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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愿景

青峰山,飞石流。

青峰山位于流洲西南边陲,为西南山主脉,由此往南便是南荒十万里死泽。青峰山终年云雾缭绕,四季常青,山上紫竹仙府,红山黑石皆是仙家修真至宝,有“青山紫府,玄石赤峰”之名,是修仙慕道者向往之地。

从青峰山脚沿着蜿蜒崎岖的青石台阶而行,约行走三日,若看到青松古木之下那一方刻有“仙峡谷”的石碑时,可算是走到了青峰山小半腰,也是仙家青峰门山门所在。

进入仙峡谷,但见古木参天,云雾缭绕,青藤紫蔓盘桓其间,宛若未经雕琢却浑然天成的仙家园林胜境。行走个把时辰,来到万丈悬崖边上,此间更是白雾腾绕,横空飞流直下,看不到首尾。

飞流之前,断崖高空,悬浮着数颗玄石。玄石或大或小,随圆形轴心移动。这里就是青峰山著名奇景——飞石流。说它著名,并非飞石盘空流转不休的缘故,而是这飞石流为凡人修真求道试炼场,是青峰门挑选修道仙根的地方,是青峰山修仙悟道的开始。

在飞石流圆轴中心百丈高空,传说悬浮着一颗巨大玄岛石,位于众石之颠,如同悬浮高空的小岛,这颗巨大玄岛石便是青峰山的黑石坛。

这座犹如众星拱月一般的黑石坛是青峰山修真之门。黑石坛上方又有数十丈外,飞流之后又高挂七颗玄石,呈北斗七星布局,若隐若现,沿飞流而上,如同登上修仙的天梯。据闻每到月圆之夜,飞流渐隐,从七颗玄石上赫然倒映有“天人合一道自然”七彩金字,分外醒目。“天人合一道自然”是青峰门修真基石,也是每个梦想成为青峰门弟子的修仙问道之士必须参悟的七字真言。

登仙得道,环游太虚,飞升大罗,与天地齐寿是每一个修真者的理想,然而天道岂是轻易参悟的!很多人穷尽一生也不得其门而入,更有甚者竟掉落这万丈深渊,永坠阎罗,万劫不复。

眼前这位少年便是当中痴儿,他十八九岁年纪,中等身材,相貌平常,或许还要不堪一些。此时的他神情复杂,有一分坚忍,却多是无奈、失望甚至是绝望。一身已是发黄的灰白衣衫随风轻抖,身子瑟瑟微屈,站在悬崖边上作腾跳动作,然后痛苦的等待着。这不是一个寻思的举动,却比死痛苦上许多,因为从他的表情中可以知道,他的烦恼似乎是无止尽的,痛苦更是难以得到解脱,但他还是忍受着,默默的努力着。曾几何时,他就这样漫无边际的,为了那份虚无缥缈的美梦而执着,而奔走不息。

几多犹豫之后,他终于还是腾身一跳。“嘣”的一声过后,少年趴在一颗飞来的玄流石之上,进入流转不停的飞石流当中。看他表情痛苦,想来摔得不轻。此时的他却是欢快的,因为这是他等待了数日才得来的一个机会。这是一颗两丈有余的石头,正好从悬崖边上掠过,少年站在这颗大石头上,虽然少了掉落悬崖的担忧,却仍然很是担忧的蹲下来。

“希望这一次可以参悟天人之道,从此走上修真之路。”看到飞转的玄石纷飞流转不停,犹如遨游天际,环游太虚,少年言语道。

不知几个日月之前,不知多少次发自内心的低语又在耳边回荡,“走上修真之路!”仿佛永无止尽的沉眠曲,收获的不过是在似梦非梦里的连篇遐想,以及梦醒时分的锥心之苦!

