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树林外是一泓波光粼粼的湖泊,占地广阔,而这湖上空正悬着一弯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新月。
新月的光芒均匀的洒在湖中,也洒在了陈诉的衣角,更洒在了湖面上两个正互相争斗的少女身上!
那两个少女,一个一袭烈火般的红衣,手腕上鞭子的双股如意结在空中挥洒,另外一个则是素衣简练,赤手空拳,正闪躲着那红衣少女的攻击,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嘴上不住声的叱骂,正是宁青和聂月下!
这两个少女尽管招式迅捷,但是更引人注意的是她们打斗的地方,陈诉注意到,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在湖边的一个破台子上打斗。
那破台子面积也不小,大约有两个戏台那么大,但上面有不少已经破烂的木板,露出了下面深深的湖水,聂月下足尖一使力,便踩的木板嘎吱作响!
宁青的衣服已经破碎了好几道,一头梳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已经散乱。
诛心居里的人武卡片上,显示聂月下已经满了一朵火焰,也就是说,聂月下已经是仁格级别,而宁青……还只是一个五格之外的小丫头!
聂月下的鞭子依然缠在手上,靠着一双肉掌,已经打的宁青难以招架,后者现在还没有落败,显然聂月下有所保留。
聂月下不想背上一个对同派师妹下狠手的罪名,看她的步法,明显是想逼着宁青自己落入水中……
宁青只是凭着一腔愤懑,支撑着她和聂月下的打斗。
陈诉看的心焦不已,他往前冲去,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加入战局,帮助宁青。
宁青躲避着聂月下的攻击,一转身,似乎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她禁不住往陈诉这边看去,一看到陈诉,宁青不由失声大叫:“陈诉!”
“小心!”陈诉喝道。
听到陈诉的喊声,聂月下手上的鞭子忽地松开,划出一个半圆,随后只听半空中空气爆裂的声音,宁青尖叫一声,翻身坠入水中,水面上荡起一波波波纹,陈诉来不及多想,急速奔到湖边,跳入水中,将宁青从水中捞了出来:“小青,你怎么样?”
这湖水比陈诉想象的还要深,不过是湖边,他勉勉强强才能踩到底,宁青一边咳水,一边奄奄一息的睁开眼睛:“我没事……”
她的发髻全部散开,黑漆漆的长发被湖水打湿,几缕发丝粘在面颊上,更衬出一张苍白的脸,看的陈诉心里一阵难受:“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个妖女,妖女给我飞鸽传书,要我把你骗出来跟她决斗……”宁青喃喃道,“要不……就要来干扰大师兄闭关……他是祈元居的希望……我不能让她得逞!”
陈诉一怔!
原来,宁青跑到宁潮闭关的地方,并不是冒冒失失的想来寻找宁潮,而是为了自己……
“你傻不傻?”陈诉忍不住脱口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宁青惨白的脸上浮出一丝血色:“我,我骗你了,以后你就不跟我玩了!”
说完,她又低头笑了笑:“我也不能告诉爷爷和邓先生,不能让他们在你,和大师兄之间做选择……”
看着受伤的宁青,陈诉心中瞬间腾起无数股怒火,他揽着宁青,向岸上游去。
这聂月下实在是太擅算计了,若是她单独约陈诉初来决斗,陈诉一定会置之不理。
但她却用宁潮为饵,将宁青约了出来,而陈诉,却不会对这小丫头不管不顾!
现在祈元居身陷合并风-波,关心陈诉的宁青,必然也不会将此事告知宁中业和邓先生……一个是天才宁潮,太武仙界土生土长的内门弟子,一个是凡界出身,内力浅薄的外门弟子陈诉,想也不用想,他们会选择谁。
这聂月下可以说是把方方面面的心思都算到了,修习人武箓心法这么长时间,陈诉现在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有人对他用心机是什么滋味!
就在这时,陈诉听见身后一声鞭响!
鞭响的同时,陈诉的背后受到了重重一击,那力道之大,和他之前所遭受的任何一次攻击都没法比较,他还来不及对这次攻击做出反应,他的右腹,左肩,也同时被那鞭子抽中,他同时感到了痛彻心扉的疼痛!
陈诉一口鲜血喷出,尽数喷在了宁青的衣襟上,宁青勉力拨开自己湿漉漉的长发:“陈诉,她已经是千雷门的内门弟子了……也就是说实力,不比大师兄差……你快走,我是掌门的孙女,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陈诉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他没有回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宁青推上了岸,然后自己也跟着翻了上去。
仅仅只是硬抗了聂月下的一次攻击,陈诉便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他趴在湖边的草丛里不住的喘着粗气,本来均匀的内息也变的紊乱起来。
宁青倒在一旁,双目哀哀望着他,直到一袭翩翩红衣,挡住了小姑娘的脸:“凡人,现在知道,太武仙界的修仙者,和你们这样的废物,差距有多大了吧?”
陈诉勉力想要抬起头望向聂月下,却怎么也发不出半分力气。
聂月下伸手挽了一下自己的长发,她扶了扶头上依然稳稳安放的簪子,将簪子拔了下来。
她拿着那簪子,弯腰挑起了陈诉的下巴,陈诉被迫仰起头看着聂月下,现在河边无风,她一袭红衣,却在微微飘动,这飘动的红衣,让聂月下露出了颜色如玉似雪的脖颈,以及弧度锋利的下颌,端地是美人如玉,却是心狠手辣!
聂月下指尖微微颤动,随后猛然一抽,簪子从陈诉的下巴离开,陈诉的脑袋又一次软软耷-拉了下来,重新趴会到了草丛里。
尖锐的前端在陈诉的下巴上划出一道淋漓的血口子,那簪子很是锋利,陈诉感受着这种疼痛,努力聚集着自己丹田里的内力,却发现内力在体内四处乱串,根本不受他控制。
“这一下,是你那日练武场里对我不敬,”聂月下轻轻一错手指,将那簪子扔进了湖里,转身过来,一只脚踩上了陈诉的脖颈,“以为自己会了一点武功就了不起了?打败了千雷门中一个最弱的外门弟子,就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了?我告诉你,凡人就是凡人,一辈子都是蝼蚁之命,妄想修武证道,继而修仙,一个凡人,你也配?!!!”
陈诉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要一张口,那被簪子划出的伤口就带来一阵抽痛,聂月下的脚下使力,想要踩断陈诉的脖子,宁青在一旁,眼泪如珠子一般从脸上滚落……
但这时,聂月下却停止了自己的动作,将脚拿了下来:“这么杀了你,也太便宜你了,让我找找——”
脸贴在湿漉漉的草丛里,陈诉费劲的转了转脖子,努力的凝聚着自己的内力,只当聂月下说的话是耳旁风,全身心的将内力冲着太渊穴奔去,希望借由这个已经打通的穴位,将自己的内息重新调匀。
本来身上四处奔走的内力,在陈诉集中注意力的时候,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渠道,渐渐的,开始向那穴位奔涌而去……但在这个时候,聂月下却一脚踩在了陈诉的手上,疼痛让陈诉的注意力一度涣散,本来有些起色的内力也轰然散去!
他咬牙切齿的望向聂月下,聂月下却露出一个邪佞的笑容,从袖子里取出一根黑色的尖细如头发一般的长针,将它猛地插入了陈诉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