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漫漫,多少人无眠。
霍庭深站在阳台上,孤傲的背影和漆黑的夜色融为一副深沉的油画,模糊中散发出浓浓的压抑。
“我要把孩子带在身边。”
黯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霍庭深身体一震,夹在指尖的香烟抖落下烟灰,他眸子急剧的闪过各种复杂情绪,愤怒、恼恨、不甘心……最终全部融合在一起变成深入骨髓的冰冷。
“好、好的很。”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到安笒面前,直到自己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人带到身边。
她宁愿违背初心留在这里也要知道安振的消息,可现在却为了司明翰收养的孩子要放弃父亲的消息?!!
“看来,几十年的养育之恩,还是不敌一个男人在你心中来的重要。”霍庭深冷声道。
他盯着安笒,想要从她脸上读出别的情绪,可是没有,她面色冷淡,像是深冬的荒野,一眼望去,寒冷一片、凄清一片。
“我是来跟霍总告辞的。”安笒淡漠道,“既然我已经不想从霍总这里知道爸爸的消息,之前达成的协议就不成立,我也不需要留在这里。”
霍庭深闻言一震,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他不觉加大了握住安笒手腕的力气,是真想握断这个女人的胳膊。
原来是想离开这里!
“还是这么天真。”霍庭深讥讽道,愤怒已经让他失去原本的理智和沉稳,他眸子一紧,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将人推到墙上,狠狠的亲了下去,哦不,是咬上去,用力的、狠狠的,血腥味在两人空中弥散开,空气一寸寸结冰。
安笒双手掌心帖在墙壁上,凉意从掌心的每一根神经蔓延到全身各处,最后汇聚心脏冻结成冰。
指甲掐进肉里,她拼命不让自己颤抖。
已经没了骄傲、没了自尊,但她不许自己更软弱。
“算你狠!”
霍庭深猛的松开她,转身大步离去,门被重重的摔上,发出“砰”的声音,震的整栋别墅都在瑟瑟发抖。
安笒双腿一软,后别贴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住膝盖,埋头啜泣,肩膀轻轻颤抖,像受尽委屈的孩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慢慢抬头,泪眼模糊了视线,却还是拼命的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抹笑,已经这么辛苦了,就再坚持坚持。
霍庭深给的选择那么残忍,她拼命的想、用力的想,终于在夹缝中想出一个办法,的冒险一试,与千万分之中赢得一份生机。
安笒双手捂着脸颊,将眼泪逼退回去,深吸一口气,扶着墙站起身回到子墨的房间,伸手将小小的、软软的孩子抱在怀里,亲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脸颊,一遍遍道:“宝宝,妈咪爱你、妈咪爱你……妈咪爱你……”
直觉告诉她霍庭深要将她留下来,可如果她选择孩子,完全可以离开这里,所以她冒险赌了一次……幸好没有输掉。
爸爸,等我。
霍庭深一夜未归,天亮的时候,安笒收拾好自己和孩子,开车出门,子墨坐在婴儿座椅上,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宝宝,妈咪和你在一起。”她微微一笑,眼睛还有些肿胀。
子墨造型屋在商场九楼,安笒抱着孩子在一楼等电梯,“叮咚”一声之后,电梯门打开,她正要进去,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脚步一下顿住,后退两步站定,才微微一笑:“白婕。”
视线瞬间模糊。
“小笒。”白婕含笑带泪,伸开双手抱住安笒,“你回来了,真好。”
她去国外考察项目,忽然得知安笒带孩子回来了,当即连夜飞了回来,下了飞机直接奔向了这里。
一楼大厅的早餐厅里,安笒点了两份早餐,喝了一口热粥,看着好友笑道:“看上去,你过的还不错。”
“可你过的好像不太好。”白婕皱眉,隔着桌子握住安笒微凉的指尖,轻声道,“听说你已经回到霍庭深身边了,怎么,他对你不好吗?”
