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考虑到,隐蔽交配还需要一定的资质,那其实是一种重要的小资情调,不是想玩就玩得了的,很多动物公开交配都出于迫不得已,它们没有单独的住房,很难寻找真正隐蔽的交配场所,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它们必须公开交配,不然它们也会像鼹鼠一样躲在黑暗的地下苟合。当然,住房问题已经不是人类交配的制约因素,事实上有些人极喜欢打野战。而另一些动物夫妻独居生活,它们交配时就算不公开也很少被其他个体看到,比如长臂猿,这种情况下当然就无需隐蔽。
隐蔽交配最重要的资质要求是智力,除了人类,很少有动物能够把交配与生子这两个在时间上有一定间隔的事件联系起来,直白点说,它们不知道交配可以生产后代,因此对于父权没有直观的概念,进而也不会产生父权质疑,很多动物根本对父权抱无所谓态度,反正它们对后代根本不闻不问,那又何必隐蔽交配呢,大家见面就做,做完就走,至于后代归属,爱谁谁吧。而人类则不然,他们基本都知道那事会导致什么结果,所以隐蔽交配可以达到混淆父权的目的,从而减少杀婴事件。
进一步理解,如果这个世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伊甸园中当然不需要隐蔽交配,他们在任何地方都可以像在自己家里那样恣意放纵。但在群居规模越来越庞大的现代社会,确实需要采取有效措施防止频繁发生不必要的交配行为,特别是对于人类这样持续发情的动物,从这种意义上说,隐蔽交配是维护社会稳定的重要手段,也是人类文明的核心价值所在。
不要以为隐蔽交配只是暗地里悄悄做完拉倒,事实上它还和众多社会现象有关,比如我们从不公开讨论做爱,那属于“能做不能说”范畴。在公共场合我们都很正经,就像我们从来都没做过那种事情,甚至连想都不想。但除了少不更事的儿童和老朽无力的长者,很少有人不对做爱充满了兴趣。那不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是充斥于生活的各个角落,文学、绘画、影视、诗歌,甚至哲学,无不或明或暗的提及此事,虽然有时会犹抱琵琶羞羞答答,但总有大胆的典范,正因为如此,古典名著《金瓶梅》才会成为禁书,并且从古一直禁到如今,你也不要说你没读过《废都》。西方同样不缺类似的例子,《查泰莱夫人的情人》和《十日谈》等名著就曾因为色情内容而遭禁多时。
不只是这些艺术形式,很多社会现象都是隐蔽交配塑造的结果,我们很少公然坦露乳房和生殖器,年轻少女甚至担心别人看到自己的身体,这些禁忌都是由隐蔽交配引申而来,那其实是在努力隐蔽错误的性信号,避免激发旁观者不必要的性趣。因为隐蔽交配,所以在做爱时间之外,我们大多选择关闭性信号。当我们看到严格关闭性信号的个体,就很少联想到性行为,这样就被视作清纯,比如将乳房和阴部遮掩挡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毫无疑问,如果有女人在大街上全身****白肉外露,“****”两个字就会在脑海中呼啸而过。风骚的女人为什么越穿越少?或者为什么我们感觉穿得少的女人极度风骚?因为我们知道她们在发出没有实际意义但却非常强烈的性信号。
由此可知,越是男权社会,对女人的控制越是严格,则女人的着装就将越保守,比如阿拉伯国家,她们必须将一切可视的性信号全部掩盖起来。而在女权发达的文明社会,女性的开放程度与性信号暴露程度密切相关,她们甚至可以穿着比基尼出入公共场所。中国古代的做法更为彻底,封建士大夫根本杜绝女人见到男人,这样就不会发出任何信号。如果潘金莲不是在楼上被西门庆看见,此后还会发生那样惊天动地的事情么?所以在古代,女人倚门而立是极度遭人唾弃的行为,那表明她们企图向外面发出性信号。
现在我们可以理解女人面临的困局,如果穿得太少,则会被怀疑在释放过多的性信号,以至于被视为****;但如果穿得太多,又会失去引起优秀男人注意的机会。她们的做法是半遮半掩、欲语还休。所以她们掩盖了乳房,但又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乳房看起来坚挺膨胀,那其实是在传递潜在的择偶信息。在性信号与择偶信息之间如何拿捏得当,正体现了一个现代女人的基本修养,比如不能双腿分开坐在椅子上;拘谨的女人看起来更显文雅,因为她们发出的性信号被降到了最低程度;有些部位的毛发也是明确的性信号,因此女性外出时要尽量除去可能露出的腋毛和****;头发当然并不重要,因为头发还有其他生理功能,性信号作用并不明显,尽管如此,有些地区还是要求女人外出时要遮住头发。
性信号并不总是可以见到的东西,有时还是可以闻到的味道,特别是女人身上发出的雌激素,那也是一种明确的性信号,为了避免四处散发不必要的性激素,她们往往会选择使用香水。
正因为很多性信号都隐蔽得太深,所以我们才会对那种事情充满了好奇,为了满足这种好奇心,直接催生了一种艺术形式——AV电影。有人对那些单调的动作百看不厌,但很少有人能忍受长时间观看两个成年人躺在床上咬馒头或者舔香肠。
那我们为什么不彻底禁绝不必要的性信号呢?就像有些国家的妇女一样,外出时把浑身上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脸上都要蒙一块黑色面纱,不是更有助于维持家庭稳定吗?
