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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风寒

入夜之后,天气渐凉,义渠骁却仍站在门口,不肯回房。

青儿简单收拾了一下,让整个屋子显得整洁些。她转头看了一眼世子,他似乎因为寒风,抱紧了双臂。于是青儿拿起一件披风,来到他身后,犹豫了一下,缓缓将披风披到他身上,脸色绯红。

青儿柔声说道:“世子,天凉了。你不吃不喝,心中烦恼,这样容易生病的。”

义渠骁没回头,只淡淡说了句“谢谢”。

青儿咬了咬嘴唇:“我知道你担心芈月,其实我比你还担心她。她这次铤而走险,为了您,更是为了我。她已经知道了我对您的感情,所以愿意帮我……”

义渠骁突然动了一下,似乎听懂了青儿在对自己表白。他将披风脱下,转身交还给青儿,表情冷漠地说:“青儿,不要再说这个了。”便迈步走进屋子里。

留下青儿,拎着披风,呆呆地站在门口,似乎丢了魂一般。青儿眼睛一酸,握紧了披风,突然记起这件披风,是义渠骁最常穿的那件,上面还残留着义渠骁身体的味道。她垂下脸,下意识地把披风举到面前,鼻子凑过去,轻轻地闻了闻披风上的味道。她抬起头,看着天上皎洁的芈月,陷入了沉思。一滴眼泪从她眼中不经意滑落下来,滴在披风上,留下破碎的痕迹。

……

半夜,睡在榻上的义渠骁突然开始不停地说梦话,额头冒汗,嘴唇发白。青儿被他的声音吵醒了,走到他身边。

“世子,世子?”她看到他痛苦的表情,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从小体弱多病的义渠骁,经历了环境差、饥饿、担忧、受凉四重折磨,终于患上了风寒。他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周身发热,神志不清。

青儿看在眼里急在心上,马上扶起义渠骁,对他说:“世子,你坚持一下,我们现在去找郎中为你医治。”

义渠骁清醒过来,猛然抓住青儿的手腕,虚弱地说道:“不,不要。会被……被抓。”

“可是,你病的这么重,再不医治会出人命的。”青儿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的她惊了一下。

“没,没事。我宁可病死,也,也不要……做秦人的俘虏。”说罢,义渠骁突然晕了过去。

青儿急忙给他端来清水,一口一口地喂他。病糊涂的义渠骁,不停地对青儿叫着芈月的名字。每一声都敲在青儿心上,让她心痛。然而青儿顾不上这些,她解开义渠骁的衣服,让热量散发出来。义渠骁虽不像大多数族人那样魁梧,但也是身材匀称的八尺男儿,宽阔平滑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反射出一层薄薄的汗水,青儿看的出神了,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莫名地发热起来。

病时的义渠骁,显得格外柔弱,像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体温降下来一些,他停止了呼唤芈月,沉沉地睡过去,偶尔动一下嘴唇,不知在梦着什么。

青儿守在他身边,盯着那两片轮廓清晰的薄唇,鬼使神差地凑了过去,慢慢将自己的唇跟他的重合在一起。她亲着他,在他的唇上慢慢触碰,又深深吻了下去,虽然没有章法,然而义渠骁却有了回应。他烧的糊涂了,还以为眼前的是芈月。

为了一统天下的夙愿,他不碰她,因为他知道给不了她想要的。——“因为你是义渠世子。将来是要三妻六妾,或者跟那些公主们和亲的。我只要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芈月曾经这样对他说。

她说中了,所以他就算再渴望,也跟她保持距离。然而此时,他的理智似乎被打败了,她吻的他浑身炙热,他顺从地回应着,伸手轻抚着她的脸庞,贪婪地吮吸她的芳唇,浑然不知眼前的却是青儿。

……

夜已经很深了,青儿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完全没有睡意,那一吻,吻得她春心荡漾,听他唤着芈月,却又满心伤感。她叹气,呼吸着乡间特有的新鲜气息,聆听着虫叫声,还有义渠骁轻微的鼾声。微微晚风,让她觉得自己整个人似乎都被注满了新鲜的空气。

青儿抬头看着那一轮皎月,思绪回到了最初见到义渠骁的情景——

过去的八年,芈月和青儿一直生活在遥远的义渠国,那里是个驻守在大草原上的国家。民风淳朴,族人却骁武善战,一直视秦国为自己最大的敌人,同样也以统一天下为国家的终极目标。

她们与义渠骁世子的偶遇,似乎是一个偶然,又似乎是命中注定的邂逅。

八年前的那天,好不容易逃出秦兵追捕的芈月和青儿不知走了多久,才来到小树林外。

走路有些摇晃的青儿停住脚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侧过脸对背上的芈月说道:“芈月,我们跑了这么远,应该不会再有追兵了吧?”

芈月听着她气喘吁吁的声音,一边帮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说道:“青儿,放我下来吧。”

于是青儿缓缓地蹲下身,松开手,芈月便一屁股坐到了身后的草地上。两人并排坐下来,芈月看到累的脸色通红的青儿,心里升腾起一种愧疚的感觉。许久,两人都只是坐着休息,似乎累的没有力气多说。

“不知道假姑娘他怎么样了……”芈月担心地说道。她们逃走的时候他身负重伤,不知那帮秦兵会不会为难他。

“吉人自有天相,公子人那么好,地位又尊贵,你放心,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希望如此。”芈月皱了皱眉,声音听着很没有底气,“不过,我们以后怎么办呢?青儿,你有什么好主意么?”

芈月看着青儿,目光中带着担忧。她们逃出楚国,又被秦兵追逐,无依无靠的,一时间没了方向。

“我也在为这事苦恼,还没想出办法。或者我们先找到集市,人多的地方,再从长计议?”青儿说到这,突然顿了顿。而后握起芈月的手,真诚地说道:“芈月,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如今只剩下你我相依为命,我们何不结为金兰姐妹?以后我们相依为命,都把彼此当做亲人,好吗?”

芈月听到青儿的话,自然是点头,突然,她又想起自己连累了青儿家破人亡,于是十分愧疚,低垂下眼帘,并不言语。这件事,青儿迟早会知道的,到时候她一定会骂自己,做了那样的事,还有脸跟她做姐妹。

青儿看芈月什么都没说,还以为她是因为太感动而哽咽了:“芈月,其实不经过这件事,我也早就把你当成我的亲人了。想当初,我们有缘在楚宫里相识,形影不离地度过那段岁月,我渐渐发现你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虽然我双亲已经离开了,我却从没后悔认识你。”

芈月愣了一下,觉得青儿似乎对她爹娘的死因有所怀疑。难道她知道真相了吗?不。芈月马上否定自己的顾虑。如果青儿真的知道了,怎么还会对她舍命相救?她为自己挨的秦兵首领的那一掌,她一路背着自己逃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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