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解说，一段回忆，一直的眼泪，绰碧凝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完后，发现天都已经黑了。
紧抱着自己的娘亲，不舍得松开手，却又知道她必需得离开了，她要当值的时间就要到了。
“娘，天黑了，你也要出宫了，长公主时到现在，想必这几天也没有好好睡过，就让她继续睡吧！小孩子可以睡久一点。”看着天黑下来后房间内的光线也暗，绰碧凝这才稍稍不舍的松开了抱着卫夫人的手。
“宛儿，你以后在宫里要小心，你妹妹这件事你还是不要着急，皇上如果真的不会因为真相而对付彭家的女儿，那么你再怎么拼命也是没有用的，自保最重要。关于你的身份，暂时还是不要对任何人说，太诡异了，你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到时候只怕会惹祸上身。如果媚妃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她肯定会着急的将你杀掉的。”卫夫人反握着绰碧凝的手，小声的叮嘱。
她们一直都很小声的对话，就担心隔墙有耳。
今天的事，今天的对话，都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
“娘，以后你还是叫我碧凝吧！这样不会惹人怀疑，勉得你有时候喊多了宛儿的名字会焦急的时候说漏了嘴！女儿以后也称你卫夫人吧！可好？”绰碧凝微点头。
今天，她感觉自己舒服了许多，至少她终于能将最大的秘密说出来了，能让自己最想相认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能相信，这是她最大的幸运了，这一天她不知道盼了多久，却也只能在梦中想想。
“碧凝说得对，那我们一起离开吧！长公主这边……我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到一些可信的人过来。另外，当初跟着宛月进宫的婢女的事，让娘去查，她如果离宫是回家了，那么娘倒是可以查查的。”卫夫人轻拍绰碧凝的手，仍旧不放心的叮嘱。
她有许多担心的事，有许多的不放心，但是后宫不是她能待久的地方，总得要离开。
要不然她跟绰碧凝在这里聊这么久，也肯定会招人疑心她们到底怎么了。
“嗯！”
告别了卫夫人，离开了长公主殿，绰碧凝直接就往神龙宫赶。
这两天，她也有注意媚妃那边的情况，听说媚妃现在还卧床休息吧！那个胎儿还在努力的力保着。
卫宛月下葬的日子已经选好了，卫夫人今天是进宫看卫宛月最后一面的，却让她们有机会相认了。
只是这一见，又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赶到神龙宫，刚好离当值时间没差多久。
绰碧凝缓步的进入，走到若华的身边，与她交换了位置，便静静的守候着。
这夜，才刚开始呢！
“你去哪里一天，双眼怎么这么红肿。”冯毕安忽然从书案站起，直接走向绰碧凝。
看着他明黄的衣裳，绰碧凝并没有抬头，心想自己的眼肯定是很肿，她这样垂着头皇上竟然也能看到。
“回皇上，奴婢去看望长公主了，然后遇到卫夫人，看她老人家在那里伤心哭泣，所以就忍不住劝说，结果奴婢能力有限，劝不服人家，却跟着卫夫人一起哭。”绰碧凝伸手抚了抚自己红肿的眼，苦涩的自嘲。
她不清楚自己的眼到底有多肿，若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冯毕安根本不会相信，不如直接一点承认自己就是哭过吧！
事实上她今天在长公主的寝宫内跟卫夫人单独聊天许久，这事情她不说出来，冯毕安还是可能从别人那里听到，那她不如诚实一点，也不会让人有机可趁的乱说话。
“你们都下去。”冯毕安轻摆手，将其实人都送出去了。
绰碧凝无声的暗叹口气，才静静的抬起头来，盯着冯毕安的眼，直直的看进他的眼内。
“朕看不出你平时有这么善良的，皇后跟你过节那么深，你竟然还为她的死而伤心，朕真的想不明白，为什么？”冯毕安伸手握着绰碧凝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想要透过灯光，将她看得更真实一些。
为什么，他对这女人，越来越看不透，越来越想不明白。
“皇上，奴婢说了，不要为皇后的事而难过，只是关心长公主而已。而且那天奴婢可是亲眼看着皇后死在奴婢的怀里，那种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去的感觉真的很可怕，说不清，所以心里为年轻的皇后而难过。可今天的眼泪，是为老夫人流的，卫夫人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许多，她刚才在长公主的宫里哭泣，奴婢看她那可怜的样子，就忍不住心酸。这么年老了，却不能好好的享福，还要为两个女的离去而伤心，看着就难受，看着这样一个老人家伤心流泪，奴婢也是人，自然也会心软跟着难受。”绰碧凝平静的解释着，她想，不管她说什么理由都不重要，反正冯毕安是不会想到她就是卫宛儿的。
