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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就在人群议论纷纷的时候,昭武门外传来阵阵战马的嘶鸣声,原本热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昭武门。

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面白色的大旗,旗上绣着一只铁青色的飞鹰,鹰的两只脚爪分别抓着日月,举旗的是一名魁梧的骑士,骑士的银色战甲在正午的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人们揉着被阳光晃花的双眼,却发现站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一个骑士,而是一支千人的星海骑兵队。

悠长的号角响起,远处皇城的大门缓缓打开,沁月公主的仪仗出现在了人们眼前。十四名羽林军骑兵手持黄金白羽旗走在队伍的最前面,紧跟其后的是二十名举着凤头羽葆的锦衣内侍,接着是六辆紫檀木马车,每辆马车都由四匹身披银色马衣的骏马驾车,马车后是一架六人抬扛的黄金肩舆,这是皇帝赏赐的,因此没有人坐在上面。整齐的脚步声传来,三千名羽林军护卫着沁月公主的马车出现在队伍中,沉香打造的车身上镶嵌着黄金和宝石,车顶四角各悬挂一个月纱香囊,里面装着皇宫秘制的香料,六匹骏马身披金色马衣驾车缓缓前行,左羽林卫中郎将支元旭、裴奕紧紧护卫在马车左右,九名锦衣内侍手捧着皇帝赏赐的珍宝跟在车后,整支队伍的最后是送行的王公大臣和皇室为公主出嫁准备的十几车嫁妆。

车驾来到城门附近慢慢停下,举着日月飞鹰旗的骑士将旗交给身边的骑士而后翻身下马,摘下头盔,跪在队伍前。

队伍缓缓分开,一名内侍手捧圣旨缓而出,站在跪着的骑士身前展开圣旨高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尔薛麟,公忠体国,督率熊虎,镇守北疆,朕之公主沁月,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赐沁月公主与薛麟,琴瑟和鸣,共得佳姻,钦此!”

“臣,北野道左龙武卫指挥使迟晋鹏代北野公叩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皇帝赐婚,薛麟竟然不亲自来迎亲。支元旭带马上前,质问道:“皇上赐婚,北野公为何不亲来?”

“北野公接到赐婚圣旨便即刻为公主建造宫殿,亲自监工,因此无暇亲来,特遣末将带来黄金千两,明珠百颗,进献皇上,以为赎罪之物。”

支元旭还想呵斥,沁月公主对裴奕低声吩咐了几句,裴奕便道:“元旭,公主有令,不必在意虚礼,立即启程。”

“是!”支元旭回答

“公主殿下,就请让末将为您开路。”看到纱帘后的公主微微点了点头,迟晋鹏站起身,带上头盔,整了整身上的盔甲,翻身上马,大旗日月飞鹰旗,率领千人队走出城门,身后,是倾国倾城的公主和缓缓关上的烈元城门。

十五天后,七月二十二,黄昏

沁月公主的仪仗车队来到了早已危机四伏的金岭。

“公主,过了金岭就是连山关了,北野公已经派了星海铁骑在关上迎接公主了。”迟晋鹏在沁月公主马车旁说。

“迟将军辛苦了,让队伍在金岭休息一晚,明天再走吧。”

“遵命!”

半个时辰后队伍来到金岭之下,“公主有令,队伍就地扎营!”数名传令官在队伍中奔走传令,庞大的队伍慢慢停下,迟晋鹏放出数十名斥候,一边命令军士采伐树木安营扎寨。

“清儿,陪我去看看夕阳。”慕容洁兮下车后说。“是,公主”那叫清儿的侍女是慕容洁兮从家中带来的,也是她从小的玩伴,两人结伴走上了道路旁的山丘,支元旭率领数十名羽林卫在不远处保护两人。此时正是夕阳西下之际,半轮暗黄色的太阳悬在远处的山顶,红色如血一般沁入了丝绸般的天空,偶尔有浮云流过,仿佛是用手指在水面上划出的涟漪。

