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深看完暮歌出来后,俞白羽总匆匆过来,差点与景致深撞在一起。”俞大人有何事,如此形色匆匆?“景致深不由得有些疑惑,”可是李府出了什么问题?“
“回陛下。是神光营。按照您的要求,另一部分御林军早已经悄悄包围神光营的外围,以防其发生暴乱。而据前方传来的消息,神光营统领与副统领以及七位高级将领皆身亡,如今局面由一个年轻的小兵所控制,军符亦在其手中,但其立场尚不清楚。“俞白羽将消息一口气道了出来。
景致深听完后,沉声问道:”俞大人可知那人是谁?“
”姓钟,单名一个琨字。“
“哦。神光营果然藏龙卧虎,我们便去会会他。李府这里留一小部分人看守,其余人都与朕一同去往神光营。“景致深吩咐了下去。心里隐隐觉得钟琨这个名字仿佛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然而一时也想不起来只得作罢。
深光营统领帐营内,一室清茶飘香。景致深与钟琨相对而坐,一人清冷尊贵,不动如渊。一人则温润淡雅,静水流深。然而俞白羽却觉得两人周身的气韵似乎有相通之处,这么多年来,能与陛下对坐而气场不减的人亦是很少见了。
“未知陛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陛下见谅。“钟琨首先开口。景致深敢于和俞白羽两人前来他的营帐,他也是十分服气的,虽然知道御林军就在营门外。
景致深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他给他的熟悉感越来越重。十年前他在武馆看过一场剑术表演,在左江边上送走了一个人,成全了她的海阔天空。无数片段在景致深脑中飞闪而过。
”钟先生,朕与你之前是否见过?先生是否师从北越钟慎?“景致深的问题十分精准。
钟琨端起一杯热茶,缭绕的雾气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飘忽而遥远。
”陛下所言甚是。“景致深的记忆力有些出乎意料的好,他也不打算隐瞒,否则景致深定然会对他生疑,从而调查到底。
景致深向来深信自己的判断,这一次又印证了他的猜想。十年前景暮歌离开之后他也有派人去打探她的消息,然而他们三人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找不到半点踪迹。后来诸多事宜缠身,他也暂且将此事搁置,只让人有了消息便回他,却一直未曾有过。
“十年前,朕有幸目睹过先生的武艺,当即惊为天人,只可惜无缘与你多晤,而如今先生的武功更进了一层,神光营若没有先生,还不知会生出何种乱象。”景致深终于将话说到了正题上,今日孤身涉险,不过是为收回神光营军权。
“陛下过誉了。”钟琨放下茶杯,神情显得格外清明。“微臣出身草莽,内心深处也依旧有一腔报国热血。值此神光营大乱,军心涣散之际,臣所做的不过是尽绵薄之力,不陷沧离万千百姓于战火。”钟琨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先生高义,如今深光营上下皆对先生倾慕异常,只是神光营人数已然诸多,再任其发展下去必然呈尾大不掉之势。不知先生可否愿意助朕一力,将神光营打散重组,重新编制?”景致深虽然用的是问句,语气中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量。
“陛下如此信臣,实在令臣惶恐。”钟琨的眼睛里有一丝了然的笑意,他能猜到他的意图,他也能猜到他的心思。只是有些事情,景致深未必能猜到。
“如今前朝老臣老的老去,故的故去,朝中正需要像钟先生这般能够力挽狂澜的人才。封侯之赏,金玉之帛,一切皆凭先生所愿。”恩威并施的一番话听下来,俞白羽也不禁感叹,景致深确实是求贤若渴。
“名与利不过是身外之物,臣所愿的不过是有一方天地可以施展平生所学,护的一方安稳而已。”
“朕早知先生品性非凡,今日听君高论,颇有相见恨晚之感。不知先生的师妹,如今身在何方?”景致深的话题实在转移的太快,不过也是他早就想问了。
钟琨不曾想景致深还一直记挂着景暮歌,他的师妹,李府一别,他也有许久没有见过她了。再则李府叛乱,也不知有无波及到她。这也是钟琨一直担忧的问题。他眉头微皱道:“回陛下,自从上次与师妹分别以来,臣亦不知师妹如今在何处。”
“罢了。”景致深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有所隐瞒。“先生且好好养伤,不作多虑。”他从袖管里一个精巧的药瓶递给钟琨。“这是徐太医亲自配制的药,对于外伤疗效极好。”
“谢陛下。”钟琨接过药瓶,膝盖处依旧有锥心的疼痛,然而他的面上除了有些苍白之外,不管从那个角度看都是云淡风轻的。
沧离熹和三年,叛臣李渠举兵欲反,事败,其府内精兵皆伏诛。神光营内乱,时钟琨尚为小兵,一举杀统领,副统领以及神光老将,上下振动,莫敢不服。后,神光军分之为三,并掺以新军,上将军钟琨统领其一。自此,沧离再无神光军。