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赤城之战一年后,朔北草原,兀良哈山谷。
“世子,我们的斥候已经探明,苏和把军队大多屯驻在勒摩萨里河谷一带,汗庭周围并没有什么军队,这正是我们一举攻下汗庭的大好时机!”苏赫巴鲁推着明子虚走进帐中,赤那思看着轮椅上一脸兴奋的明子虚,笑道:“明先生,斥候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进攻汗庭这件事非同一般,还需要从长计议。”
明子虚说:“世子,现在有迟晋鹏的两万生力军,再加上我们自己的三万人,五万骑兵足以攻下汗庭,而且刚刚铁匠营的统领来报,那三千副重骑兵装甲已经打造完成,此时只要世子一声令下,这五万铁骑便会为世子披荆斩棘、横扫朔北!”
听了明子虚的话,赤那思有些跃跃欲试,他说:“要是事情果真如此,那攻克汗庭、一统朔北也许就在今日!”
明子虚在轮椅中躬身道:“我等誓死追随世子!”
赤那思感到热血沸腾,他站起来下令道:“传令,全军备好十天的干粮,在兀良哈山口集结,准备出发进攻汗庭!”
半日之后,兀良哈山口。
五万骑兵组成的十一个方阵排列在草原上,两千余面血色苍狼旗飘扬在大军上空。在整支军队的最前方,一身赤铜鳞甲的赤那思骑在那匹黑色的萨哈马上,他的手中,握着一根酒杯粗细的铁杆,铁杆的尽头悬挂着一面不一样的旗帜,金黄色的狼头面目狰狞的在血色的旗面上咆哮。他的身后,整齐的排列着三千名重甲骑兵,精钢打造的装甲包裹着他们的身体,就连脸上也带着狰狞的鬼脸面甲,三千只赤色的翎羽在他们的头盔上飘荡,三千柄精钢弯刀悬挂在他们腰间,三千支一张八尺长的骑枪直指天际,三千匹身披铠甲的战马不断的用前蹄跑着地面,硕大的马蹄每一次落下都会在地上留下一个不浅的坑。
赤那思调转马头,面对着身后的骑兵,高声说道:“朔北的勇士们,今天我要带领你们进攻汗庭,去拿回本该属于你们的东西!”他中气充足,五万骑兵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听见了他的话,赤那思顿了顿,接着说道:“勇士们,跟着我的黄金苍狼旗,朔北是属于你们的!”五万骑兵高举武器发出阵阵嚎叫,接着一阵阵牛角号响了起来,在嘹亮悠长的号角声中,赤那思一夹马腹,骏马缓缓踏出一步,黄金苍狼旗迎风飘扬,五万铁骑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汗庭。
“汗王,赤那思出发了。”一名朔北牧民打扮的男子跪在金帐中,金帐里的苏和一身貂皮大氅,慵懒的歪在黄金王座上,听了那男子的话,苏和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张开了,他说:“消息属实吗?”报信男子回答:“千真万确,属下亲眼看见赤那思率军出发的。”苏和接着问道:“他们的目标是哪里?”报信男子看了一眼苏和,说道:“属下不敢说。”
“说!”苏和喝道,那男子战战兢兢地说:“赤那思率军出发以后径直北上,直奔……直奔汗庭而来。”
苏和猛地从王座中站起,说道:“什么,直奔汗庭而来?”那男子的头埋得更低了。
“哈哈哈!”苏和笑了起来,接着说道:“来得好!”他走到金帐门口下令道:“帖木日巨日合!”不远处山坡山,站起了一个消瘦的身影,那身影听到苏和呼唤,飞奔而来,转眼间已经跪在苏和面前,苏和说道:“帖木日巨日合,你立刻前往勒摩萨里河谷,调集逐日虎骑三万、虎林帐轻骑兵五万、萨利合帐轻骑兵五万,星夜前往杜瑞尔罕河口埋伏,等到赤那思的军队渡河的时候你们就突然杀出,记住,务必全歼赤那思的军队,带他的人头回来见我。”帖木日巨日合没有说话,只是一躬身,接着站起身离开了。
中原官道上,夕阳西下,如血的残阳里,走来一道消瘦的身影,那身影走近了,破旧宽大的黑色斗篷也掩盖不住她身上的石榴色长裙,那身影步履蹒跚的走在官道上,手里还紧紧的抱着什么东西。
渐渐地她走进了一座城市,刻着“霜卫城”三个字的城门外两名守门的士兵看着一名女子走进了城门,其中一人走上前,问道:“小娘子哪里去?”那女子看了一眼那守门军士,说道:“这位军爷,小女子是西原夜陵城人氏,要到帝都去投奔亲戚。”那士兵听了那女子的话,就更加放肆,径直走到了那女子面前,伸出手想要托起那女子的脸,嘴里说道:“小娘子莫要害羞,让军爷看看你的脸蛋。”说着那军士的手就摸上了女子的脸,随着一声惨叫,另一名军士也被惊呆了。只见那女子手里拿着一柄带血的长剑,地上是一只血淋淋的右手,那沾满了血液和泥土的手还在地上跳动。
“快来人啊,有人杀人啦!”那士兵看见女子当众行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久,一队身披铁甲的士兵闻讯赶到城门口,数十柄长枪将那女子抱围在中间,那女子面对那些是人不眨眼的士兵却是丝毫不畏惧,她手持长剑站在包围圈中,目光扫过那些陌生的面孔。
就在局势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队伍从城里向城门走来,当先的一名骑士手持日月飞鹰旗。“星海铁骑,是星海铁骑!”围观的百姓有眼尖的看见了那面大旗,喊道。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百余名星海铁骑护卫着一辆马车缓缓而来,那马车由樟木打造,由两匹身披紫色马衣的骏马驾车,四名青衣侍女跟在车后举着凤头华盖。
