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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10、生死同盟

禁闭室在学堂主楼地底,每个人单独分开,一人一个完全封闭的小地牢,按训导长们的说法是独自禁闭思过。

在周小易可以吃饭的那天中午,阿奎和艾笑雯一起过去送饭。

门口只有一个训导长守着,那个训导长听了两人的来意后根本没盘问,只是多看了他们手里的饭盒几眼。

“你们也是给下面那个送饭的么?以后记得只能一个人来,不能使用任何法术,不能超过一小时。”他摆了摆手,“左转第一个楼梯。”

他们谢过训导长,走进大门左拐,看到一个狭小到仅供一人通过的楼梯,里面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小油灯,挂在楼梯底下的墙上,没有用夜明珠。

事实上,平时其他地方也不常用夜明珠照明。

虽然夜明珠是个很完美的法术,但毕竟法术是要代价的,这也是术士塔对法术使用所持有的态度:绝不滥用。

学区游步街的许多商店用夜明珠灯笼仅是为了招揽生意,因为用夜明珠术的小灯笼更有格调,当然游步街高昂的消费价格足够维持一个普通术士的雇佣费。

从台阶拾级而下,周围幽暗且阴森,经常听到老鼠的“吱吱”声。这么阳光的学堂竟然也会设有这么阴暗的地方。里面没有门,只是个独立起居室,好像也不怕人逃走。

如果把所有独立禁闭室放到一个大地下室里,再加上铁牢门和刑具,跟标准的地牢也没有什么分别。

这样看来对这些违规的未来大人物们的处罚还是很严厉的,毕竟他们是住惯大房子的人。但对周小易应该没什么大作用,至少在阿奎看来比他以前的小茅屋要舒服。更多的可能来自心理层面,独自在黑暗中待个几旬确实不好受。

他们到达时,周小易正吃得欢快,因为鬼凌梅和赵小丽也在下面。看到鬼凌梅,阿奎没觉得奇怪,却没曾想赵小丽也在。

她平时可是冷漠得很。

他原本想告诉周小易月益敏的事,看情形只能下次了。

“现在小易可是出名了。”赵小丽说,“天才分队有一半的女孩尊他为我们分队的救美大英雄。”

“你也是那一半的女孩之一吧?”阿奎说。

“不是哦,我是六人众之一嘛!”赵小丽笑了笑。

周小易哈哈大笑,嘴里的饭都要喷出来了。“果然坐黑牢比较划算,有吃有住,还有大英雄做。”

“不要尽说话,先吃饭,都要凉了。”艾笑雯摆出师姐的大派头说。

“师姐最体贴,我现在可以吃下好几头牛。”周小易说。

鬼凌梅叹了口气,“都是我的错,害你坐黑牢,我总是闯祸。”

傻姑娘,害他坐黑牢的是镀金美女。

“你不要这么想,至少我出名了。”周小易还有心情打趣。

骷髅猫小咪站在鬼凌梅肩上,双脚直立,用前骨爪轻拍鬼凌梅的头,以示安慰。阿奎觉得小咪也许真的不是普通骷髅,有时他觉得小咪像人。

“你为什么叫小咪妹妹?”他好奇地问鬼凌梅。

“你们答应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只告诉我们六人众的同伴。”鬼凌梅说。

“我会保密,决不告诉别人。”阿奎保证。

“我也保证。”周小易说。

稍顿了一下,鬼凌梅轻轻地说:“我们是生死同盟姐妹。”

“生死同盟?”阿奎有些不明白。

“就是不同生,但共死的关系,我们共享生命,只要一人死亡,另一人也会死亡,所以一定要保密。”鬼凌梅说,“我们可以互相听懂对方的语言,在任何地方都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存在。我是姐姐,小咪是妹妹。”

鬼凌梅特意强调了最后面那句话,骷髅猫小咪双爪抱胸,好像对那句话很不满意。

“是真的?”阿奎怀疑地说。这时,他发现周小易也说了相同的话。

“尸鬼王在我们身上施了法术。”鬼凌梅的语气很严肃,不像开玩笑。

“尸鬼王,鬼陆果然有鬼啊!”周小易牙齿打了一颤。

“所以没人敢进攻鬼陆。”赵小丽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显然早知道这些。“即使天雾之钥战争时,天雾王的军队也会绕开鬼陆。鬼陆算是唯一一个完全中立的陆地,既没承认自己为自由陆,也没有承认属于雾行联盟,同时也没有否认。联盟这边也持相同的态度,就因为有尸鬼王在那里。”