仙峡谷的雾气极重,而飞石流尤甚。身在万丈深渊之上的玄流石高空,仿佛腾云于浓雾弥漫的山林,并不觉得十分可怕,稍加收拾忐忑心神后,少年便故作沉思般坐下来,口中“天人合一,天人合一……”念叨着。起初仍然腰板挺直,精神饱满,一股干劲十足的四处张望,可时间一久,便觉脑袋空空,倦意来袭,浑浑噩噩,很快便趴在地上沉沉睡去。

朦胧之间,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岁月蹉跎,十年坎坷,冷眼嘲笑,责备怒骂之声正被心酸的汗水点滴洗刷,是那样艰辛而漫长。峰回路转,遐想了无数次的场景是这般美好!青光一闪,剑光纷飞,一气冲天,飞上黑石坛,脚踏七星,飞升青峰门,这是天人合一意境,修真入道的图腾——自然道果从此萌芽了。欢呼着,雀跃着,放声炫耀着,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人如此癫狂!还有谁能以之分享喜悦?此时此刻,如果佳人在侧,那个朝思暮想的美丽身影若能出现在眼前,那该有多美好!抬首向天,期盼着天道圣人他老人家大发慈悲,哪怕以卑微的生命作为代价,来祈求拥有那颗天使之心。

“师哥,你在哪里?”

这是谁的声音?这般天籁之音!是从哪里传来声响?浓雾遮目,一道青光随声而动,是那般急切,仿佛慢上一步就会失去生命一般。几经辗转,那个曼妙身姿终于在前方缓缓走来,那一身素衣虽然模糊不清,却早已深深印在心底最深处。他用尽全力向前奔跑着,奔跑着……他已拼尽气力,可是那个身影却始终可望而不可即。

“张师兄,张师兄!”

这是一个温和而好听的声音,可一入耳中,却令他十分厌恶,他抱头怒喝:“滚开,我不想看见你,快从我的眼前消失。”

可是,无论他如何谩骂,那个声音仍然叫唤不停,仿佛无视他的存在,他终于还是妥协了,表情痛苦,无奈道:“既然来了,为何不现身?”

他话音一落,从前方浓雾之中走出一名白衣男子,年纪和他相仿,却是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果然如他所料,那个讨厌之人一出现,那名倩影朦胧的美丽女子欢声笑语如风,向那人飞奔而去,口中“师哥,师哥……”叫个不停,再无旁人,听来甚是刺耳,也叫人彻底绝望!

“张师兄,张清志!”

他愤怒了,为什么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总是阴魂不散!他握紧拳头,决定去教训那个家伙一次,以解心头之恨。脚向前一迈,却一个踏空,而下方,竟是万丈深渊,他大惊失色,全身顿时剧振,汗毛直竖,拼命挣扎却力不从心,“啊”的一声,惊醒过来,却是南柯一梦。

少年惊魂未定,周身震颤着睁开眼。

“你可算醒来了!张清志。”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纪在十八九岁的少年,容貌极是英俊,一身白衣整洁干净,手中一柄仙剑隐隐散发出青色光芒,想是天降的神兵利刃。

那名叫做张清志的少年见眼前英俊男子笑容可掬的话语,心中却是不快,心中暗道:“这家伙实在可恶,难得做个好梦,他还来搅和。”一脸怏怏起身,走到玄流石边三尺处坐下来,言语不温不热道:“臭小子,你来做什么?”

男子白衣飘飘,英俊的面容挂着微笑,并未因为对方的无礼而恼怒,他走到玄流石边缘高起断岩处,悠然坐下,将手中仙剑搁在身旁,样子从容淡定,浑然不觉脚下便是万丈深渊。虽然他的年纪与张清志相仿,却已经有了修真者超凡出世的仙姿,想来修为已经很高。

张清志看在眼里,心生羡慕。这种羡慕绝非对方那天成的容颜,而是至内而外的修为气度,这种举手投足之间所展现出来的魅力若非有真本事是无法表现出来的。本该心生嫉妒的他心中有的只是羡慕,近乎崇拜的羡慕,这令他十分恼怒,愤恨自己。大家同门学艺,同样在太乙玄门中挥洒青春,奔涌汗水,为什么别人的自然道已经开花结果,而自己却仍然不得其门而入?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来青峰山也快有十六个年头了吧?”

他二人虽不是同时上山,却也相隔时日不长,从那个时候不过三四岁的无知孩童到如今已是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张清志默然良久,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十六年的坎坷和辛酸!也许是因为已经绝望,当中包括许多无奈,就是脸上的笑容也显得那样勉强,他微微苦笑,道:“而之后两年,未满六岁的你便能领悟天人之道,成为青峰建派以来最年轻的弟子,从此备受瞩目。怎么,你今天是到我这个挂名师兄面前来追忆当年,自鸣得意的吗?”