能如此轻易认出她的，也就只有她的娘亲了，谁还有记得她是谁呢？
时间久远，只怕没有人再记得她了吧！这薄情的男人，不过也是如此。
若说相处的时间更长，她跟冯毕安相处的时间不是也一样长吗？可是她重生以后，跟冯毕安在一起的时间多许多，如果冯毕安是有心的话，又怎么会没有认出她来呢？
“你的善良，还真让朕感动。”松开了手，冯毕安冷冷的口吻不知道是不是不开心了。
绰碧凝看着他，想了想，并没有再说话，重新低下头。
“在想什么，告诉朕。”然而，她的淡然，有人却看不下去了。
“皇上，什么都没有，只是纯粹的难受。看着一个曾经熟悉的走了，不该能难受吗？看着一个老人家白头人送黑头人，不应该心疼吗？皇上作为卫夫人的亲人，作为皇后娘娘的夫君，你的心里，就没有一丝的波动？”绰碧凝直直的抬起头来，讽刺的冷笑。
冯毕安不悦的皱了皱眉，别开了头。
“朕的事，你不必知道。”
“皇上，如果你是有心的，奴婢的事，你什么都该知道的。”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绰碧凝苦涩的讽刺着，也自嘲着自己的天真。
宽大的背部忽然一僵，冯毕安怔了一怔，失神的看向前方。
他没有细想绰碧凝最后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想到……卫老夫人的难过，他也该跟着一起难过的。
***
黑夜里，皇上的寝宫内忽然有了动静，冯毕安穿好衣裳，便跟着温姑姑一同走出。
他们转了好长的路，走到后山院的一块空草里，这空地的旁边就是后宫中的冷宫。
“皇上，奴婢这两天查得，凤栖宫里许多宫婢都被暗暗调走了，调得早快的就是皇后当初带进宫里的这一个。奴婢依着她的去向在查，最后得知她被调到了冷宫里去了，可是依着证据再查，才发现冷宫里并无一人，因为皇上登基以后，从来没有将任何一个嫔妃打进冷宫，冷宫没有主子就更不会有奴婢。但是那个最后给那宫婢带路的人说，就是将这婢女带到冷宫来才走的，不知道为什么失踪。结果奴婢在冷宫附近查看的时候，发现这后面的小河里有这死尸。”温姑姑指向地上的死尸，上前将白布拉开，露出了一张年轻的脸。
冯毕安皱了皱眉，他想到了，这的确是皇后生前的近身侍婢。
“她是怎么死的？”冯毕安凝着眉，转头看向重新被白布盖上的温姑姑。
“回皇上，她没有太多的挣扎，但是死前该被人掩着唇鼻让她闷死的吧！她的脸上有是显的压痕。”温姑姑将双手放到身后，回应。
“这么说，她不是意外死的，而是有人存心要杀死的。”冯毕安微点头，冷笑。
“这河流的水一直流到宫外去的，这尸体在这里如果发烂了，慢慢的被冲散也肯定不会被发现的，因为这冷宫没有人，这里离后宫太远，也不会有人往这里跑的。所以不会被发现的。”温姑姑想了一下，又接着话说：“还有前卫皇后身边的嬷嬷，当时说了服毒跟着皇后娘娘一起离开，可是皇上所言，她们的死都太巧合了，说不通。实际上凤栖宫里的人，都不可信，而且当初在前皇后宫里的宫婢，也被慢慢的调走。可奴婢知道，从来不是皇上将人调走的，而这些调走的人，又是谁做的好事呢？没有人在乎，却变成理所当然了，而这样的理所当然，就只有媚妃一个人能操控，因为前皇后走了以后，是媚妃接手后宫一切事实，将人调走的事，也是媚妃安排的，凤栖宫后来待着的也只是一些新人宫婢，原来的那一批人的消息，看起来更像全都被毁尸灭迹了。”
“这么说来，你也相信，这两个皇后的死，都跟媚妃脱不了关系？”冯毕安咬牙皱眉，眼里闪过不一样的光芒。
“皇上，奴婢不敢直言，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确不简单。如果说这宫婢不是被媚妃收卖的人，那么现在皇后都死了，她虽无主子，但也不必被调到冷宫里吧！媚妃明明在养胎啊！而且就算媚妃心里有恨，怪皇后害她腹中孩子不稳，要让皇后的宫婢也不好过，所以调到冷宫里，但又为何要将人杀死呢！让她一直独守在冷宫也更加不好受啊！这样杀人，更像是杀人灭口，这是最可能的动机。”温姑姑凝着眉，越说越觉得事情的可怕。
她这几天一直在查，查到的都不是些好的线索，越查，只是觉得越有问题。
“人做了亏心的事，就总想得要粉饰过去，杀人灭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这样说，当初卫皇后身边嬷嬷的死只怕也是强行杀死，那朕的皇后，是不是也被人杀害的呢？”冯毕安紧紧的握着拳，咬着牙。
温姑姑无声的看向盛怒中的冯毕安，想了想，再说：“皇上，当初那个侍卫长一心求死，可是他为什么求死而不是求生呢？就算真的犯了罪，也不会希望自己死去，该是请皇上饶罪啊！想想他那反应，如果不是真的跟前皇后相爱想随她而去，那就必定是早就想好要死，而且没有其他出事。”
“你又查到什么？”冯毕安冷冷的咬着牙，再说。
他不相信……什么相爱呢？
如果真有爱情，那么他的宛儿是爱他的……
“皇上，奴婢明天再查。”温姑姑双手拱起，承诺。
“好，继续办。”冯毕安眯起眼，危险的盯着地上的死尸。
他忽然有些痛恨，恨自己当初没有认真的查，便相信自己女人在寂寞的后宫生活中变心了，却不知道……也许还有陷害嫁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