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就算我现在退出了,真的就可以置身事外了吗?那个三木已经知道了他的兄弟是死在我们手里的,他会这么就善罢甘休吗?还有小雪口中的那个神秘的组织,他们会这么轻易地就放过我这个知情人吗?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正是因为前路凶险无比,我才更要站在花少的身边。这一切事情,似乎都源于一个巨大的阴谋。也许在这个阴谋之下,我们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我们的生命都会淹没在历史的漩涡里,但是我绝不可能明明知道他们正在前方战斗,而我却像是个懦夫一般躲在安乐窝里头。
我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江湖道义吧。不管我愿不愿意,我现在都已经踏入了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我必须学会去面对了。一个人,如果不能奋起激荡江湖,那么结果就是被江湖所湮灭。
我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朝着屋子里头走去。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照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至于结局会是怎样,那不是我所能控制的,我只能将自己的能力做到最好,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这个时候,冷不防有个人从身后拍了我的肩头一下。这一拍,将我心底刚刚燃起的那一丁点豪气给拍得无影无踪,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差点没像只猫一样蹿上房去。
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阿雄这个家伙巡夜回来了,我心说这小子难道是属鬼的么,怎么走起路来连一点声音也没有?
“辉子哥,这么晚还不睡,一个人在这发什么呆呀?”阿雄看到吓了我一跳,也有点不好意思,没话找话地说道。
“没什么,出来散散步。诶?我说你怎么走路像个猫一样,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发现一跟这小子在一块儿,我也变得不怎么爱说话了。
他腼腆地笑了笑,对我说道:“这个,还是在山上练出来的,我练的是腿上功夫,下盘自然稳些,走起路来声音就比一般人小多了。”
“呵呵,你和巧巧,一个练腿,一个练手,倒也般配!”我这句话,又把这小子的脸给说红了。
又跟他随意寒暄了几句,我就进屋睡觉了。明天一早我跟花少还要上飞机,再不早点睡,没精神的话,到时候又得晕飞机,那滋味可不大好受。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花少他们一起坐上了飞往丽江的飞机。按照花少的安排,他的一部分手下继续留在厦门,监视着三木那伙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和我们保持着联系。
我原来一直以为,我们会坐普通的航班,可是司机却一路将车子开到了贵宾候机厅的大门口。等到上了飞机,我才知道,原来这小子居然是包了一架专机,还是架空客的A319,专门为我们飞这一趟。
“你小子疯啦?没事烧钱玩,不浪费你会死吗?”我知道,光这趟飞机,就够我几年不吃不喝的。
“我说,这样不是方便吗。”花少指着我们和他的那一堆手下说道,“我们这么些人,买票多麻烦呀。而且,我这是公务包机,航线和旅客资料都是保密的,一般人查不到。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我摇了摇头,气道:“你小子这不是小心,纯粹属于得瑟。诶?不是说包机的话,要提前好久申报么?怎么你这么快就能调来一架飞机?”
“这家航空公司,我有股份。”花少淡淡地回答我。
我知道花少这不是吹牛。华家的生意,在华老爷子的手上,经营得可以说是如日中天,他插手航空界也不是没有可能。
“尼玛,什么叫有股份,你丫该不会控股这家公司吧!老子也买股票,按说手头上也有几家大公司的股份,可是你说人家什么时候尿过我?这年头,人人都是股东,可人人也都是孙子。就你们这群王八蛋,把我们这些小股东的血汗钱都吸干了!”我愤愤地说道。
花少嘿嘿一笑,又得瑟起来了。他点起了一根雪茄,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小子那不叫股东,你知道啥叫股东么?就你丫那点投资,充其量也就是个股民而已!”搞得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火大。
不过火大归火大,我总不能直接从飞机上往下跳吧。所以在几个小时以后,我们乘坐的飞机就降落在了丽江的三义机场。