墨绿仙剑厚重古朴,当中镶黄,更难抑神兵高贵,很是安静的依偎在主人身旁,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青光剑气若隐若现。

“你也有心事?”张清志看到眼前这位在修真道上年少有成的伙伴身旁那柄显隐不定的通灵仙剑,看出此剑的主人此刻心绪不定。

“我刚刚经过红峰鬼谷,那里还是和十二年前一样。”年轻的男子说话之间,脸上不再有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忧思。

“臭小子,不许旧事重提。”张清志呵斥道。

一旁的同伴充耳不闻,继续道:“当年若非是你舍命相救,我早已死在赤焰兽炎火之下。当时我便决定助你通往天人之道,可如今……”

张清志望了望高空浓雾弥漫中隐约成形的黑石坛,一脸茫然,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是我悟性太低,参悟不透道中玄妙。或许……”

浓雾流云稍稍退散,巨大的玄石浮空流转,不远处的飞流随风飘洒。

站在悬崖之上,徐徐微风带着冰凉寒意,行进在烟雨浮沉之中,仿佛缥缈的人生,沉浮跌宕。

“朱神通……”

白衣飘飘,身旁的宝剑嗡嗡低吟,跟随着这天人之境轮回流转。面沉如霜,仿佛过往的尘烟格外凝重,竟然连天赋的才情也无法冰释!斩冰剑已经跟在他身边许多年了,墨绿剑身带有金黄镶嵌,却是能将尘世冰霜挥根斩断的九天神兵。

白衣飘飘,面沉如霜,原本英俊的脸上突破生出一丝惊讶,看了身旁之人一眼。这个青峰山里的奇怪人从孩童时代就认识,可从一开始,他的称谓里永远只有“臭小子”、“朱师弟”两个,而后一个称谓也仅限于人前的礼貌称呼,如今这样完整的直呼其名,那是绝无仅有的。

张清志一脸愁容,似在提问,又似在怀疑,低低道:“我是否还有必要留在青峰山?”

朱神通一脸惊愕,在他的印象里,眼前这个人虽然在自然道上进展甚微,道途坎坷,却从不轻言放弃,可如今这是为何?

“师兄,你可知我为何取名‘神通’?”年轻男子白衣飘飘,英俊的面容带有深思,似在整理心中思绪。

张清志愁容一怔,奇道:“难道不是你的师傅,我那位可爱的师叔给你取的?”

朱神通微微一笑,他知道眼前这位同门师兄对恩师并无好感的原由,稍整理思想,道:“记得儿时,我在《神洲清流志》一书中读到人物传记,其中有一人姓李名神通,每每读到,观其平生,很是仰慕,心中向往,是以才更了前名。”

张清志原本学识不深,并不知朱神通所指何人,也听得莫名奇妙,但他还是听闻过一些有关神洲清流事迹,不觉莞尔,道:“哈哈,没想到臭小子你竟也投错了门!”

青峰自然道正式建派收徒的时间不过几百年,是新近修真名门正派,虽然声势日隆,却终非正道领袖。张清志言下之意,暗指朱神通身为自然道徒,却仰慕清流混元中人,当中嘲讽之意甚为明显。

朱神通似乎一直沉浸在思想里,对张清志的话语充耳不闻,继续道:“传闻这位道中战者入道之初,竟是一位毫无仙根灵通的无用之辈,谁曾想到,他日后竟能纵横神洲圣域,横扫巫王妖山,开神洲百年太平。他的境遇与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想必圣人之下,天道酬勤,你又何须早早气馁,将十几年来的努力尽付流水。”

张清志内心微动,想想过往生活,多是艰辛而令人不快,如今都可以一笑而过,而有件事,却令他无法释怀,一想到此,他看向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英俊男子,突然愤怒道:“过往努力!像你这样的臭小子又怎会理解我,明白一个废人的痛苦?”

朱神通明眸微动,望向张清志,触及到对方不悦的眼神。他二人自幼相识,对方性情自然理解,每一看到这样眼神,必定是因为那件事,必定是因为那个人,他幽幽道:“你还在为当年紫竹林的事情责怪我?”

