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轮到法医小吴束手无策了,不打开尸体的头骨,那么尸检就无从下手。而要想破坏这么坚硬的颅骨,除非使用骨锯,否则还真没有别的办法。你总不能拿块石头,硬是将人家的脑壳给砸碎了吧!再说了,凭薛忠的那股子力气,要砸碎这个脑壳倒是不难,可是里头的零碎肯定也会被破坏了,那还验个屁呀,不如干脆直接埋了算了,一了百了!
就在我们面对着护林员那坚硬的脑壳手足无措的时候,花少的咋呼声又在我的耳边响起了:“我说辉子呀,我看你小子纯粹就是书读多了,都******读成个死脑筋了。你那包包上不是别着一柄工兵铲么?那上头不是有锯子么?不要告诉我你还得等到仔细研究过了说明书,才知道那玩意儿该怎么使!”
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花少不提这茬,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想起来,这工兵铲还有个“锯”的功能。
我从我的背包上抽出那只铲子,拿大拇指蹭了蹭侧边的锯齿。好货就是好货,花少舍得花钱,我们干起活来也就省了几分力气。那锯齿十分均匀且锋利,而且齿刃的部分虽然看上去很薄,但是明显做过了热处理,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它的硬度。
不过这玩意儿在设计之初,就算是打破那位设计者的头,他一定不也会想到,居然有人会想要用它来锯开另一个人的头盖骨。所以这柄锯子虽然锋利,但是锯齿的个头显然不大合适。真要用它来锯开眼前的这枚头骨,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大好控制,得花上一把子力气而已。
于是乎,我干脆就来个顺水推舟,双手捧着这柄铲子,将这个需要力气的光荣而又神圣的任务,心安理得地交给了薛忠。
薛忠一脸无奈地接过我手里头的工兵铲,作势一掌就要劈将过来。我赶忙向后一跳,跳出了他的攻击范围,这时候花少的一支大熊猫又恰到好处地递到了我的眼前。
我得意地憋着笑,一边点上嘴里头的香烟,贪婪地享受着,一边看着薛忠那气鼓鼓的模样,心里头好不痛快。我忽然发现,薛忠这小子要是套上件围裙,再将手里头的那柄铲子换成杀猪刀的话,那模样活脱脱的就是被鲁提辖好一顿痛打的卖肉郎——镇关西老兄呀!
这一点搞不好巧巧那女魔头跟我也有同感,因为她看到薛忠鼓着腮帮子,瞪着对牛眼的那个囧样,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一笑,原来还憋着的我们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这笑声就好像是会传染一般,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就连先前一脸忧伤的大海也露出了少有的笑意。到了最后,一直在那板着个脸的“受害者”薛忠,也是忍不住一拍大腿,呵呵地笑出了声来。
不过我们闹归闹,等到小吴法医站定位置,扬起了手里头的那柄匕首的时候,所有人的神情都不例外地严肃了起来。每个人的心里头都想知道,在这位护林员的脑壳里头,究竟会不会有法医们先前的发现。
不过结果却让我们很是失望,在经历了一番极度血腥暴力少儿不宜的开颅手术之后,我们并没有在护林员的颅腔内发现任何不属于他本人的东西。
不过小吴法医似乎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她饶有兴趣地在那枚残缺不全的脑子里头拨弄着,歪着个脑袋在那翻过来覆过去地仔细观察。不时地,她的嘴里头还喃喃有声,自个儿在那里思考着什么。
一开始我们还都围在那里看热闹,时间久了,我们也就烦了,各自坐在屋子里头还是干着的地方休息。我又厚着脸皮向花少讨了一根烟,一边抽着,一边等待着小吴法医的结果。
大约又过了十来分钟,小吴终于长吁了一口气,将手里头的活儿停下,站起了身来。她找了块布,将护林员的尸体盖上,又脱掉手上的橡胶手套,找了个漏水点,用那小瀑布般的雨水洗了洗手。
一看到小吴法医完事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她的身上,大家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她开口。
看到所有人脸上那迫不及待的表情,小吴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验尸的结果。
“今天的这种情况,我还是头一回遇到。我想就连我的老师李教授,估计之前也没有碰到过。只可惜今天他不在这里,不然的话,他的见解一定会比我要高明许多。”她看着我们,又继续说道,“通过对这两具尸体的检验,我大概能勾勒出一个轮廓。现在我只管说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什么疏漏的地方,欢迎大家随时补充。”
