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自己又觉得冒失,毕竟断念谷也算是阿飞的地界,自然也是要经过他的同意。
不过,向来他都不会拒绝我,这次也应当会同意。
这般想法之下,我自是欣慰了许多。
那些鲛人眼神清亮,看着我就像是看着自己的梦想。
如此,我便是在他们充满希冀的目光下将玉灼带走了。
现下如何将玉灼带到罗缎庄是个难题——我这艘小船可是随意一看就见了底,哪里能藏得住人?
我便是拖着玉灼在岸边仔细的想着。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她问我,我便是低了头笑眯眯的答道:“我在想怎么把你带走?”
玉灼看着我摇了摇头道:“你若是再让我多晒一会儿太阳,恐怕我就晒干了!”
“这样啊!对不起!”
我连忙将她放在水里,但是突然又惊觉不对……
“你……”我疑惑的看着她。
玉灼看着我在笑,她笑的很是明媚。
“你好了?”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玉灼却是摇了摇头:“当然没有好。”
我便是失望了一大截,还以为自己那把张将她治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玉灼的脸色凝重起来:“都是我的错。我鲛人族代代相传,我们不能在同一片水域超过百年,当初便是觉得河内的水域很好,便是有了久居的想法。只是这河内底部却是有着一种毁人心智的东西。”
她说到这里,我便是掏出那根黑棒子:“你说的可是这个?”
“你?”玉灼皱起眉头看着我,“你怎么会有这黑棒?”
“从青荷身上拔下来的。”
玉灼仔细的看着我,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有了这个黑棒之后,内心便是有诸多阴暗的想法?”
我摇了摇头道:“即使没有这黑棒,我也有阴暗的想法啊!”
玉灼看着我,最后像是松了一口气:“想来姑娘天生便是能克制这黑棒,这是我鲛人的福气。”
我点了点头道:“你且告诉我怎么做,我尽力而为,现在整个河内几乎都笼罩着这样的黑气。”
“人族也会受这黑棒的影响?”玉灼看着我疑惑道。
我点了点头:“不过跟你们不太一样,你们像是失了心智,然而人族却像是被吸干了一般。”
玉灼皱起眉头:“这倒是我从未想过的。”
“你可知道你做过的事情?”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玉灼抬起头看着我问道:“我做了什么?”
终究想起青荷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还是忍了下来:“你失去理智的时候伤了一些人,所以我这才将你带走看看有什么办法。”
玉灼点了点头。
我却皱起了眉头:“现下,我只有一艘小船,却是不知该如何将你带走。”
玉灼看着我,却是笑了起来:“你尽管开船,我便是随着你的小船走就是了。”
我看着玉灼,使劲的点了点头:“真是个好主意!”
一路上,我撑着船——这还是玉灼教我的。
虽然不甚稳当,到底还是能向前进的。
此时,我却是全无兴致去看那湖光山色,一心只想着快点将玉灼送到水房去。
谁也不知道她能清醒多久,而且刚刚我还忘记问阿飞的问题——阿飞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一路的疾驰,渐渐染上了披星戴月。
想来之前的船夫好像几下子就到了,而我,却是缓慢如蜗牛。
月光之下,我能够看到玉灼水下的影,那曼妙的身子,那轻快的样子真是令人羡慕,而我却只能继续划着这笨重的船。
我甚至在想,若是我在这水中,说不定也不输给她们。
毕竟,我可是断念谷最会捉鱼的人。
到达罗缎庄的时候,我的两条胳膊几乎要断掉了。
好在龙子星和赤红都出来迎接我,要不然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将玉灼带到水房。
龙子星上前,他手中带了一块布。
到了岸边,龙子星便是将手中的布沾湿了,然后双臂将那布伸开,看着玉灼道:“委屈了。”
玉灼却是十分警惕的看着他。
我耷拉着胳膊,蹲下身子道:“这位是龙子星龙将军,他不是坏人,他将你带到水房去,青荷也在那里!”
玉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龙子星,到底还是跳到了他的那块布上。
龙子星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是将玉灼裹了起来,带到了水房去。
此时,月光正好,青荷似乎在睡着。
玉灼一到水里便是确认了青荷的状态。
“她很好。”玉灼看着我们说道。
我点了点头问道:“你可需要准备什么?”
玉灼看着我们摇了摇头。
我便是将白日里如何将粘在赤红身上的黑棒子取出详细的说了一遍。
玉灼仔细的听着,看不出喜悲,赤红只是刚刚接触便是这般,玉灼兴许会有切肤断骨之痛……
我看着玉灼,有些心疼道:“这便是我们唯一的法子,只是不知道……”
还没等我说完,赤红便是点了点头道:“这个法子很好。”
“可是你的黑棒在哪里?”我轻声的问道。
玉灼转了身,我仔细的看着,良久才发现她的脊柱是隐隐的黑色。
顿时,我咬紧了嘴唇——莫非……
“月姑娘不必犹豫,想来我这多年承受的痛也该结束了……”玉灼看着我,没有丝毫的恐惧,“还希望月姑娘不要手下留情。”
我摇了摇头,闷声道:“我做不到。”
玉灼看着我,脸是尽是柔和的笑:“月姑娘善良,可这关系到天下苍生,还望月姑娘切莫心慈。”
“我答应过他们要让你平平安安回去的!”我继续摇了摇头。
玉灼看着我:“如若月姑娘不答应,那玉灼只好以死谢罪。”
“万万不可……”青荷却是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抓住玉灼的手,不住的在摇头,“我们鲛人是不能选择生死的,倘若我们自己将自己杀死,那么我们便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魂飞魄散……
我心中便是想到了阿飞,顿时,悲伤又从心底缓缓流出。
他,她,我……我们为何总是得不到上天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