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咱们,继续?”三木试探性地问道。
薛忠哈哈一笑道:“都已经走到这里了,哪里有前功尽弃的道理?不管想要阻止我们的是些什么人,他们可算是打错算盘了。哼!他们也不打听打听,薛爷我是个吓唬吓唬就落跑的人么?”
看着这盗墓贼一脸豪气冲天的模样,又瞅了瞅自己手臂上的伤,我心中暗叹道:“我说薛爷啊薛爷,您倒还真是看得开,这些人哪里只是想要吓唬吓唬我们这么简单,这是摆明了打算取了我们小命的节奏啊!”
不过薛忠的这个决定我倒是赞同,我们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又死里逃生地闯过了几道鬼门关,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了,哪能这么容易就轻言放弃。
所以这个小发现虽然令人感到担忧,却完全没有影响我们的计划。在花少卖力的劳动之下,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将两挺机枪从那墙后的空腔里头给拖了出来。同时被花少运出来的,还有这两挺机枪所配置的两个弹药箱,里边两条长长的子弹链上,挂满了弹药。我粗略地估算了一下,这两箱弹药加起来,足足有上千发。
我看着这些黄澄澄的子弹,突然间想到:这些武器是二战时期的老古董了,现在早就应该已经在博物馆里头躺着去了。按理说这些配件和弹药也早就已经要停产了才对,那么眼前这些新换上去的零件和它的弹药,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虽然不懂机械,但是我也知道不同制式的枪械,所发射的弹药也是不同的,这支古董枪是绝对发射不了现代武器所使用的弹药的。所以我特地就这个问题请教了武器专家大海。
“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到很疑惑。我刚才特地检查了一下,这些东西虽然是新近换上去的,但是所用的材料却不是现代工艺制作的。你说它新吧,看起来又好像有些年头了,你说它旧吧,却又都用得蛮顺溜的。”大海回答我道,看来这个问题他也不甚了了。
没等我们有更深入的讨论,那边花少已经将两支枪的枪身和枪架又重新组装在了一起,又指挥着薛忠将那弹药箱搬了过去,他挥了挥手,招呼着我们。
“要不要试试?”他笑嘻嘻地问大海。
大海点了点头,走了过去,熟练地抄起子弹链,将子弹压进了枪膛,再一拉枪栓,对着空气中打了个连发。两支枪都试完了之后,他回过头来,对着花少竖起了大拇指。
“怎么样?辉子,咱哥们的手艺也不赖吧!”花少又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岂止是不赖,您老人家简直就是那鲁班再世,长庚投胎,佩服佩服!”我对着他拱了拱手,恭维道。
“啥长庚?那鲁班的大名我倒是听说过,这叫长庚的却又是哪一位?王永庆的老爹?”花少问我道。
这小子的不学无术只差一点就能令我当场气绝,你说那鲁班是个人名么?
我无奈道:“亏你还自称是个工程硕士,连自家道场的老祖宗都不认得了!你给老子听好了,第一,鲁班不是个人名,他复姓公输,名班,只因生于鲁地,故世人称其为鲁班;第二,此‘长庚’是字而非名,乃是《天工开物》的作者,明末清初的科学家一枚。还跟王永庆扯上关系了,他有这么老吗?”
面对着我的说教,花少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盯着我看了半天,突然之间一歪嘴,满脸不屑地“切”了一声。然后……然后他居然就这么转身走开了,嘴里头还嘀咕着:“这帮文科生……”
原地只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瞬间心中万千只草泥马奔腾而来!
这边薛忠已经指挥着其他人,将那两挺机枪往那道门里头运了。三木这老小子在这个时候显得特别地卖力气,不仅亲自扛起了一个弹药箱,还大声吆喝着那几名仅存的手下,让他们抬起一挺机枪,朝那道门中挪去。
小雪是个女子,自然不用干这种体力活。待得三木他们的身影都没入了地下,她似乎不经意地走过我的身旁,小声地说了一句:“真不是他们!”