紫竹林!曾几何时,是谁因为谁而心痛神伤。张清志愕然,且无言以对,因为他知道,那个人,那个令他魂牵梦绕,朝思暮想,欲罢不能的美丽身影,那个身影从始至终都没有在他身边停留过。

飞石流转,奔近轰隆而下的长天银河,漫天纷飞的水珠飘落,如同狂风骤雨,带着冰冷,挥洒不止。

风雨飘摇,冰冷的水珠绵延不绝。白衣飘飘,英俊的男子黑发显得有些凌乱,却不减出尘的仙者风姿,神情自若,仿佛天地之间,已无一物可以动摇他的心志,唯独那个人,那个可以令他不顾一切,只愿与其相伴终生的人,遥想处,面颊微红。回过神,正见张清志表情死灰,似已心死一般,在如雨如冰浇洒下,更加狼狈不堪,心生歉意,愧道:“当年事情是我的过错,我不该……”

“别说了……”张清志神情激动,表情痛苦。是呀!怎能责怪于他,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卑微之人因为无能造就的错误。悲哀的人儿,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样子!也许从一开始,从踏上青峰山的那一刻开始就是一个错误,或许这个不公的错误开始的时间还要更早一些。不管怎样,现在去追溯错误为时已晚,因为痛苦已经降临。虽然纵身一跃,在这万丈深渊之下,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可是痛苦的心呀!难道因为可耻的怯弱而逃避,而放弃那曾经的炽热?心有不甘,可又能如何!回去吧,回去吧,或许可以从头再来。可是,又能回到哪里去,如何能回到开始?既然开始,就只有结束!

“当年你我擅闯紫竹林,盗取紫仙草,不过是为了能使我走上自然道。一切皆因我而起,你何错之有!”

“可是薛冰她……”

狂风呼啸,瀑布轰隆,震耳的声响吞没了一切,唯独那个人,那个美丽身影,却越发清晰的印在心底。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却无从报答……”朱神通面露愁容,英俊的面容有些煞白。为什么?他常常自问,自认无所不能,可结果竟是欠了他人一命,十几年无力偿还,又如何妄谈本事,又何来无所不能!

“如果你心存歉意,那就将她放手,如何?”

看到张清志似笑非笑,半认真地话语,朱神通一脸苦涩,沉默许久,方才难难道:“唯独这件事,我们曾说好公平竞争,各凭本事,你现在可是要反悔?”

伴随着呼呼风声,流石飘入浓雾之中,天地间顿时模糊起来。眼前这个白衣飘飘的英俊男子的身影也变得模糊起来,而他身旁那柄仙剑青光若隐若现,明暗不定。张清志了解这个人的心思,一时对他起了玩笑,可这玩笑话却令他内心隐隐做痛。他躺身在飞石之上,这黑色冰冷潮湿之感涌入心头,令他难受异常,“我们是说好了……”张清志应声道:“说好了谁若能给她幸福,便给予真诚的祝愿!如今的你已是完胜,我祝福你们这对神仙眷侣。”看到那柄令人羡慕的墨绿仙剑此时更是闪烁不定,张清志诧异道:“你今天为何心事重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白雾朦胧渐去,朱神通将斩冰仙剑拿在手中,凝视着这柄长年相伴左右的宝剑,古墨绿剑身厚重沉静,浑然傲视于天地之间。良久,方缓缓抬头,看向身旁不远处那个被天水打湿后更显落魄的男子,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口道:“前几天我下山去了,今日方才回来。这次下山是奉师门之命去打听魔教动静。你可知道,前几日,魔教中人又拥立了位新教主。”

张清志听闻,身体微颤。虽然他是个卑微之人,并无意于天下事。是呀,这天下间的生离死别他又能奈何!就像十六年前一样,当时的他还过着平凡而不谙世事的山野生活,他也本该如此的走完一生。可惜命运多舛,境遇坎坷,人逢突变。而命运的转折,就是十六年前所谓——最后的圣战。而那场战争关系到今天魔教教主的新立,也关系到他的人生。

“当年黑山一战,被传颂为最后的战争,魔教宗族也已被屠杀殆尽,这时为何又……”张清志不想谈论这些事,便住口不再往下说。

朱神通面有忧色,心思跟随脚下飞石流转。那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不过三四岁的他记忆模糊,可是有些事情却令他耿耿于怀,有些事情令他刻骨铭心,那个时候,他变成了一个孤儿,并且遭受一些不明身份之人的追杀,奇迹的是竟然被他逃过一劫。到底是谁想要置一个不满四岁之人于死地?而他父母双亲的身份,他至今也没能弄明白。

“十六年前一场正魔大战,让我们俩变成孤儿,可是那场号称‘最后的圣战’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无头无尾的战争,一场令无数无辜者惨死的罪恶屠杀。可悲的是,时至今日,是谁制造了那场悲剧,却无从知晓!”朱神通话语之间很是悲愤,英俊的面容杀气逼人,斩冰剑青光大盛。

飞转的流石,如同星辰日月,轮回不息。

张清志仰望苍穹,发现浓雾遮目,悠然叹息,道:“事已至此,已无法改变,你还要怎样,你又能如何?”

