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的时候感觉还行,虽然累点吧,但还不至于难受到哪里去。可是越往下游,水压越大,慢慢地各种不舒服就找上门来了。尤其是那两只耳朵,鼓膜被水的压力压得“嗡嗡”直响,到最后简直就像是马上要裂开来了一样,疼得要命。我真怕这一回就算是有命回去,搞不好也得落下个耳聋的毛病。
好在这会儿的天气不错,太阳光很足,这里的水也够清澈,水中的透光度很好,所以即使下潜得很深,我依然可以清楚地观察四周围的情况。
渐渐地,我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沉在水底的庞然大物是什么东西,这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甚至于完全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一直以为,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一个水下的洞口。由于它是凹下去的,阳光照不到里头,所以看起来才是黑乎乎的。也许在其中有一条可以通向三木口中的那个秘密研究基地的水道。
可是当我们从密密麻麻的水草之中穿行而过的时候,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完全惊呆了——那静静地躺在水底被无数水草包围着的,居然会是一艘潜艇,至少从外观上来看,它的的确确就是一艘如假包换的潜艇。
谁能想象得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大山里,在其中一个并不起眼的小山头上,会隐藏着这么大的一座天池。谁又能想象得到,在这座天池的水底,竟然还躺着一艘古老的潜水艇。若不是亲眼所见,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在这种地方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东西存在的。
三木一行早就已经到达了那艘潜艇的边上,正绕着它转着圈,寻找着入口。一般潜艇的舱门都是处在艇身上部,可是这艘潜艇却不大一样,它的舱门竟然位于艇身的侧面靠近腹部的地方。当我到达的时候,三木正指挥着手下,费力地拧动着舱门上的一个把手,试图将舱门打开。
这艘潜艇毕竟在水底下泡了大几十年,早就已经锈迹斑斑,表面上也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的青苔和各种各样的藻类。不用说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想要拧开那个封门的把手的难度能有多大了,更何况在水中,人基本上处于失重状态,根本就很难着力。所以动用了四五个小鬼子一块儿捣鼓了大半天,伴随着一连串气泡从门缝里冒出来,那道舱门终于被开启了一道小缝。随后又是动用了几个人,合力才将舱门给推了开来。
不出意料,就如同世界上所有的沉船一样,这艘潜艇的内部早就已经灌满了水。透过开启舱门朝里头望去,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一片乌漆麻黑的。
三木从腰上抽出了一支手电,带头钻进了那道舱门,紧跟在他后头的是小雪。
正在这时,身边的大海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且指着我的后方,示意我回头看看。
我一转头,就看到了几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正在水草丛中穿行着——那些要命的阎王终于还是赶上来了。
在我们前边的那群小鬼子,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立马就变残了,转过身一窝蜂地朝着舱门游了过去。越急就越乱,领头的几个鬼子都想第一个游进潜艇里,结果几个人都挤在小小的舱门口上,你推我搡的,谁也进不了门。直到最后,薛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照着几个小鬼子的屁股一阵“咣咣”猛踹,一脚一个地将他们全都给踹进门里头去了。其余的鬼子倒也还懂得守规矩,按着先来后到的顺序,一个接着一个地钻进了舱门。
就这么一耽误,那些尸体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估摸着这距离已经不到三十米远了,大海拔出了腰上别着的匕首,示意花少和我先进去,他和薛忠殿后。
我不敢怠慢,赶紧手脚并用地划水,朝着那道舱门游了过去,同时也给附近剩下的五六个小鬼子们打着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跟上。
可是都还没等游到舱门口,我就看见从潜艇的另一侧翻过来一具尸体,它正扒拉着艇身上长着的水草,顺着圆鼓鼓的艇身往下滑,长长的爪子在艇身上附着着的青苔上划出了一道道的抓痕。
那东西显然也发现了我们,它收紧了身体,拿脚在潜艇厚厚的外壳上一蹬,直冲着我们就扑了过来。
这时候,原本跟在我和花少后头的小鬼子们纷纷刹住了车,呼啦啦地就四散逃了开去,一点儿也没有想要帮助我们俩的意思。
“妈的,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亏得老子刚才还提醒他们赶紧进门!”我一边在心里头骂道,一边下意识地去掏我别在腰间的匕首。