出了机场,我们就分成了两拨人,阿雄带着那一大帮子的手下先行离开了机场。这一路上,我们仔细地讨论了这次的行程,大家都一致认为这么多人一块儿行动,目标太大。所以,花少最后决定让阿雄先将这帮兄弟分散布置在从丽江到片马的路途上,等到日本人到达了,就沿途监视。如果日本人的人数较多,那么他们就分批跟在小日本的后头,一路上保持联络,到时候再在目的地汇合。
而我们剩下的几个人,则直接取道片马镇,立马展开调查,争取在日本人到达之前,能搞出点眉目来。而且让阿雄先走,也是花少安排的。如果小日本在机场里有人,那么阿雄他们一大帮子人,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等到他们将日本人的眼线给引开了,我们再混在旅客里摸出去,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
花少对自己的这个安排十分满意,悠闲地坐在飞机上喝着他的酒,一直等到阿雄给他打来电话,确定了机场没有什么问题后,他才招呼着我们一块儿下了飞机。
按照原定计划,我们没有走贵宾通道,而是跟着旅客大潮一起涌向了机场的出口,很顺利地就出去了,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人。
然后,我们就租了一辆车子,朝着泸水县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我们轮流开着车,巧巧拿的是香港驾照,实在是开不惯靠右行驶,所以我就和花少、薛忠轮着开。这一路,由于路况不熟,谁也不敢将车开得太快,所以足足开了有十来个小时,直到夜色高悬了,我们才到达了离目的地不远的地方——云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县的片马镇。
片马镇,这座看似普通的边陲的小镇,却有着不同一般的历史。在近代,它本是属于中国管辖的地方,但是在清末,英国人强占了这片土地。而后在二战之中,这地方又落入了日本人的手里。直到1944年5月,中国军队才又收复了这片本属于中国的土地。然而事情还不算完,在英国鬼子的压力之下,中国军队没多久又退出了该地,将这个地方拱手让给了英国人。1948年缅甸宣布脱离英国殖民统治后,这地方又归了缅甸政府管辖。
直到1960年,中缅双方在北京签订了《中缅边境协定》,中国方面放弃对猛卯三角地(南坎)的主权,换取缅甸政府同意将片马、古浪、岗房地区及班洪,班老等地区划归中国。片马,这块饱经战火的土地,总算是不再是饱受折腾,成为了中国的一部分。
经过了几十年的发展,这个小镇已经成为中、缅两国之间最大的陆路贸易口岸。来这里旅游、做生意的人络绎不绝,也给昔日破败的小镇带来了一片生机勃勃,繁忙兴旺的景象。
到了地方,薛忠找了个不起眼的小旅馆,开了几间房,我们就算是住下了。这间小旅馆虽然小,但是墙壁粉刷得倒也干净,设施也齐全,不像有些旅馆那样还是公共浴室。
我们一共开了三间房,花少单独一间,巧巧一间,我和薛忠一起合住一间。我和薛忠一道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将行李往床上一丢,匆忙洗漱了一番,就下楼去了。薛忠吩咐着那胖乎乎的老板娘炒几个热菜,拿出一坛子最好的米酒,自己就开始动手摆起桌来。
本来这夜已经深沉,这里的人睡得也早,那位老板娘老大不情愿地被我们给敲起来,估计她的心里头老早就不大高兴了。这时候听说还要伺候我们吃喝,她那张脸臭得,就像是刚从茅坑里头捞出来似的。直到薛忠上前,塞了一叠钞票在她的手上,这女人的脸色终于阴转晴了,屁颠屁颠地扭着她那水桶粗的老腰走到锅台边,麻利地生起了炉子。很快的,菜香就溢满了整间屋子,这位老板娘炒菜的手艺看起来要比她的长相强多了。
花少和巧巧还真会挑时间,等到一桌子菜齐了,酒也摆上了,这两兄妹就适时地出现在了楼梯上。
“真香啊!老板娘,你的手艺真好!”巧巧发出一声由衷的称赞。
“哎呀,姑娘呀,你算是识货。你可别看我这店小,就我这厨艺呀,在这方圆几十里地,我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这位老板娘在讲这话的时候,脸上居然一点儿也不红,她招呼着大伙儿,“来来,快来坐下吃饭,这些菜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诶!老板娘,听你这口音,不像是这的人呀!我怎么听着感觉你好像是从北边来的?”薛忠问她。
“哎,一言难尽呀!本来我是和丈夫一道,到缅甸去做翡翠生意的,刚开始还挺顺利的,也挣了不少钱。你们都听说过吧,做翡翠这一行,那得赌。这不,那死鬼死不听劝,硬是把生家性命都压在了几块石头上。结果呢,赌输了,几百万就买了几块低等翡翠。这死鬼一时想不开,竟然丢下我和我那苦命的娃,一个人跑到大山里头,跳了崖了。”
老板娘抹了把眼泪,继续说道:“我的这个小馆子,原本是自家盖的小楼。我将它改造了一下,就开了这间旅馆,接待接待来往的客人,也算是勉强度日吧。”
薛忠发现自己的一句问话,居然引出了老板娘的这么多故事,后悔不已,赶紧闭上嘴巴,低着脑袋猛往嘴里头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