朱神通目光锐利,一股傲气凌人,愤恨道:“纵然穷毕生之力,我也要将此事弄个明白,多少也该祭慰那些无辜惨死的亡灵,让他们得以安息。”

张清志大为惊讶,眼前这个人一向风度翩翩,冷静潇洒,令人讨厌,可今天竟然如此冲动,令人意外,心内微有触动。转念之间,一个美丽的身影突然浮现眼前,心头一痛,漠然道:“这些事对我说有何用,你需要述说的对象是她才对吧。你何不将你今天的妄论告诉她,你的小暖,看她作何感想。”

朱神通闻言变色,这种话又如何能告诉她,那可是她内心的至痛!

张清志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的神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便带着嘲讽的语气道:“原来你不敢告诉她,你有一个多么愚蠢的想法。你曾告诉我说你爱她甚于自己的生命,看来不过是个虚言而已。”

英俊的男子如蒙霜雪,这些年来,无论是修真还是为人,所做之事足以令他自傲,唯独面对眼前这个人,这个在他人眼中一事无成的落魄者面前,他变得不再高人一等,有时候甚至觉得比之不如,或许是因为亏欠他而不能还的缘故吧!这让他不快,为什么常常被众人嘲笑的一个人,竟然令他无可奈何,尤其是谈论到她的时候。朱神通闻言大震,神往许久,失色道:“不是这样子……天可怜见,我对薛冰是真心实意的。张清志,你怎可把两事混为一谈?”

张清志看到眼前这个一向自以为是的家伙如今神情失态,心中甚是欢喜,口舌中更不留情,哼了一声,道:“薛冰的心思,你再清楚不过,现在你竟要在她那未愈的身心最痛处折腾,你还敢说你爱她?”

对于朱神通而言,他有他执着的理由,纵然他不念及自身悲苦,可是对于身边所爱之人,那个他誓言要带给她一切的女子,如果连她本不该拥有的痛苦都无法治愈,那么对她的爱又从何谈起!眼前这个人又如何能理解,却无故在此惹恼刺激他人,怒意上涌,不快道:“你能懂什么,十六年前,天道蒙难,无辜死难者甚众,燎原的战火本该燃尽,如今亡魂还没能得到告慰,活着的人还没能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挣脱,嗜血的硝烟又起。难道我想要让所爱之人能够去告慰死者,让这该死的一切彻底结束有错吗?”

张清志听到眼前这个英俊男子少有的带着愤怒的一番正义凛然控诉,他本该因为这位谦谦君子的失态而暗喜,可不知怎么,他却高兴不起来,竟也怒从心头起,向着身旁白衣仙侠斗士吼道:“你在说什么混蛋话,你去问一问你的小暖,看你说的到底有没有错。”

张清志显然气恼非常,那个他一直偷偷关注的美丽女子心中所想,眼前这个臭小子又不是不懂,然后已准备好要去伤她的心,可他居然还能将一番混账话说得趾高气扬,面无愧色,甚至还说他所做的都是为了薛冰——他的那位小暖。

豁然起身,身移影动,耳畔风声呼呼作响。张清志怒气难遏,他不是在生别人的气,而是他自己。为什么自己毫无本事,而且还是辛苦修行多年,可是至今毫无建树。心有所爱,却又无法获取,莫非此生再无希望!

天地之间,万物众生,轮回不休。仿佛一切都未变,又仿佛一切都在变化着,生生不息的变化,直至那方尽头。这或许就是自然,或许就是天道的无情。道法自然,那一刻成了永恒。那一刻,张清志盘桓于天地之间。此刻,他终于明白了他曾一直期盼获得帮助,获得那位至高无上的天道圣人的帮助,不过是一厢情愿,就好像对那位美丽女子的爱是一厢情愿一样。是呀,高高在上的天道圣人又怎会来怜悯一个卑微怯弱的蝼蚁之徒!

下一刻,“嘣”的一声响,张清志重重摔到悬崖边硬石之上。他表情死灰,强忍疼痛,挣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方走去,消失在迷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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