安笒手指一顿,捏着的汤匙撞在了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挺好的。”她淡淡一笑,见白婕一直盯着自己,有些无奈道,“我和他之间有很多事情……一时跟你说不清楚,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白婕是了解安笒的,知道她不愿多说,只得叹了口气:“你不是一个人,任何时候都记得还有我们呢。”
安笒点了点头,眉眼带了浅浅笑意。
“不要只说我,你和余弦怎么样了?”安笒笑着将话题转移到了白婕身上,“他和黄若梅之间应该是清白的,你和他……”
这么多年过去,白婕依旧是干练的短发,帅气的西装,她靠在沙发上,笑的起气定神闲:“顺其自然,不强求。”
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人生,爱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情,有固然让人欢喜,没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这个孩子是……”白婕看了看子墨,皱着眉头看安笒,“这个孩子……是你的。”
孩子的眉眼和安笒几乎是如出一辙。
安笒一怔,倒也没否认:“你看出来了。”
白婕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看着安笒,神情凝重:“你真的想清楚了,霍庭深也应该有知情权……”
“我不能失去子墨!”安笒语气又急又快,纤细的手指陡然收紧,“我们不能分开的。”
“可霍庭深毕竟是他的爹地。”白婕轻声道,试图劝说安笒,“而且我觉得你和霍庭深都还深爱着对方,为什么不能……”
安笒沉默不语,半晌笑道:“你是下了飞机直接过来的?早点回去休息,我也要去上班了,咱们改天细聊。”
“好吧。”白婕有些无奈。
带着孩子回到造型屋子,安笒安顿好子墨之后,冲了一杯咖啡坐在工作台前,打开文件夹拿出里面的样稿,十二款旗袍的草图已经画好,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了。
“中国风……”她拿着画笔,在旗袍的纽扣处添了一些祥云如意花纹,“这里的话……”
这是她回国之后,第一次正式展现出的服装,一定要精益求精,绝对不能出现纰漏。
“我不相信你每次的运气都这样好!”
黄若梅咬牙切齿,攥疼了怀里柯基的毛,小东西“嗷呜”一声从她膝盖上跳了下来,一跃跳跃到了对面的沙发上,惊恐的看着喜怒无常的女主人。
“不中用的玩意儿。”黄若梅冷哼一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冷笑,“我不相信你每次都这样幸运。”
霍庭深一直不肯接受她,现在安笒回来就搬回了别墅住,眼看着心爱的男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她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赶出A市。
“王导,您答应我的事情怎么样了?”黄若梅斜斜的靠在沙发上,拿着手机娇滴滴笑了笑,“您之前找我的时候,真的是档期排不开,我是怕您失望……嗯,这次我是推了公司的几个合约……好的,没问题。”
安笒,你可真不该回来,啧啧,瞧瞧多少人跟着你遭殃。
中午时分,安笒正看着睡午觉的子墨,郝琳琳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啪”的一声将包丢到茶几上,烦躁的扯了鼻梁上的大墨镜:“该死的狐狸精!”
安笒被吓了一跳,先看儿子还在酣睡,这才起身倒了一杯水端给郝琳琳,在她对面坐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黄若梅那个狐狸精!”
郝琳琳“咕咚咕咚”的喝了半杯水,才气恼的说出了事情的元微。
《月如钩》已经在筹备阶段,演员基本到位,下个月六号就要开拍了,可就在刚刚,导演忽然给她打电话,说是经过郑重讨论,觉得郝琳琳还是更适合女二号的角色。
郝琳琳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原本她也觉得女二的角色不错,可就在她答应之后,才知道是郝琳琳抢走了她的女一号。
她当时就发火了,肺都要被气炸了。
“我去年买了个表!”郝琳琳气急,忍不住飙出了脏话,“女一号是个十分侠义的女子,你说黄若梅那种绿茶婊演的出来吗?她比我适合?她到底哪里比我适合了?”
她一口气发泄完,慵懒的倒在沙发上,闷闷道:“小笒,你说我该怎么办?”
“可能是导演的安排。”安笒开口道,顿了顿继续道,“我记得你说过,郝琳琳看不上《月如钩》,这次怎么回事?”
郝琳琳冷哼一声:“她就见不得我好呗!”
“你准备怎么办?退出剧组吗?”安笒开口问道。
郝琳琳眉头紧锁,不多会儿冷哼一声:“退出?那不就衬了郝琳琳的心思?再说了,我凭什么要走!”
安笒笑道:“这才是我认识的郝琳琳,觉得你演的女二肯定特别好!”
“跟你说了一会儿,现在觉得心里好受多了。”郝琳琳长出一口气笑道,不过仍旧不忘记叮嘱,“给郝琳琳的旗袍设计的丑一些!”
安笒闻言眯了眯眼睛:“我说过,不会让郝琳琳穿我设计的衣服。”
这句话,现在依旧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