她看着薛忠:“昨天,当这位薛大哥提出了他的想法的时候,说句老实话,我打心眼里根本就不相信这世界上真的有他所说的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不过今天大家也看到了,外头的那具尸体,在他的颅腔内,确实存在着一个不知名的生物。”
小吴转身从自己的背包里头掏出了那个封口袋,指着里头的东西对我们说道:“这个生物,它的主体虽然被子弹给打得烂得差不多了,但是大概可以推断出,它是包裹在受害者的脑组织的外围。不知道你们注意到了没有,在那层看似海蜇皮的外表之下,有着许许多多细小的类似于触手一般的结构。我估计这些触手状的突起,作用就是插入人类的脑组织内部。只是我现在不知道,它们是如何达到控制尸体行为的这一目的。我只知道,这具尸体一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复活’,肯定是这个东西在控制着它。”
她干脆将封口袋打开,把里头的东西倒在地上,然后,把原本分离成两部分的寄生物给拼在了一起。
“你们看,这两块东西原本就是一体的。这个样子,大概就是它原先的模样,只不过从当中让子弹给打断了。你们看过我先前的操作,就应该知道,这个生物的尾部,呃……我们姑且把这一段叫做尾部吧,它是紧紧地包裹在受害者的脊柱之上的。很有可能,它就是通过这个尾部,控制着脊柱之内的那几根主要的神经。”
我们看着地面上躺着的这个拼凑完整的生物,不得不服承认小吴法医的推论的确是很有说服力。这东西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被人戳了好几个洞的爆掉了的气球,可是如果想象它没有遭到破坏时的模样的话,我会认为它完全就是一个放大了数百倍的蝌蚪的形状。只不过这只“蝌蚪”的身体内部,装的可都是死人的脑子。
“你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是通过控制尸体的脑子,来控制尸体的行为的?”大海忍不住插话道,“可是人死了之后,脑细胞也已经全部死亡了,这东西难道有让人的脑细胞起死回生的能力?”
小吴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她回答道:“我刚才说了,这东西的工作原理,我也不大清楚,一切只能来自于对于这个生物的观察再加上我自己的主观推断。大家知道,人脑的工作原理现在虽然我们人类还没有完全摸透,但是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一切都是来源于人脑所发出的电脉冲信号。而我们的神经系统,则是忠实地执行着来自于人脑的指令。”
她伸出了两个指头:“所以,要控制一个人的身体,不外乎有两种途径。第一,控制人的脑部,令其发出所需要的电脉冲指令,再通过神经系统的传导,指挥各个器官的工作;第二,不经过人脑,而是直接发送一个所需要的电脉冲指令给人的神经系统,只要神经系统认为这项指令是来自于大脑的,那么它一样会忠实地将这一指令传输到人体相应的部位。”
她又瞄了我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刚才在外头,那尸体的手部的突然间的抽搐,就是神经系统受到了外来的刺激,误以为是来自大脑的脉冲信号而做出的反应。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实例?”
奶奶滴!这小妞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老子的糗事干甚?我被她的那一瞥,弄得有点不大爽,不服气地问道:“那要是依着您的见解,您觉得这东西用的是什么方法呢?”
“这个问题我也搞不清楚,所以我只能用猜的。”小吴好像并没有听出我的不满,“任何生物,都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这东西也不例外。我们人类的科学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连自己的身体的秘密都搞不清楚,又怎么能搞得清楚这种从来就没有人见过的物种呢?”
巧巧这时候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她指着地上躺着的护林员的尸体说道:“如果说这个东西袭击人类是为了所谓的繁殖,那么,为什么在这具尸体里头,却没有任何发现呢?”
“也许,它还来不及感染这具尸体,就挨了大海警官的那一梭子。”薛忠插话道。
小吴点了点头,接着薛忠的话,继续往下说道:“我个人比较赞同薛大哥的观点。刚才我仔细地检查了这具尸体的脑部,发现几乎所有的功能区,都没有遭受破坏。大家都知道,人脑的体积这么大,而我们真正所使用到的区域,并不多。”
这小妞被那薛忠救过一次,这会儿一口一个薛大哥叫得让人好生肉麻!
我忍不住又问她道:“那么这东西为什么还要吸食人脑呢?如果一不小心将功能区给破坏了,它岂不是无法成功繁殖?”
小吴皱着眉头,“我先前也有你这个想法,这个问题一时半会儿我也解释不清楚。不过我想这应该是出于这种寄生物的本能活动。也许,它这么做,仅仅是为了给后代留下一个可供其生长的空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