包裹严实固然是好办法,但却不容易施行,时代在进步,她们已经明确发出了“我可以骚,你不能扰”之类的宣言。禁绝性信号可能出于两种原因,一是强势的男人迫使女人禁绝性信号,另一种情况是出于女人的自愿。这两种情况可能单独存在,有时则兼而有之,甚至存在因果关系,即因为男人长期强迫而导致女人自愿保守,那种自愿往往是文化教导的结果,中国的“三从四德”本来是男人提出来的,后来却成了女人自我要求的规范,《红楼梦》中的薛宝钗就曾用这一思想反复教育别人。而一旦受到外来文化的影响,她们很快就会寻求突破,这种迹象在阿拉伯国家已经出现,青春少女正在努力扯下面纱,悄然穿上性感的紧身衣,尽情享受更加自由的展示真实自我的生活。中国女人走得远比某些国家更快更彻底,孤苦的祥林嫂早已成了同情的对象而不是学习的楷模。所以男人要想把女人包裹严实,就必须有把她们包裹起来的权力,而现代女性大多具备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对男人的依赖程度大幅降低,再想让她们禁绝所有性信号,势必难上加难。不信所有自负的男人都可以尝试一下,让你们的女朋友整天在公共场所穿着严实的长袍戴着黑色的面纱试试?
性信号不宜完全禁绝的另一个原因是,适当散发性信号是搞好人际关系的重要手段,就像男人四处散烟,一支烟本身并无实际意义,那在数分钟之类就会燃烧尽净,重点在于这支烟表达的友好态度。适度散发性信号也可以达到同样效果,简单的逻辑是,如果两个人有过性接触,他们的社会关系肯定会比普通朋友更好,所以贾宝玉与袭人偷尝禁果后,都把对方另眼相看,高级官员也会想方设法提拔有染的女下属。有时就算不发生实际关系,但适当散发性信号,也会被当作是友好的象征,你喜欢女人在约会时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半露呢?
因此,彻底禁绝性信号在群居社会并不是理想选择,那会使社会关系更趋紧张。好莱坞颁奖典礼上的女星们争奇斗艳,杀手锏就是尽可能地裸露更多的皮肤,那会使典礼充满香艳暧昧的味道;而如果是一场气氛紧张的军事会议,则所有军官都必须收敛暴露的欲望,把自己用军装紧紧包裹起来,那时散发性信号是毫无意义的行为,甚至会招来杀身之祸。对女人控制越严厉的国家,越是容易出现暴力活动,因为他们缺少友好的性信号调节,在这方面,巴勒斯坦和以色列这两个相邻的国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从某种意义上说,正是隐蔽交配塑造了现在的社会百态,我们粉白香嫩、扭捏作态、前瞻后望、顾盼生辉、朱唇半启、欲语还休,眼神里充满了克制的媚惑,整个社会因此而呈现出了五光十色的外形。
当霓虹灯再次亮起时,你们又该回去关起门来悄悄干些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