“是德妃娘娘!”由百姓认出了那个风头华盖整个北野也只有固北侯薛麟的德妃、皇室的沁月公主慕容洁兮有资格使用风头华盖了。
“参见德妃娘娘!”那对士兵的队长走到车驾面前,单膝跪下说道,车上没有人说话,只是由一名侍女掀起了车帘,一只玉手从车中伸出,微微抬了一下,那队长说:“谢娘娘!”边站起身立在一旁。
接着那侍女开口问道:“这位将军,德妃娘娘问你为何率军把这样一个女子围在中间?”那队长低头回答道:“回德妃娘娘,这女子当中行凶,伤了我手下的一名守城军士。”那队长躬身说道。
那是女接着问道:“你可知道那姑娘是何人?”那队长摇了摇头:“末将不知。”这时从车里传出了一声及其细微的声音,那侍女连忙低下头靠近了车帘,片刻后,那侍女走下车,径直来到城门口的女子身旁问道:“这位姑娘,我家娘娘问你,这可是‘离恨’剑?”那女子心中一惊,说道:“正是‘离恨’剑。”那侍女躬身道:“姑娘,德妃娘娘有请。”说着左手一伸做邀请状,那女子不明就里面露警惕之色说道:“这……小女子初来乍到,怕是不太方便。”那侍女再三相邀,女子边也觉得不好拒绝,于是就跟着那侍女来到了车前,侍女将女子请到车里,车帘掀起的时候女子大吃了一惊:“洁兮姐姐!”德妃慕容洁兮笑道:“蝶舞,我一看到离恨剑就猜到是你。”那女子正是已故的定西侯雷霆最小的的孙女雷蝶舞。
慕容洁兮问道:“蝶舞,你怎么会带着离恨剑来到这里?”听到慕容洁兮的问题,雷蝶舞压抑在心中多日的情感瞬间喷涌了出来,两行清泪早已滑落脸颊,他说道:“三年前雷凌云叛乱,虎踞关守军和金羽骑射全都从贼附逆,祖父和父亲都死在乱军之中,父亲把这柄剑交给我,要我到帝都去避难,可是没想到我刚出夜陵城就遇到了虎踞关的叛军,虽然我凭借我的马突围而出,但是我的坐骑中了三箭,我就一路步行从西原向南走,但是一路上我又多次遇到了搜索我的叛军,我只好躲躲藏藏、昼伏夜行,我本来打算从霜卫城南下,绕道连山关再到帝都,可是没想到刚刚那个守城的军士想要轻薄于我,万般无奈之下我才出剑伤人。”听到这里慕容洁兮的脸已是沉了下来,她抬手招来侍女,在侍女耳边吩咐了几句什么,那侍女走下车对那队长说道:“这位将军,方才是你手下的士兵见那姑娘是孤身一人便想轻薄于她,那姑娘无奈之下才出手伤人的。”那队长连忙说道:“是是是,是属下疏忽,望娘娘恕属下不察之罪。”那侍女说:“娘娘说了,既然是那军士有错在前,这姑娘出手教训了也就罢了,将军今后要严加约束部下,下次不可再犯!”那队长连连点头:“是是是,属下回去一定严加约束下属,今后一定不会再犯!”那侍女点点头,转身回到了车后,说道:“娘娘,继续前进!”这支队伍再次缓缓上路,城外的军士们连忙让出一条路。
车里,慕容洁兮紧紧拉着雷蝶舞的手,说道:“蝶舞,你还要到帝都去?”雷蝶舞说:“现在天下大乱,恐怕到了帝都也不能平安。”慕容洁兮说:“是啊,去年帝都为了笼络北野,封我为‘沁月公主’下嫁薛麟,蝶舞,我在北野孤苦伶仃,不如你留下陪我吧。”雷蝶舞说:“好啊好啊,我就留下陪着洁兮姐姐!”
慕容洁兮接着问道:“蝶舞,你今后有什么打算?”雷蝶舞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父亲让我去烈元城找一个叫高飞鹏的人。”慕容洁兮说:“高飞鹏?他是羽林卫大将军,麾下二十万羽林卫掌管帝都的防务。你去找他当然可以,但是他现在染恙在床,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你现在去找他估计也没有什么用,况且现在中原大乱,各家诸侯都在觊觎帝都里的那把钢铁王座,就算你到了帝都恐怕也得不到安宁。”雷蝶舞说:“这些我这一路上都听说了,可是除了烈元城我还能去哪儿呢,总不能在你那儿呆一辈子吧。”慕容洁兮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我那里正好缺一个护卫队长,你是西原雷氏的女儿,从小就学习家传武术,一手‘飞花落叶’剑法更是炉火纯青,就连你的祖父雷霆也说过你的功夫是雷氏家族三十年来最好的,你不如来我的宫里给我当个护卫队长,等以后有机会我给你找个好人家。”雷蝶舞想了想,点头道:“也只能这样了,我就当你的护卫队长,以后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慕容洁兮笑了笑,说道:“蝶舞,以后我手下的那支护卫队就交给你了。”雷蝶舞一拍胸脯,说道:“洁兮姐姐你放心,有我在你的护卫队会变成中原最强的护卫队!”
朔北,一支五万人组成的骑队如一条巨蛇一般蜿蜒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
“世子,前面就是杜瑞尔罕河口了,过了杜瑞尔罕河就是汗庭了。”铁勒右手一指前方说道,赤那思点了点头,下令道:“传令全军加速前进,迅速渡过杜瑞尔罕河!”军令传下,整支队伍的速度明显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