阿奎瞥了艾笑雯一眼,注意到艾笑雯的表情很平静。她也知道。

鬼凌梅接着赵小丽的话茬说:“不过,也没人喜欢待在鬼陆。我们那边的人都是重金雇佣,但仍然留不住,特别是当他们一有小孩就搬走。我爸爸也不拦他们,否则以后就更加没人肯过来。”

“其实尸鬼王不是什么坏鬼,只要不招惹他就好。我从小没有同伴,只有小咪,小时候我总是闯祸,结果把小咪害死了。后来尸鬼王把她复活,然后变成了现在这样。”鬼凌梅指了指小咪,小咪则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阿奎知道指的是什么。只剩下骷髅。

“有复活法术?”周小易问。

“天意轮回。”鬼凌梅说,“尸鬼王会,逾越生死界限之术,但他不让我学。”

“能让死人复活,不是很好么?”周小易说,“为什么不让学?”

“死人不能复活的,会变成骷髅。”阿奎插嘴说。

“因为尸鬼王说是以一命换一命,人类不能施展这种法术。并且必须身体完好,否则后果很难预测。”鬼凌梅解释,“有太多的代价和限制,总之力量都是要代价的。”

“那还是不要学了。”周小易说完继续吃饭。

鬼凌梅接下去说:“我以为这边人这么多,会有很多朋友,但他们都叫我小鬼女,还很怕小咪。”

小咪确实很可怕。

“你越在意,别人越高兴,你不用管别人,也就没人再有兴趣。就像点燃的火,风越吹火势越大,只需先让风停下来就好了。”阿奎一向嘴拙,不知道说的这些能不能安慰她。他补充道,“以前也有人叫我阿鬼。许多人只是喜欢取别人绰号,开开玩笑而已。”

他故作轻松的耸耸肩。林德也叫我阿鬼,但他死了。

“阿奎说的对。”周小易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叫小鬼女也很好听,很酷。”

“真的。”鬼凌梅高兴地点头,“那好,以后我就叫小鬼女。”

“这个还是不要的好。”艾笑雯赶忙阻止,“你只要不用太介意,过段时间就没人叫了。”

“对,对。小艾说的对。”她太单纯了。阿奎想起六人众的名称,被学堂知道也没好结果。他提醒,“那个六人众也不要让别人知道,就当是别人取的绰号。”

“为什么呀?”鬼凌梅困惑地问。

周小易解释:“学堂禁止黑帮。”

这次,艾笑雯持不同意见了:“叫叫又没关系。”

被训导长问起,她可不会这么说。

“总之,训导长如果要问你,你就说是别人取的绰号,随便说说的,对我们实际上的关系没有影响。”阿奎费劲心思组织词语,才蹦出这么几句话。

“阿奎说的对,几个好朋友就算整天待在一起也没关系,没有任何人说你不是。但你如果说我们是六人众,还说自己是老大,肯定要关禁闭。”赵小丽说着指了指周小易。

阿奎认为她说得既简单又直指核心。例子举得也恰到好处,天才就是不一样。

“我知道了,这样就不会闯祸了。”鬼凌梅露出笑容,“谢谢你们!”

现在,阿奎觉得她的笑不再有冷森之感了。

周小易接下去关禁闭的日子,由阿奎几人轮流送饭,除了住的地方像个黑牢,见不到阳光,他过的就跟陆地王一样。

11、狩猎比赛

雨越下越大,前面雾蒙蒙一片。

塔陆的雨不多,但有时下起来却要命得很,这是阿奎来塔陆后下的第五场雨,也是最大的一次。

路上行人稀少,他打着雨伞向学区游步街赶。

今天是周小易结束禁闭的日子,六人众成员约好傍晚在蓝钻风情碰面。可恨地是只有他一个人下午有课,还是很讨厌的几何学。

蓝钻风情的店老板身材削瘦,做事干练,总是满脸堆笑。看见他进来,笑容比平时要灿烂一倍不止。片刻后,阿奎就知道了原因,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几个店员站在柜台边低声聊天,下大雨都没人光顾了。

