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冷冷看着芈月:“姑娘,以后别问这么傻的问题。官兵只是服从命令的人,要问为什么,就去找那下令的人。”
“不要找借口!你自己呢,你难道就只知道服从命令?你难道没有一点儿良知吗?”
“呵呵,良知?有良知的人都死在战场上了!若想活着,就得靠这个,而不是良知!”官兵指着腰间的佩剑。
芈月呆呆地看着那佩剑。剑,在那个时代,是权利的象征,是杀戮的象征。没有太多道理可讲,得权者的天下。正是深谙这一点,国后娘娘才得以走到今天。
众官兵不再搭理芈月和丫鬟,上了马,渐渐远去。芈月望着他们的背影,恨的咬牙切齿。
第二天,丫鬟和芈月一起埋葬了颖儿。那天风很大,掩盖了丫鬟嘤嘤的哭声。芈月淡淡看着那小小的坟头,脑海中浮现出在荒村,那个玩泥巴的小小背影。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坏人就应该有坏报。这个简单的道理,曾经支撑着芈月的人生。可是今天她明白,好人要生存下去,也需要一把利剑,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爱的人。
身边没了青儿,没了世子,没了魏丑夫,也出不了宛城。这些日子,芈月突然觉得不知该做什么才好。
女扮男装的她,盲目地在宛城的街道上走着。她在等待城门的守卫放松警惕,放弃查找她的下落,再混出城去,回到义渠国。
所以每天她都会例行到城门附近转悠一圈。有时候装扮成男人,有时候装扮成老头,有时候是老婆婆。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她看到城门守卫似乎开始松懈下来,只是看着出城的人流,并不让人停下来接受检查。
芈月看到了希望,等到城门守卫不再看那些出城人的面孔时候,她就可以回去义渠国了。
想到这里,她面露喜色,转身往客栈走。路上,经过一个首饰摊,看到一个碧绿绿的玉簪,做工很是精细。
“公子,买一个送给心上人吧!多漂亮的玉簪啊,可是从楚国进过来的。”商贩积极地推介。
芈月打算明天就出城,此时心情大好,于是出重金买下那玉簪,打算回去之后,送给青儿。
她欣喜地将玉簪放入怀中,便往客栈走去。
“魏夫人,您这是往哪里去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芈月身后响起。她猛回头,看到竟然是韩大人!
“韩大人,别来无恙啊。”芈月平稳了一下情绪,跟韩大人行了个礼。
韩大人走到芈月身边,上下打量穿着男装的芈月。
“呵呵呵,夫人,韩某还不知道您原来有假扮男人的癖好——还是韩某误会,您只是不想着女装,而被人发现呢?”韩大人幽幽地说。
芈月听出韩大人话中有话,于是故作镇定,微微一笑:“韩大人说笑了,芈月只是觉得不方便以女儿身单独上街,于是简单乔装一番,觉得这样,会更加安全而已。”
“呵呵,既然如此,新夫人不如跟韩某走一趟,关于义渠世子的事,我们,只怕是还有一笔账没算清呢。”韩大人盯着芈月的脸,冷笑道。
芈月抬眼看着韩大人,心想原来你是打算好了,要来抓我的!
她急中生智,突然朝着韩大人身后望去,惊叫一声:“魏丑夫?”
韩大人猛回头,却左右都没看到魏丑夫的影子,他急忙回头,看到芈月正一溜烟地跑远了。
“妈的,被耍了!”他马上带着几个侍卫追了上去。
眼看着韩大人越追越近,芈月把沿途的一个水果摊推倒,希望能绊住追兵。然而韩大人和几个侍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从水果上踩过去,扁了那些苹果、黄梨,留下一滩滩水果汁液。
周围的百姓不明所以,惊慌地呈鸟兽散,生怕被这群官兵撞到。
“芈月,你给我站住!看你往哪跑!”韩大人喊着,一把丢出自己的佩剑。
突然,芈月只觉的肩膀上有什么嵌进自己的肉里,接着就是一阵钻心的剧痛。她痛得单膝跪下,扭头看到一把长剑,正刺穿了自己的左肩。
韩大人趁机赶到,毫不留情地一把拔出长剑。
“啊——”芈月大叫,右手捂住伤口,仍阻止不了血液喷涌而出,瞬间就流的浑身是血。
她大口喘气,捂住伤口。韩大人转到芈月面前,用剑指着她:“哼,你害的魏大人如此,我今天就要为他报仇!”
他举起长剑,正要劈下,不料芈月却突然站起身,手里握着她买给青儿的玉簪,狠狠地朝韩大人的锁骨刺过去。
“啊——”这回轮到韩大人大叫了。他疼的丢下剑,捂住了锁骨。芈月用力一推,韩大人向后倒下去,侍卫们急忙上前扶住他。
趁这机会,芈月撒开腿,疯跑起来,很快抛下侍卫远远一段距离。
“追!别管我,继续追!”韩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伤口,哼唧不停。
侍卫们应了一声:“是!”,便继续追将出去。
芈月看到他们又追上来了,于是又加快脚步。她鲜血直流,脸色很快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
突然,她看到不远处有一座破庙,于是马上跑了进去。
破庙里到处都是灰尘,破烂的桌椅,几乎倒在地上的佛像,没有太多光照,昏暗一片。芈月大口喘气,一眼瞧见正前方的大佛,她急忙跑过去,躲在佛像后面。
过了很久,芈月并没有听到追兵的声音。她放心下来,背靠佛像坐在地上。她看看血流不止的左肩膀,一把撕下已经浸满鲜血的袖子,露出光滑的手臂。
她用袖子包扎自己的伤口,终于止住一些血流。一阵阵剧痛袭来,疼的她几乎昏厥。
天色突然转暗,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至。
芈月正因为失血过多而昏昏沉沉,突然,她听到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便屏住呼吸,担心是追兵来找自己。
一个听起来很苍老声音说道:“琦儿,瞧你淋的,你快坐过来,娘给你擦擦脸。”
“娘,我们为什么到这个破庙里来?这里好脏,我不喜欢在这里,我要回家。”
芈月听到这话,感觉很奇怪。明明是个大男人的声音,为何听着语气却很像小孩子呢?
她悄悄从佛像后面探头出来,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正在给一个坐在石凳上的魁梧男人擦去脸上的雨水。
看样子,他们是来破庙躲雨的。
看穿戴,两人都不是寻常百姓,那一身行头,干净利落,金丝银线的很是彰显富贵。芈月皱眉,她来了宛城这么长时间,只听说魏家是唯一的大户人家,怎么会突然又冒出来这么富贵的两个人呢?难不成,她们是魏丑夫的亲戚么?那岂不是跟自己冤家路窄?芈月心里有些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