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做贼,当然不可能大摇大摆地从房子的正门走进去。我们借着院子里头种得密密麻麻的植物的掩护,很顺利地就到达了小楼的侧面。
薛忠溜到一扇还亮着灯光的窗户底下,小心地探了一下脑袋,然后很兴奋地冲我招着手。
我也猫着腰溜过去看了一眼。喝!我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随便找一个窗户,就找对了路子:这房间里头的一面墙边,摆着一个巨大的金属柜子,上边有着一格一格的小门,不正是存放尸体的冷柜么?
我正想再仔细地看看房间里头的情形,不想薛忠却一把就将我的脑袋给摁了下去,他蹲在地上,对着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看我一脸的疑惑,他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我们身后的地面,然后又将那根手指竖在了嘴唇之上。
在我们身后的地面上映射着屋子里头的灯光,将整个窗户的影子都投在了上面。这时候我看到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那里,这说明了屋子里头有人,而且,正站在离这扇窗子不远的地方。
我们就蹲在窗台下面,并且是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屋子里头的人当然看不到我们。通过那个影子,我们不难判断出在屋子里边的是个女人,她正面对着窗口,将一头长长的头发盘起,拿皮筋绑在了脑后。
绑完了头发之后,那影子还站在那左右摇了摇头,似乎正在把窗户上的玻璃当成镜子,看看自己的头发绑没绑好。然后,她就回头往里走了,因为我看见地面上她的影子越来越矮,最后就消失了。
我们这才又悄悄地探出头来,朝着屋子里看去: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正背对着我们,从门口的衣架上拿下了一件白大褂套在了身上,然后是帽子、口罩、手套。穿戴完毕后,她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MP3,将耳机塞进了耳朵,而主机则被她给放进了白大褂腰际的口袋里。接着她哼着小曲,走到了工作台前,背对着那个巨大的铁柜子,开始整理起各种各样的工具来。
我一看这些个工具,有刀子、锯子、扩张器,还有一些我叫不出名字的东西,心里就明白了一大半了:这名女子十有八九是个法医,正在做检验尸体前的准备工作呢。这些工具,其中的一些在我们的实验室里头也有,只不过我们对付的东西,那年头可要比这冷柜里头躺着的要长得多了。
我靠!这个小妞的胆子可真是够大的,一个人大晚上的跑这里验尸来了,难怪能当法医。不过有她在这里,着实也是我们的一个大麻烦。我们总不能当着这小妞的面,光明正大地把那藏尸柜打开,再检查尸体吧!不如让薛忠再用用那“迷魂香”,把她给迷倒后,我们再进去不迟。
我转头看了看薛忠,正想把我的提议告诉他,却看到他一脸的紧张,皱着眉头,眼睛紧紧地盯着另外一个方向。
而他所看的地方,没有别的东西,只有那个巨大的,在灯光的照射下闪着寒光的冷柜……
那个巨大的冷柜上的门,一共分成上、下两层,每一层都有六扇门。
这时候,我看见了在下层最角落里的那个门上,那只银色的门把手正在缓缓地,悄无声息地转动着。没过多久,那道柜门就“啪”地一声弹开了一条小缝来。
我生生地吞了一口口水,却发现那小妞还是背对着柜子在干着手里的活,我估摸着耳塞里头的音量开得不小,她居然是没能听见那声要命的开门声。
等到我又回头盯着冷柜的时候,那道柜门已经是开启了大半了。一只惨白惨白的手臂上挂着一块白布就伸了出来,将那柜门一点一点地向外推了开来。
那只手臂上有着好些个巨大的伤口,连肉都掀起来了,露出了白森森的骨头,暗红色的肌肉翻在了惨白的皮肤外边,别提让人看了有多恶心了!