鬼凌梅看到阿奎进来,挥挥手,叫道:“阿奎快过来。今天下大雨,我们可以独享贵宾待遇。”

店老板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

阿奎叹口气,随便叫了杯双果柠檬。

“你再这么叫,老板的目光都能杀人了。”周小易边往嘴里塞东西边说。

“关了那么长时间的禁闭,你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呀!”阿奎将果汁放到桌子上后坐下来。

骷髅猫小咪躺在鬼凌梅旁边的桌面上睡觉,阿奎已经好多次看到过小咪睡觉。他不敢去招惹鬼凌梅,所以从来不问,就当视而不见。

但他心里却嘀咕:骷髅也要睡觉?

“我倒是希望被多关个几天,不用上课,不用跑岩石地带。”周小易说,“还有人送饭,关禁闭多好。”

“庆祝我们的救美大英雄出关。”艾笑雯打断周小易对禁闭室的留恋,赶紧宣布。接着,她转身笑着对店老板说,“也祝愿我们的好人老板生意兴隆。”

店老板苦着脸嘟哝一句:“再要几杯,才会生意兴隆。”

鬼凌梅听到后,跑向柜台前,说:“再要六杯草莓。两杯只加蜂蜜,两杯再加芒果香瓜,一杯再加蒲公英柠檬,一杯再加黄瓜。”

店老板乐的呵呵笑:“我自己过去送给你们。”

“这么多喝得下去?”阿奎说。

“这杯庆祝我们跳级。”赵小丽淡淡地说。

“什么跳级?”周小易问。

“你关禁闭期间,我们都有课程提前完成,现在选修其他课。”艾笑雯说。

周小易惊讶地看着阿奎,“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厉害了!”

“你不要这样子看我。”阿奎愤愤地说,“不包括我了。”

“没关系,还有兄弟陪你。”周小易故作同情地拍拍阿奎的肩膀。

“小艾一开始就该选中等课,她的课程以前都会。”阿奎决定无视周小易的同情,内心哀叹:再过个把月,肯定只剩我一人还在上这四门课。

“所以我决定直接选五阶医疗和草药。”艾笑雯说。

“你的其他课呢?”鬼凌梅问。

“生物、历史上三阶课。几何够用就好,不选。地理太简单,也不选。”艾笑雯说。

鬼凌梅思忖了一下,“那我也选三阶生物和历史,医疗和草药算了,我跟不上。”

赵小丽问艾笑雯:“你的地理这么好?”

阿奎喝口果汁,“小艾小时候都在研究这个呢!她厉害得很。”

“她还写出一本无敌的《白银宝典》。”周小易边说边笑。

“嗯!《白银宝典》,蛮好的名字。写什么的?地理么?”赵小丽问,“为什么不叫《黄金宝典》?”

“就是啊。”周小易像找到了同道中人似地附和。

“《白银宝典》好。”阿奎解释,“白银是雾门的象征。”

“雾行能力者宝典么?和地理有什么关系?”赵小丽打破沙锅问到底。

“写旅游的,穿过雾门去旅行。”艾笑雯说,“里面有很多地理知识,算是本小型博物志。”

“真的,好厉害!”鬼凌梅一听来了兴趣,“拿来看看。”

“不会带在身边的吧。”周小易说。

“带了,大部分时间我都会带的。”艾笑雯像变戏法似地拿出一个防水小包,拆开一层一层防水布,从里面拿出那本《白银宝典》。

鬼凌梅和赵小丽马上被吸引过去,很认真地翻看,眼神中充满羡慕和崇拜。

阿奎很奇怪她们看到封面居然没有笑。

“好详细,不过没有鬼陆。”鬼凌梅惋惜地说。

“因为找不到鬼陆的资料。”艾笑雯说。

“塔陆的地图有些不对。”赵小丽也来挑错。

艾笑雯立刻问:“哪里?我可以修订的。”

赵小丽将《白银宝典》翻到塔陆那几页,“没有巨强领地。”

“巨强领地,什么地方?很好玩么?”阿奎插话。

“有没有宝石?”周小易问。

“巨强领地在虫陆的吧,塔陆没有的。”艾笑雯说。

“有一个,在塔陆北部。”赵小丽指着《白银宝典》说,“用于法术学堂练习场。六艺学堂有个诅咒日狩猎比赛,也在那边进行。”