没想到这一掏,居然还掏了个空,我的腰间只别了个皮质刀鞘,却没有匕首的影子。我这才猛然醒悟过来,我的匕首不是让大海给捆在了那枚地雷之上了么?这还真他娘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都没容我多想,那具尸体已然是扑到了我的眼前……
花少还在我身后大概两个身位的地方,这个时候想要救急,也已经来不及了,我眼瞅着那东西冲着我咧开了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
俗话说的好,狗急了能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就在这东西快要挨上我的一瞬间,我猛然之间手一划,腰一扭,愣是一个翻身,避开了那东西的獠牙,同时一个爆发力,一脚就蹬在了它的面门之上。
那具尸体在水中显然没有在陆地上那么灵活,面对我用尽全力踹出的一脚,竟然躲闪不及,让我结结实实地踹了个正着。我所穿的那双鞋,是标准的军用靴,里头嵌有钢板的,并且这一脚,我发力的时机掌握得刚刚好,距离也算得十分准,正好是腿部肌肉的力量爆发到最高点的时候,我的脚就蹬上了它的面门。
所以效果是显而易见的,这具尸体脸上的肉原本就已经腐烂得十分厉害了,被我这一踹,它的整张脸就如同“终结者”里头,施瓦辛格所扮演的那个愣头青挨过炸一样,各种零碎都散了出来,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了,和一些碎肉一块儿漂浮在水中。这还不算,我这一脚,硬生生地将那具尸体原本往前冲的势头给顶了回去。那东西四肢乱舞,但还是不受控制地打横着漂了起来,朝后方飘去。
薛忠在这个时候适时地赶到了,那把巨大的开山刀早就已经举过了头顶。即使是在水中,他的刀法依然还是那么迅猛,我们依旧只是看见刀光一闪,那具尸体的脑袋就和身体分了家了,分别沉入了水底。
薛忠一刀得手,对着我竖了竖大拇指,又指了指那道舱门,示意我们赶紧走。
说句老实话,我也不知道刚才我是从哪里冒出这么大的力气来的,那感觉,就好像是打了强心针一般,肾上腺素大爆发,所有的动作在一瞬间就一气呵成地做了出来。等到薛忠灭了那东西的时候,我却连一丝继续往前游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花少硬拽着我,将我拖到舱门边的。
大海和薛忠一看我们安全到达,也急忙游了过来,那些原本四散而逃的鬼子,这时候也朝着我们的方向游来。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尸体们也已经到了,紧紧地尾随着那几个鬼子,也朝着这个方向游了过来。我们眼看着游在最后的那个小鬼子被其中的一具尸体拽住了脚,立马就有几具尸体围了上去,然后在下一秒钟那个小鬼子就被咬穿了脖子,涌出来的鲜血立刻就将他四周的水给染红了一大片。
其余的小鬼子见状,都豁出老命使劲地划水,终于又游回来了几个,还剩下两个游得慢一些的落在后头。
这时候三木这家伙突然又从门里边冒了出来,打着手势,招呼着我们赶紧进门,然后将舱门关上。
花少指了指还在那拼命划着水朝着这边游来的最后两个鬼子,意思是你还有手下在外头呆着呢。
不过三木这老小子跟他那死掉的兄弟一样,也是个狠角色,他完全不管不顾那两个小鬼子的死活,打着手势,坚定地要求我们马上关上舱门。
我们当然不肯听他的,毕竟日本人的命,也是人命。既然是人命,谁的都一样宝贵,在我们的眼里头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薛忠丝毫不留情面地张开他那蒲扇一般的手掌,摁着三木的脑袋,硬生生地将他给推回了门里头。
在薛忠的安排之下,我们所有人都游到了舱门之内,只剩下他在门外守着,一个劲儿地朝着那两个鬼子打着手势。
不过那两个鬼子也不知道是体力耗尽了,还是被吓破了胆,哆哆嗦嗦地,不管手脚怎么扑腾,就是游不快,把我们给急得,真恨不得冲出去将他们给拽回来。
只不过着急归着急,我们的心里头也十分清楚,这个时候冲出去,不仅救不了任何人,肯定连自己这条小命都得搭上去。所以在这种情形之下,谁也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群的尸体撵上了他们,很快,又是两团血雾飘散在水中。
薛忠摇了摇头,转身脚一蹬,扒在了舱门上。他一只手抓着门框,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舱门上的把手,一个发力,原本需要几个人才能费力地拉动的舱门,在他的天生神力之下,竟然开始慢慢地闭合了。
随着舱门的闭合,水中那惨烈的画面终于不再继续折磨我的神经了。花少打起了手电,手电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我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
在薛忠转动手柄,锁上了这道舱门的几秒钟之后,舱门之上就传来了无数的指甲抓挠金属的声音,即使是在水中,那些声音还是清楚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人听了不寒而栗。这一回,是我加入花少的冒险团队以来,离死神最近的一次,如果不是身在水中的话,这时候我的冷汗一定将所有的衣服都给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