更恶心的是,在这只手臂之上,居然只长着半个手掌,上面蜷曲着三根惨白的手指。在细看之下,我才发现它的小指和无名指已经连同小半片手掌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下来,正靠着几条细小的皮肉,挂在手腕子上,在那一晃一晃的。
那只手臂的动作十分缓慢,甚至给人感觉有一些僵硬,但是这种只有在恐怖片里面才会看得到的场景,还是把我给吓了个半死。我惊慌失措地看着薛忠,一个劲地跟他打手势,要他赶紧拿个主意。
薛忠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十分冷静,他把嘴凑到我的耳边,小声地说道:“等一下我们破窗进去的时候,你负责救人,我来对付那东西。你看有没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表示没有问题,可是心里头的那面小鼓还在那使劲地“咚咚咚”地敲打着。我努力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就等着薛忠有所行动了。
也就这么一两句话的功夫,那东西已经从冷柜里探出了半个身子。它的头上蒙着盖尸体的白布,也看不清到底长成个什么模样,我只能看到在那块白布之下,一大片白花花的皮肤在那里蠕动着。这东西的行动好像并不是十分迅速,那动作有点像树懒似的,缓缓地,一点一点地向着柜子外边挪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情形,像极了《午夜凶铃》里头,贞子从电视机里面爬出来的恐怖片历史上最为经典的那幕镜头。
这时候那个小妞可算是完成了手里头的活,转身朝向了冷柜。才刚一转身,她整个人就如同被冰冻住般地僵在那里了,手里边拿着的一个记录本夹子也“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显然是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得不轻。
我想她应该在女孩子之中胆子算是比较大的了,但是在突然之间,看到身后的藏尸柜中,有一具尸体正在慢慢地向外爬,这份惊吓,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够承受得起的。
由于是带着口罩,我看不清楚这女子脸上的表情,只看到在那帽檐与口罩之间的那对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
那具尸体这时候已经完全从它的小格子里头爬了出来,正在地上挣扎蠕动着,罩在它身上的白布也被它给扯了下来。这时候我才看清了,这真的是一具如假包换的死尸。看来那个卖凉茶的老板先前并没有忽悠我们,在它****的身体上有着许许多多可怕的致命伤痕,连一小截肠子都挂在身体外边了。
那女子似乎完全吓傻了,呆立在原地保持着初时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连眼珠子都不敢转动一下。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具尸体在地上扭动着,然后弓起了身子,像只狗一般地四肢着地,作势就要向她扑了过去。
这个时候,薛忠有所行动了,他猛地就站直了身体,双手紧紧地握住了窗户外头的木头栏杆,暴喝了一声:“动手!”
随着那一声大喝,他的手上一个发力,那些栏杆瞬间就在他的手中变成了几节烧火棍。然后他一跃就跳上了窗台,整个人就像一枚巨大的炮弹一般地向着窗子里头弹了进去。
在一阵玻璃破裂的巨大动静中,我眼看着薛忠带着许许多多的玻璃碎片一道,闪电般地撞向了刚刚从地上向着那名女子扑了过去的那具尸体,从半空中硬生生地将它撞到了门口立着的衣架上。衣架和那具尸体又一道倒下砸在了门上,发出了可怕的巨响。
我不敢怠慢,连忙手脚并用地从破了的窗子当中翻了进去,几步就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那女子的手,将她往窗户那里拖。不想这女子看起来小巧玲珑,力气倒还挺大,我这一拖,居然没能把她给拖动。
这时候她也回过神来了,动作灵敏地挣脱了我的手,一回身从工作台上抓起了一把骨锯,转身指着我,同时发出了刺耳之极的一声尖叫:“大海……”
我本能地一缩头,半秒钟过后才算是反应过来:尼玛的港台武侠片看太多了,我还以为这小妞要使出一招传说中的“大海无量”呢!
说时迟,那时快,薛忠从边上霍地一伸手,打掉了那女子手里头的骨锯,再一个熊抱,一把就将她拦腰给夹在了腋下。
他冲着我喊道:“快走,快走!这孽障还没有来得及解冻,现在动作还很迟缓,等到它回过味来,咱们怕是谁也走不了了。”
一边说,他一边领着头向着窗子冲了过去,完全不在乎这女子在他的身上又踢又打的,一纵身就跳上了窗台,从来时的破洞里钻了出去。
我一回头,正好看到那具尸体正从地上爬了起来,心里头一个激灵,也赶紧跟着薛忠的步伐,跳出了窗子。
到了院子里头,我们也顾不得门口有个警察在那守着,一路就向着大门的方向狂奔。还没跑上多远,我就听的身后有动静了,一阵玻璃掉落的声音传来。我一回头,正好看见那东西从窗台上跳了下来,像一只动物那般,四肢着地就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蹿了过来,这动作,明显又比刚才在屋子里头敏捷了许多。
“****!杀过来了,同志们快跑啊!”我冲着薛忠喊道,同时脚下没命地跑,真恨不得装上两只风火轮才好。
那薛忠确实是壮实无比,他的胳膊下头夹了一个人,奔跑起来的速度却一点儿也不输给我,甚至于好像比我还要快上一些。
那位被他如同麻包一般紧紧夹在腋下的女子,这个时候大概总算是回过味来,晓得我们是来救她的了,也停止了挣扎,紧紧地扒在薛忠的身上。她所戴的口罩早就已经被扯掉了,露出了一副美丽且苍白的面容,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身后快速追过来的那个怪物。
我们一前一后地跑过了那道大门,却发现原本呆在警车里的那个人已经不见了,空空的警车连车门都没有关,显然原先坐在车子里头的那个人,离开得也很是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