“诅咒日是什么?”鬼凌梅问。

“是不是天雾之钥出生的日期?我在书上读到过。”周小易说,“每月中间三天,历史上每个天雾之钥都在那三天内出生,所以被称为诅咒日。据说是从黑暗年代流传下来的,那时世界上有一半人在每月的这三天大肆庆祝,另一半人则破坏庆祝。总之,黑暗年代么,混乱得很,到处是****。‘雾行者’组织几乎失去了对整个世界秩序的控制。”

“你懂的蛮多的。”赵小丽说,“其实在自由陆没这些叫法,在联盟叫的也不多。”

“这是因为在雾行联盟成立后就没人再过这个节日了。”周小易说着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们很多人叫雾行能力者为雾行者?许多历史书上好像对以前的‘雾行者’组织评价不搞嘛!”

“因为可以只在自己身上打开一个没有维持时间的雾门。”艾笑雯说,“自己一个人穿过天雾旅行,免费雾行么,所以叫雾行者。以前的老古董谁管他。”

“什么是没有维持时间的雾门?”鬼凌梅问。

“就是看不到雾门,雾行者一打开雾门,瞬间就关闭,维持时间接近于零。这种方式下,雾行者不需要移动,直接雾行。”艾笑雯解释,“因为没有可见雾门,行人不能使用,所以也叫雾行者独自雾行。测试雾行者打开雾门能力就是用这种方式,打开雾门速度越快,实力越强。”

“还能这样的呀!”鬼凌梅说。

“行人都不能使用的雾门有什么用。”阿奎不屑地说。

“就是。”周小易附和,然后对阿奎说,“下次休息我们去找宝石吧,到外面转转,晒晒太阳。”

六艺学堂开学后,阿奎和周小易一起找过几次宝石,均一无所获。在这个单调的陆地当作娱乐还可以,但现在他要考虑跟上课程,他可不想等这一学期结束,还在修那四门课。

“以后再说吧,你也要把落下的剑术补上。”他回道。

“补什么,我在黑牢里还在练习呢。那个黑房间里又没事干,闷都闷死,阳光都见不到一缕。”周小易说。

“我们还是说说诅咒日狩猎比赛吧,过两天所有分队长都会公布。”赵小丽提议,将被岔开的话题转回来。

“跟天雾之钥有关的,不要参与,没什么好下场的。”周小易说。

“狩猎比赛呀,很重要的节日,跟天雾之钥无关的,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什么天雾之钥。”店老板走过来,他手里端着个大托盘,上面是六大杯果汁。

阿奎站起来接过托盘放到桌上。

店老板加入谈话,接着说:“至少我们几代人是不会遇上,上次那个死了,接下去的天雾之钥要好几百年后才会出生呢。”

“为什么这么肯定?”周小易不同意店老板的话,“书上说,只要圆月流星的天象出现在哪块陆地上,哪块陆地就会有天雾之钥出生,可没有说要隔上多少时间。”

“书上又不准,大部分语焉不详,互相矛盾。”店老板盯着周小易,继续说,“天雾之钥确实都是随圆月流星而出生,这也是为什么他的军队叫星月军团。但是出现圆月流星却不一定出现天雾之钥,两个天雾之钥之间总要隔个几百年。比如,十六年前就出现过圆月流星,但没有出现过天雾之钥。”

“十六年前出现过?”周小易问,“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听我亲戚说的,我是十几年前躲避战争才来到塔陆投靠我弟弟的……”店老板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他摸了摸额头继续说,“有点你说的对,跟天雾之钥有关的,没什么好下场。反正,一旦天雾之钥出现,肯定引发战争。第四次天雾之钥战争是六百年前,第三次是一千年前,第五次就是十几年前那个,被我们院长大人所杀,所以几百年内不会出现天雾之钥。”

“不对。历史记载,第二次天雾之钥战争跟第一次战争才过去一百多年。”周小易继续争论。

“那也要一百多年,况且黑暗年代的许多资料并不准确,也可能是当时那些星月仰望者编造的,谁知道呢?”店老板反驳周小易,“总之,尽信书,不如无书。”

