌意,眸子里闪动的目光犹如被侵犯境地的动物正不悦的注视着自己的敌人。
“你是谁?”亚述女王不悦的问道,心里泛起的直觉让她不安。
“亚述王?”男人冷笑,冰冷的声音隐藏不住的嘲笑,隐隐约约在那被阴影隐藏的脸孔上竟有一抹嗜血的笑容缓缓展开。
“你该庆幸……”低磁的声音再次传出。
“……我们又见面了。”
那立在半空中半神半魔得男人,冷眼看着脚下的人们,藐视世事的态度,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脚下。
然,纵使对上这样愤世嫉俗的男人,人群中依然有个人因为他的出现正在笑着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