“残阳似血,归人如梦,怎奈何,黄昏不昏黄。”慕容洁兮站在山丘上,微凉的七月的山风吹起她的斗篷。

“公主,天凉了,回去歇息吧。”清儿说

“走吧。”慕容洁兮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支元旭刚想离开,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奔上山丘,支元旭认出那是刚刚派出去的斥候。

“将军,西边三十里外有军队行军,旗号是三支金色羽箭,人数三万左右。”

“金羽骑射,西原的军队来这里做什么?”支元旭喃喃地说。

马蹄声传来,支元旭抬起头看见迟晋鹏带着几个亲兵来到山丘上:“支将军,我的斥候来报,东面有行军痕迹,都是步军。”

“步军?从东面来,难道是东海的人?”

“支将军,恐怕来者不善,我们还是先回营备战为上。”

“嗯,走!”

西原军金岭大营,雷凌云大帐

“主公,东海白墨将军到了。”帐门被掀起,一身重甲的白墨走进了大帐:“东海道左武卫指挥使白墨见过西原公殿下。”

“久仰白将军‘破甲’之术,今日得见,孤心甚悦”雷凌云居中而坐,“不知白将军此番带来多少人马?”待白墨坐定,雷凌云问道。“白墨此来,有五千雪墨剑士、五千轻骑、一万强弩、三万步军,共计五万精锐。”

“那不知白将军准备如何劫夺沁月公主?”

“伏军于金岭狭道处,待仪仗过半之时突而击之,可一战成功!”

“不知白将军准备何时动手?”

“今夜引军设伏,明日正午便可动手。”

“此计大妙,就依白将军之计,今夜设伏,明日动手!”

迎亲大营

“今日斥候的发现,想必二位将军已经知道,不知二位作何打算?”迟晋鹏问道。“来者不善,我以为应早做防御,以羽林军盾阵为外围,辅以强弩,北野星海骑军则为后军,随时准备支援。”支元旭说。“我们只有四千人,如果来的是敌人,我们毫无优势可言。”“这般畏首畏尾如何成事!”支元旭激动地说。“支将军,我不是畏惧,而是公主在军中,倘有不测如何是好?”

“二位将军休要争吵,我有一计。”一直没说话的裴奕突然开口,见二人看着自己,裴奕缓缓说:“现在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却不可不防,我以为,今夜迟将军率骑军保护公主连夜前往连山关,然后率连山关守军接应仪仗,我二人率羽林军留下,做出公主仍在营中的假象,如果来的是敌,最早今夜,最迟明日便会发动攻击,若是今夜遇袭,则由我们拖住他们,你最快明晨便可率骑军从背后杀出接应;若是今夜无事,明日我们依然启程前往连山关,倘若明日半路遇袭,我们便就地防御,你也可以率领骑军前来接应,如此,公主平安,我等也不辱使命,二位以为如何?”

“不可”迟晋鹏率先反对,“不能让二位冒如此大险,我来掩护,二位保护公主先走。”听得迟晋鹏如此说,裴奕微微一笑:“将军说笑了,如果由我们保护公主,则不到三十里便会被轻骑追上,况且羽林卫善于防御,迟将军麾下骑军则可趁机脱身。”“这……”迟晋鹏还要说什么,却被裴奕打断:“事不宜迟,迟将军现在就集合骑军,我去通知公主。”

沁月公主寝帐,裴奕来到帐外:“公主,情况有变。”

“何事?”沁月公主走出寝帐

“附近有军队,不知是敌是友。”

“军队,是冲我来的吗?”

“现在意图不明,为了公主安全今夜迟晋鹏会护送公主先行前往连山关。”

沁月公主略一沉思:“好,何时出发?”