“其实天雾之钥可以打开永久雾门,虽然只是终身,但也是功德无量的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他呢?”鬼凌梅说完看了看躺在桌上睡觉的小咪。

她的果汁喝完了,于是将小咪那份拿过来。其实阿奎知道,就算小咪不睡觉,那份也是鬼凌梅的,她一向喝两份,从不落下小咪那份。

“对联盟来说,永久雾门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了永久雾门,联盟还怎么控制雾行。”赵小丽说。

“不仅仅是这样。每当天雾之钥出现,就会有星月军团追随。”周小易说,“他代表战争,代表混乱,代表黑暗年代。”顿了顿,他又加上一句,“还是个被诅咒的人。”

“那个诅咒是真的吗?”鬼凌梅怀疑地说,“有这么长时间的诅咒?我记得没有这么强的法术。”

“当然是真的。那是第一次天雾之钥战争中,术士塔院长被凌迟处死时所下的永世诅咒。那是个禁术,是最强的诅咒术,需要献祭施术者自己的生命,叫天怒人咒。”店老板自信满满地说,“小姑娘,我看你也是学法术的,应该知道。”

阿奎听得枯燥乏味,这些他早听人说过,他对聊历史不感兴趣,插话道:“这个院长真狠,喝果汁吧。”

“我觉得不狠,那可是凌迟处死,千刀万剐之刑,想想有多恐怖,下个诅咒很正常,只是对我们后世的影响就大了。每次天雾之钥战争,世界上一片混乱,到处是死人。”艾笑雯说。

“世界一片混乱跟一条街一片混乱也没啥分别。”你又没在旧街和蚁窝那种地方待过,哪知道什么叫混乱?对一个没有离开过一小片天空的人来说,那一小片天空就是他的世界。那里的混乱,就是一个世界的混乱。“所以没什么好感慨的。”

店老板重重地嗤了一声,说:“小子,没在混乱的地方待过是吧!才这么说。我看你不学法术,应该是孤陆来的。在联盟大陆地中,塔陆和孤陆秩序是最好的,秩序最差的是首陆,首陆委员会那帮家伙根本没能力管理城市,和新陆有的一拼。你知不知道,首陆有个城西区,人称‘蚁窝’,跟新陆南岭区一样,好像人们称那边为‘格子铺’吧。黑帮杀了人,守备队也不管管的,在那种地方待个几年,你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店老板停下来,摇了摇头,感叹道:“年轻人啊!生在安乐窝,没经历过战争年代。想当年,我逃难时,真是流离失所,混乱可不好玩。”

我出生在首陆,见过的黑帮比你听过的还要多,师父给我的新身份也是出生在格子铺。

阿奎没有反驳店老板,拿起果汁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他发现周小易只顾闷头吃东西。

艾笑雯出来圆场:“大叔真厉害,知道的可真多。”

“没什么啦!比你们多吃过几年盐罢了,这叫人生阅历。”店老板咧嘴一笑,打开话闸子,开始口无遮拦地侃侃而谈,“其实新陆还是比首陆要好,格子铺虽然乱,面积也大,占了新陆城区近三分之一,人口更是比蚁窝多了很多,但也不像蚁窝那样。蚁窝只是首陆最小的区,但却是人口死亡率最大的一区,那里可是动不动就死人的。那帮公理是罪魁祸首。还好今年是我们院长大人出任首座,那个委座大人就是不行,整天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争来争去。孤山那帮家伙也一样,你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长老还定不下来,居然每个宗主自称长老。他们以为叫叫长老就是长老了,满天下成笑柄。”

店老板咽口唾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继续说:“你们不要说出去,听说孤山剩下的那个执政名额,每年由四个伪长老投票决定。真是大笑话!还有那个蜻蜓宗长老,据说手腕强硬,却连个儿子都管不了,到处闹事。今年特意送到塔陆来管教,结果一到塔陆就闹到我们店里,他以为这里是他孤陆啊!你们说是不是?”