说完了这句话之后,她并不等我发问,也跟随着日本人的脚步,很快就猫腰钻进了那道门里头。
花少他们显然注意到了我和小雪的这个小小的互动,都站在原地看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释。
“她说真不是他们!”我走到他们身边,轻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薛忠才问出这半句话,空气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犹如利刃破空般尖利的啸声……
这一声短促的尖啸从通道之中传来,清晰地钻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里,在所有人当中,唯独薛忠的反应最为激烈。
他一拍大腿,大叫一声:“不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弯腰,捞起了架在跟前的那挺机枪,着急得连子弹链都还没有顾得上卸下,就拎着枪朝着那道门狂奔过去,身后一条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叮叮铛铛”地响个不停。
我们一看他那个架势,也感觉到大事不妙,连忙跟着薛忠一块儿朝前狂奔。大海的反应比我和花少又要略为快上一些,在快速启动追赶薛忠的同时,他还没忘了弯腰将弹药盒子和那条已经拽了出来的子弹链给捞在了手里。
刚才的那一声尖啸,对于我来说并不陌生,上一回听到这样的啸声,正是在地下。当时我们一行人全都被困在由“鬼愁门”的先辈们所布下的“聚阴大阵”之中,被那主导阵势的女鬼给玩弄在股掌之间。我还清楚地记得那时花少这小子被耍得急了,脾气爆发起来,蹦上一块大石头,对着空气中好一顿臭骂,紧接着就是一声这样的尖啸传来,之后不仅花少手中的电筒给灭了灯,他和白梅也全都莫名其妙地从我的眼前凭空消失了。
从魏武帝陵出来之后,我特地搜寻了关于这尖啸声由来的资料,发现了这一声尖啸其实是有来头的。在某些玄幻学的理论之中,这一声尖啸名曰“天破”,是一种结界被打破时,被该结界所阻隔的阴阳之气相互之间快速蹿动所造成的。这就好比是在水烧开的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大量蒸汽使得壶内的气压一下升高,在壶嘴的哨子处气体剧烈地涌出所产生的尖啸声类似。
这个比喻,似乎并不是十分准确,不过也勉强可以解释个大概了。这一声所谓的“天破”,往往发生在玄门阵势启动或者用来封住某些“东西”的封印崩溃之时。联系薛忠先前所说的那个水库的例子,不难想到,这一声尖啸,十有八九和那具黑棺脱不了关系。本来那具黑棺的煞气内敛,引而不发,这条通道里头的阴阳气息维持着某种程度上的平衡。这会儿肯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东西打破了这种平衡,而平衡一旦被打破,不用说,一定又是个大麻烦找上门来了。
看到薛忠那庞大的身躯只一晃就没入了那道小门之中,我心中暗笑道:这小子这么着急上火的,当然肯定是和小雪这姑娘有关。倘若这当口通道里只剩下三木和那几名小鬼子,这小子哪里还会这么风风火火地就往里头闯?他不赶紧把那道门再给丫封上,就已经算是仁义的了!
说话间,我也尾随着大家,跑步进入了通道之内。刚一进通道,我就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这里头的气温明显比刚才要低了许多,再加上我的身上又全都是湿漉漉的,所以不舒服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所谓的“阴阳之气”,像我这样的普通人,当然不容易感觉得到,即便是感觉到了,也未必能像薛忠那种专业人士那样说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冷暖咱还是能分得清的,“阴气”之所以被称为阴气,也是有它一定的道理在里头的。我估计这会儿,这条通道里头的温度比起刚才来起码下降了有十度以上,由此可见这股子阴气对周围环境的影响有多么大。
“妈的,铁定是三木这伙小鬼子惹出来的麻烦!”花少这个祸精一边努力地跟上前面的人,一边回头对我说道,我居然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丫还有空看别人的笑话,那东西要是真如薛忠所说的那么凶悍,这会儿咱们也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不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我心中暗骂道。
才沿着通道往前奔了没多远,跑在前头的薛忠突然之间“咦”了一声。然后我就惊讶地发现,在前方不远处,小雪和三木那一伙人正呆呆地站立在原地。我数了一数,他们的人数刚刚好,不多不少。
这件事情就开始变得有一点古怪了,看他们那架势,似乎是才刚刚走到这里,就被那一声尖啸给震住了,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所以全都呆立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再动。也就是说,那一声“天破”,并不是由他们所引起的。
薛忠直到这个时候,才缓下脚步,好让后头的人跟上。
“都没事吧?”薛忠问的是三木,眼睛里头看着的却是小雪。
“没事。”三木摇了摇头,脸上已是冷汗淋漓,亦是压低了声调,“薛兄弟,这又是什么古怪?”
薛忠面色凝重,沉声道:“如果我猜得没有错,一定是有什么变故在这通道里头发生,那主子怕是已经起尸了。”
“啊!”一听薛忠这话,三木竟然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来,他焦急地说道,“那怎么办?我们赶紧退回去!”
“退回去?”薛忠拿眼睛瞥着他,冷笑了一声,“你说这会儿咱们能退到哪儿去?退到那道门外,然后再把门给封上?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可以挡住它了,咱们就安全了?我这么说吧,就那道门,咱们几个人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抬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