“现在。”

“清儿,跟我一起走。”

见公主点头,裴奕回头对一名羽林卫耳语:“秘密为公主备马。”羽林卫领命而去。

辕门

一千名星海骑军已经整装待命,整支队伍没有人打火把,见到沁阳公主骑马前来迟晋鹏带马上前,在马上躬身道:“公主,甲胄在身,恕末将不下马了。”

“迟将军,事不宜迟,立刻保护公主出发,这里交给我!”裴奕说。

“出发!”迟晋鹏轻声发令,千人队疾驰而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清晨

“出发!”裴奕下令。迎亲的队伍像往常一样向连山关前进。

“将军,前方就是金岭狭道。”前锋斥候跪在裴奕马前。“传令下去,快速通过狭道!”裴奕话音未落,前锋突然传来厮杀声,“报——将军,前锋遇敌!”

“元旭,带五百人支援前锋营!”待支元旭离开后,裴奕下令:“传令后军迅速靠拢,中军放弃辎重结盾墙,弩手准备!”将令传下,后军一千羽林卫迅速向中军靠拢,中军五百人将马车和侍女、内侍赶进狭道,三百名羽林卫左手持盾结成盾墙,剩下两百人则取下身后强弩,半跪拉开弩机。“报——将军,前锋营击溃来敌,支将军正在追击!”

“传令元旭,不要追击,原地防御待命!”

当传令官来到前锋营的时候,支元旭已经率领三百人追出去六七里,“贼人休走!”支元旭一马当先,紧追不舍。眼看就要追上了,前面的敌军转过一个弯突然消失不见了,支元旭停在原地四下张望,“嗖!”一支羽箭破空而来,“铛!”支元旭用手中金背偃月刀一挡,羽箭落地,支元旭只觉得虎口发麻,他用力握了握刀杆,右手持刀指向羽箭发出的方向,大喝:“何人放冷箭,可敢和我一战?”

一匹战马突兀的出现在山路的转角,马上战士一身铁甲,手持混铁槊。“来者何人?”支元旭大声喝问。“西原,韩千枫。”

“韩千枫?”支元旭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西原道右鹰扬卫指挥使兼领金羽骑射都统韩千枫,是西原公雷凌云最信任的将领,有“西原第一虎将”之称,十七岁参军,凭借一身武艺,二十岁便做了游击将军,每战必单骑斩首百人,有“韩百人”之称。支元旭见来者是韩千枫心里一凉,大刀横于胸前,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韩千枫。

五十步、四十步、三十步、二十步,韩千枫低着头不紧不慢地走着,十步的时候他慢慢抬头,战马猛然加速,右手铁槊直刺,就是那么平平常常的直刺,在韩千枫手中,竟有雷霆万钧之势!支元旭不敢大意,双手持刀全力上挑,想要挡下这必杀的一击,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铁槊划过刀背,溅出点点火星,支元旭见韩千枫一击不中,立刻翻转手腕,刀锋顺着槊杆斩向韩千枫,眼看韩千枫就要人头落地了,他竟然不避刀锋,铁槊横扫,一击便将支元旭的战马击翻,支元旭重重摔倒,长刀脱手。不等支元旭站起身,韩千枫左手持槊,直取支元旭面颊!此时支元旭还处于恍惚中,只能凭本能向后翻滚,“嗤——”右边肩甲下柔软的肌肉连同韧带被铁槊的锋刃一起撕开。

“支元旭,你右臂已废,反抗已是徒然,还是跪下受缚,还可免你一死。”

“呸!”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了!”韩千枫右手一伸,铁槊刺穿了支元旭的咽喉。

此时,七里之外的金岭狭道,早已是一场屠杀。

羽林卫的盾墙在白墨的破甲锥下不堪一击,五千强弩在两旁山峰居高临下将三千羽林卫完全覆盖在箭雨之下。裴奕身中三箭犹自死战不退,白墨率领一队精锐击破了羽林卫最后的防御,当白墨把破甲锥从一名羽林卫尸体上拿起,整支羽林卫就只剩下裴奕一个人还站着。“裴奕,我白墨敬你是个英雄,你若弃械投降我保你不死。”

裴奕身上衣甲早已残破不堪,他奋力用手中长戈撑住身体:“白墨,反贼!我裴奕生为朝廷之臣,死为朝廷之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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