说到这里,店老板看了看五双紧盯着他,充满求知欲的眼睛,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六艺学堂的学员。

店老板咳了几声,搓搓双手,放到围兜上不断擦拭,不安地说:“嗯!这些是其他顾客说的,我只是复述……复述,不能当真的。”

阿奎觉得店老板肯定忘了,上次李颉峰欺负的人就是鬼凌梅。他对首陆也怀有成见,蚁窝确实乱,命案时有发生,但没像他说的这么夸张。

“大叔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孤陆来的。”艾笑雯语气和善,努力想让店老板宽心,“我们来自自由陆。”

“对的,我来自鬼陆。”这时,骷髅猫小咪在桌上翻了个身,滚到桌子中间,露出被鬼凌梅挡住视线的骷髅骨架继续睡。鬼凌梅接着说,“大叔真的是知识渊博,真的好厉害!”

她说的很诚恳,但店老板却打了个冷战,怕是只听进前半句。

店老板瞥了一眼躺在桌子上睡觉的小咪,满头大汗。他摸摸额头,更加的不安,紧张地说:“我乱说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这些顾客说的大部分是谣言。”

店老板说完转身,却并没有走。

躇蹰了大半天,店老板终于鼓起勇气,转过身来,双手放在围兜上擦了擦,说:“你们要参加诅咒日狩猎比赛,是吧?可以到前面巨强之殇看看,出店门往术法区方向六个路口左转。那里专门提供战斗装备,一应俱全。店老板是我弟弟,只用说是我介绍的,可以打个折扣。”

“谢谢大叔!”鬼凌梅声音响亮。

店老板嗯了一声,双手再次放到围兜上擦了擦,快速退回柜台。

“我们先谈谈诅咒日狩猎比赛。”赵小丽再次提议,“优胜队可以在新生日参观四术阁总部,这是许多学员梦殊以求的荣誉。”

“新生日是什么时候?”艾笑雯问。

“这个月最后一天,黑暗年代正式结束的日子。”赵小丽解释。

“哦!原来是‘雾行者’组织的新生日啊,联盟怎么还保留这种节日?”周小易说。

“就是。”艾笑雯说,“黑暗年代正式结束于雾行1100年,这天是最后一个自由陆被合并的日子,但是‘雾行者’最终还是无法阻挡自由陆战争的发生。”

“所以自由陆没有新生日。”赵小丽说,“其实联盟除了三大陆,也几乎没人记得新生日,没什么人在乎这些,也没人庆祝。”

蚁窝也不在乎新生日,我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自由陆战争时带头的三个陆地,都是大陆地,又有大量雾行者的支持,所以“雾行者”不仅无法阻挡自由陆战争的发生,也无法赢得自由陆战争的胜利。而黑暗年代,是个陆地,也不管有没有自己的雾行者和特遣队,就敢自称自由陆。”周小易感慨,“黑暗年代确实又黑暗又混乱。”

“什么时候开始狩猎比赛?”鬼凌梅想了想,自己回答,“这个月中间三天。”

“是的。因为这个月十四号是第一个天雾王出生日,也是其称王之日。”赵小丽说,“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优胜队可以参观四术阁总部。那里是术士塔的总部,核心重地,平时没人可以进去。在六艺学堂,新生日参观四术阁总部是最大的荣誉,也只有六艺学员才能拥有这个机会,每年会有许多人努力争取。”

“要组队的么?”艾笑雯很感兴趣,“具体是怎么安排的?”

“后天,我会在分队室公布,我们现在知道也没关系。”赵小丽说,“公布后有五天时间用于组队和准备。一队六人,只要是同阶生非公理分队即可自由组队,每人自购装备,三天内将巨强领地里唯一一只巨强杀掉,拿到巨强两只大触须的队为优胜队。”

“巨强虽然厉害,但六个人杀一只很容易,没什么竞争性。”鬼凌梅说,“出来动动身骨,野外宿个营一定很有趣。”

“我必须要提醒,规定上写着各参赛队不能互相攻击,但其实是默认可攻击的。反正在里面,外面的人不知道状况。只是不能出现致命伤或死亡,否则学堂会调查原因。”赵小丽说,“就相当于平常比武吧!因为这是六艺唯一一个正式测试学员对抗的机会,不过强度比法术学堂要低许多。另外,巨强领地很大,三天找一只巨强并不容易,偶尔也会有几年没有优胜队产生。”

“雾行者不能参加么?”艾笑雯问。

“所有公理分队的人不能参加,你在天才分队,没问题。”赵小丽仿佛知道艾笑雯想问什么。

“幸好我没去那个公理分队。”艾笑雯说,“我要参加,顺带勘查一下地理,修订《白银宝典》。”

“会互相攻击的,小艾,太危险了。”阿奎很担心,镀金美女们可不会手下留情,艾笑雯的剑术又差。

鬼凌梅立刻接口说:“阿奎不要反对,我是老大,我同意。六人众组队出发,我们正好六个人。”

“不能由你一人说了算,老大也不行。”阿奎对鬼凌梅说。

“我们投票表决,支持的举手。”艾笑雯说完自己第一个举手。

“没兴趣。我不喜欢天雾之钥,跟天雾之钥有关的最好不要参加,擦点边的都不行。”周小易没有举手。

赵小丽举手,“跟天雾之钥没有关系的,店老板也说过。”她想了一下,又说,“里面也许有宝石的。”

周小易说:“塔陆大着咧!没必要跟一只巨强争那么一个小宝石。况且,小艾在里面太危险。”

阿奎立刻附和:“我同意小易的话,我反对参加,一阶生还是低调些比较好。”

鬼凌梅举了双手,“同意!四比二,大比例胜出,我们可以组队出发咯!”

“一只手就够,你耍赖。”周小易不同意鬼凌梅的话,“老大最不能耍赖,不能独断专行,要时时刻刻向小弟做榜样。”

“我没耍赖,小咪也算一份。”鬼凌梅对周小易的意见不以为然,“所以是双手。”

“你不能随便代表别人。”阿奎不屑地哼了一声。为了加重这句话的份量,以使鬼凌梅放弃,他又向鬼凌梅投了一个极度鄙夷的眼神。然后接着说,“小猫不行,骷髅猫也不行,骷髅更是不行。”

他试图把所有漏洞堵上。

但鬼凌梅听了只是嘟嘟嘴:“小咪可以被代表。”

艾笑雯单手捂脸,“阿梅,你不要这么快露陷呀!他们听不懂小咪的话。”

此时,骷髅猫小咪还在桌上睡大觉,她仿佛是被几人的争吵声吵醒,只见她伸了下后骨爪,翻了个身。不过没有醒来,接着继续睡。

什么时候不睡,现在睡。

必须要争取小咪,这样三比三平局。然后和阿梅扔骰子或让小易和她下棋,阿梅来自鬼陆,运气肯定不好。她从小没有玩伴,棋艺多半也不行,决不会是小易的对手。

阿奎接着寻思如何争取小咪。

也许抱抱她就可以。他想起每次艾笑雯抱小咪,小咪都会很高兴,但马上被他否决了。这太恐怖!

如果有机会问问那个镀金美女是怎么欺负小咪的就好了。

威胁比较可行,也比较符合他的风格。

正在他努力考虑各种可行方案时,听见赵小丽说:“取得胜利的分队,每个队员还有一个奖杯……纯金的。不过相对于参观四术阁总部的大荣誉来说,实在没什么大意义。”

“我同意!”周小易马上举起一只手,“联盟一个最大的优点是喜欢用真金白银,哪像新陆,弄个金币,既小杂质又多。”

【附录】:

自娱自乐(1)

发生时间:决定参加诅咒日狩猎比赛当天傍晚。

发生地点:蓝钻风情小屋。

出场人物:六人众成员。

事件描述:某个叫作者的家伙没写出来的视点人物内心独白。

事件级别:独家爆料。

M:好枯燥,好乏味啊!再过个几天就可以去野营了,噢耶!

A:勘察地理可是个技术活啊!我要好好准备,鄙视某个叫某某的家伙说《白银宝典》是业余作品,那可是手绘版,全世界也才那么一本,花了偶毕生的心血呀!好吧,夸张了点,这个毕生是到今天为止。

L:真是的,这些毫无三观的家伙真是难对付,连点基本的荣誉感都没有,费了好多好多口舌才将他们拉下水……

Y:只要有阿奎这个王牌在,不怕大金杯逃到哪里去,真是easy+happy的一趟旅行。

K:女人好麻烦,怎么才能阻止这几个傻姑娘参加呢?伤脑筋啊,伤脑筋。

骷髅猫:what?你们在说什么?算了,不关偶事。(继续睡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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